幾日無事,馬明看來也忙着沒來府中打擾,李棉便領着一個貼身的侍婢上街去尋找銅鏡的下落。
楊福特別找個兩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鬟伺候李棉的飲食起居,但是她不適應成天有人服侍,就勉強留下了一個。這個丫鬟名叫綠婉,活潑可愛,人也機靈。 李棉兩人出門又帶了一個小廝,沿着王府大街,緩緩向長安最繁華的鬧市而去。
大興文帝時期人口約50萬,佔地80多平方公里,是一個當時的巨無霸城市。這裡繁華自不必說,大街兩旁商鋪酒肆林立,人頭熙攘。
那個小廝熟悉大興,李棉便讓他帶着直接去買賣古董的地方,這裡也和現代一樣,一條街都是古董字畫的商鋪。三人一家一家的詢問,卻沒有一個人見過李棉描述的銅鏡。
她遍尋了一天也沒收穫不免心中失落,剛回到王府門口,就見馬明在那來回的踱步,看樣子是有什麼急事:“姐姐,你可回來了,我等了幾個時辰了。”
“什麼事情,急成這樣。”
“是軍營裡一個金蛇衛的兄弟,今天突然腹痛不止,營裡的軍醫看了說是腸癰,可是吃了藥還是不好,在城裡也請了郎中都速手無策,將軍便讓我來請你過去看看。”
李棉心中一驚:腸癰?那不是古代對闌尾炎的稱呼嗎,按馬明的描述應該是闌尾炎的急性發作,在古代沒有特效的消炎藥物,這樣下去一旦穿孔就連神仙也難救了。
她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下人去取工具箱,也來不及備馬了,便和馬明共乘一騎急急往軍營趕去。馬明騎術很好,他帶着李棉還沒到在大營門口就掏出一塊令牌高喊道:“金蛇衛奉命辦事!”守營士兵迅速的拉開營門,兩人一騎便衝了進去。
軍營很大,馬明策馬繞過了練兵場和兵器庫,這纔來到後面士兵居住的營房。在營房的最右側便是醫室的所在。
馬明先跳下馬,又把李棉扶了下來,二人進到屋裡,只見牀榻之上躺着一個人,表情痛苦,單手捂着腹部牙關緊咬,卻沒哼出半聲。
一個軍醫打扮的人站在一旁李棉便問他情況,他說來看病的郎中說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藥物無效說明裡面的腸子已爛,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給他減輕痛苦而已。
李棉一聽連忙上前檢查,果然是急性闌尾炎,這個病在古代不能做手術是隻有等死的份,不過現在他遇見了穿越的法醫,也許可以撿回一條小命了。
李棉把工具箱攤開在旁邊的桌子上準備馬上手術,這時那個士兵疼的狠了,便艱難的對旁邊的馬明說:“兄弟,我這病沒救了,給我一個痛快吧。”
馬明抓着他的手道:“有救有救,我姐姐是個神醫,定能治好你的。”那士兵聽了眼中露出一絲希望,隨又暗淡了:“你莫要欺我了,此前多少這樣的病都是沒救,還是給我一個痛快,免得受苦。”
李棉見他二人在這絮叨的心煩,就呵斥馬明說:“小弟,去煮麻沸湯來,還要烈酒、白布,棉花,鹽水…”
“是!”馬明毫不遲疑的跑了出去。
李棉其實自己心中也十分的緊張,不過作爲醫生她不能在病人面前表現出半分,她走到那個士兵牀前,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可想活?”
“當然想活!”
“好,你待會什麼也不用管,只要想着要活就行。”
士兵看着李棉,隨後堅定的點了點頭。其實病人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慾望是很重要的,在這個沒有現代藥劑和醫療設備的古代,就算做一個小小的闌尾炎切除手術,也是危險萬分。病人不僅要有強健的體魄還要有堅強的意志才能挺過去。
李棉要準備的東西不少,正當她把一屋子人指揮的團團轉的時候,宇文成都從門外走了進來。
衆人紛紛跪下行禮,闌尾炎的那位也想翻身下牀,李棉的一指那士兵呵斥道:“你別動!”說着便把宇文成都推了出去。衆人見她敢去推天寶將軍都暗自打定主意要去找馬明八卦一下。
二人來到外面,還沒等李棉發火宇文成都便問道:“李姑娘可有把握救他?”
李棉見他是關心下屬,也就不再惱火冷冷的說道:“需要開腹,把壞死的闌尾切除,再進行止血縫合。”
“開腹!切除闌尾?”成都眉頭一皺,難得他臉上出現這麼明顯的驚詫表情。
李棉現在惦記着病人便也懶得解釋就說:“放心吧,對身體沒有影響。”
成都知道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也只有讓她一試,生死就看方霸的造化了。隨後便一抱拳說:“那就多謝李姑娘了。”
“叫我李法衣吧。”李棉隨便的擺了擺手,李姑娘這個稱呼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有勞李法衣,成都告辭。”剛剛要走,宇文成都卻又轉過來問:“可還需要金線,我派人送來。”
“不用了,縫合棉線即可。”李棉擺出一個欠揍的笑容,成都立馬知道自己被耍了,他閉上眼平復了一下心情,不明白這個小女子爲何老師要跟自己作對。
李棉見他在運氣立馬說了一句:“將軍慢走。”轉身躲到屋裡去了。進了屋,裡面一衆人在馬明的帶領下齊聲道:“拜見法衣大人。” 李棉也不推辭,正色道:“開始手術!”
一個在現代只要10幾分鐘的小手術卻整整做了一個多小時。馬明和另外的一個軍醫在旁邊給李棉當助手,馬明還好,被李棉割開的傷口震驚了一下後便冷靜了下來,而另外的一個老軍醫卻一直處在魂不附體的狀態基本沒起什麼作用。
最後一針終於縫合完畢,三個人都渾身溼透,幾欲虛脫。
“好了!”李棉沙啞的吐出兩個字隨後道:“叫個郎中來開些消炎止痛的藥給他,外敷內服都要。”李棉對古代的藥方不精通,這些後期調理的事情就只好交給郎中了。
衆人七手八腳的收拾東西,李棉端了杯茶自己來到屋子外面想透口氣。此時天已經黑了,一個士兵正站在院子裡。他見李棉出來便走過來一拱手道:“法衣大人,將軍吩咐等您做完手術去見他。”
李棉此刻又累又餓,但是將軍的面子也不能不給便對他說:“你帶路吧”。
營房最裡面的一個大廳裡宇文成都正在編排城防事務,大廳兩邊都是兵器架沒有多餘的修飾,這裡就是宇文成都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
不覺天色已暗,他放下筆命侍衛長燈,不禁記掛起方霸的手術來,方纔已叫人去看着一結束便請李棉過來,已經半個時辰了,不知…宇文成都盯着條案上的燭火不禁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原來三天以前宇文成都便接到晉王的領牌,命金蛇衛半路劫殺即將出城的李淵一家,今日,一接到了李淵出發的線報,成都便將他選出的十名金蛇衛叫到了議事大廳傳達命令,他們都是禁衛中的精英,對軍令無條件的服從,十個人對付李淵手下的幾十個家將不成問題。
宇文成都還沒交代完就見站在隊尾的方霸面色蒼白,緊咬着嘴脣鬢角已經掛滿了汗珠,將軍走到跟前卻見他已經站單手按着腹部疼的站不直了。
金蛇衛乃是皇家衛隊,入選前都經過嚴酷的訓練,皮肉之傷不皺眉頭,可見這疼痛的劇烈。宇文成都輕拍方霸的肩膀說道:“方霸,你不用參加這次行動了,馬上去找軍醫診治。”
方霸擡頭面露祈求之色:“將軍,我沒事,一會就好,求你別換掉屬下。”
成都雖知他心情但仍然冷色道:“你這樣強撐不但會影響行動,更會連累你的兄弟,速去醫室。”方霸低頭咬牙說了聲是,便下去了。
那知過了一會軍醫竟慌張的來稟報說方霸的病可能是腸癰。成都聽說過此病,他見軍醫緊張的神色便問道:“嚴重嗎?”
軍醫慌張的回稟道:“啓稟將軍,這個病輕的吃些湯藥便好,不過若是碰上重的,腹中腸子爛掉那便只有死路一條啊。”
成都心中暗驚,便令他去城中尋有名的大夫來一同會診,軍醫領命去了,成都處理了一陣軍務心裡有些擔心便想去醫室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馬明冒冒失失的衝進來,他擡頭猛的看見將軍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跪倒叫了聲將軍。
宇文成都最見不得士兵毛躁不禁厲聲斥道:“何事如此驚慌?”馬明擡頭說:“啓稟將軍,城中請來的大夫都沒有辦法,說方霸活不過今夜了。”
成都見他急的眼角含淚心裡也煩躁起來,忽然想起一人便說:“馬明,你速去請李棉姑娘,她或許還有辦法。”馬明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腦袋道了句領命轉身飛奔而去。
“李棉,希望你能給救活我的將士。”成都正在側頭出神,就見外面有侍衛稟報說李棉已經帶到,成都說了聲進來,便見李棉隨侍衛走了進來,成都看她臉露疲憊,楚楚可憐,竟一陣恍惚差點把她認作了楊玉兒。
成都站起身對自己有些惱火便來到她身前心中提醒自己,這個李棉的醫術雖然在戰時十分有用,但是她身上還有一些疑點,這次一定要查問清楚絕對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