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的慢,天色漸暗四人才趕到了揚州城,丁延平直接去找靠山王楊林了,成都和棉兒陪着魚俱羅來到了公主府。府中此刻張燈結綵,好不熱鬧,衆人設宴迎接魚俱羅,一番認女的儀式之後,初塵便正式拜了義父。魚俱羅沒有女兒,對初塵的乖巧可人甚是喜愛,只等明日也體驗一下送女出嫁。
這一天鼓樂喧天,熱鬧非常,棉兒站在府門口看着小弟渾身披紅,胸帶紅花把蓋着大紅蓋頭的初塵牽下了花轎。鼻子突然一酸,眼圈紅了,成都看着她有些激動便輕輕的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自己成親的時候也沒見高興的要哭。”棉兒出身的望着眼前熱鬧的場面低聲囈語:“現在我可以安心了。”
棉兒作爲小弟的姐姐,也坐在上座接受了兩位新人的叩拜,小弟看着坐上棉兒紅紅的眼眶,不由得也眼角淚光閃現。等把新娘子送進了洞房,棉兒剛想跟着進去,就聽外面下人報道:“靠山王,丁將軍駕到。”
棉兒一喜拉着成都迎了上去,只見楊林一身華服,難得的沒穿盔甲,身後的丁延平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棉兒撲在靠山王的懷裡,只聽楊林笑着說:“棉兒,今日好熱鬧啊,老魚在那裡哪,快帶我去見他。”棉兒引着二人來見魚俱羅,三個老頭子見面有兩個大嗓門,一時間大廳裡被震的嗡嗡直響。
棉兒留着成都在那裡陪着,自己連忙跑開了,成都自小跟他師父學藝,想必這超音波是已經適應了。
這時下人報到:“秦王,趙王駕到。”棉兒面色一沉,隨即擺出笑臉迎了上去,李靖聽聞秦王駕到也走了過來,站在姐姐身前。
只見李世民一身藍色錦繡雲紋的白袍玉樹臨風的當先走了進來,李元霸在他身後扛着兩隻金錘一臉好奇的四處打量。棉兒見元霸拿着大錘眉頭一皺,李靖這時已經迎了上去抱拳道:“秦王前來道賀,李靖真是受寵若驚。”秦王親切的笑道:“李兄客氣了,世民可是把你和紅拂當成是我的知己,哪有不來道賀的道理。”李靖的臉上也做出一副感激之情與他寒暄,棉兒在一旁看了心想:你小子原來也是個演技派,是個幹臥底的料。
這時李靖對元霸也拱手問了一聲,李元霸跟他不熟看了他一眼就衝棉兒說:“小棉,姐姐,喜酒,在哪?”棉兒一指大廳兩旁的桌子說:“喜酒一會就來,元霸,你怎麼吃喜酒還拎着大錘啊?”元寶把錘子拿下來提在手裡道:“掛馬,上,怕丟。”棉兒撇嘴一笑:“是你二哥跟你說的吧?”
“是啊”李元霸到是從不撒謊,李世民此時微笑着低頭不語,李靖正好被賓客叫走了,棉兒看看沒人注意便靠近了他不悅的說道:“秦王不是來故意搗亂的吧?”世民一副深以爲然的表情:“棉兒,我本來以爲找到了兩個好幫手,後來卻發現是空歡喜一場,心裡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棉兒心道你這壞憋的夠長的,現在才跑來報復,咽不下這口氣你就死不瞑目算了。但是今天是李靖的好日子,棉兒不想節外生枝便低聲對李世民說:“他們日後自會輔佐你,只是希望秦王能不記前嫌用人不疑。”秦王眼睛一亮,滿意點點頭對元霸說:“四弟,吃喜酒不能拎大錘,放在一邊吧。”
李元霸咧嘴嘿嘿傻樂說道:“吃喜,酒啦。”說這咣噹把錘子往桌旁一扔,大廳地面的大理石被砸爲齏粉,巨響讓熱鬧的場面頓時鴉雀無聲,正坐在一起敘舊的三個老頭也齊齊向這邊看來,成都和漁具羅都是大吃一驚,不同的是成都看的是李元霸,魚俱羅看的則是地上的兩個擂鼓甕金錘。
成都看到李元霸便四周尋找李世民,正好看到棉兒在和他說話,便跟三個老頭說了句失陪,往這邊走來。他走到跟前正聽見李世民在問棉兒的身體,成都把棉兒拉過來擋在身後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笑臉說:“有勞秦王掛心了,內子的身體成都自會請名醫調養,至於秦王以前對內子的關照,成都也必定加倍奉還。”說罷眼睛一眯臉上笑着眼神卻冰冷。
秦王面色一滯旋又恢復了平常的微笑:“天寶將軍不必客氣,我和棉兒素有交情,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成都輕蔑的一挑眉毛:“我聽棉兒的師兄說起秦王手下有一支身披玄甲的軍隊,治軍嚴整戰力超羣,不知成都可有榮幸見識一下。”李世民聞聽臉色一變,瞥了一眼李棉口上應承說:“將軍過譽了,和將軍的金甲衛軍比起來可是差的遠了。”
宇文成都眼睛盯着李世民的眼睛嘴角微翹拱手說道:“皇上一直很賞識秦王,這次趙王又救駕有功,聖上一向賞罰分明,對於忠於大隋的臣子是不會虧待的,秦王日後必定不可限量啊。”李世民聞聽頓時一臉的忠義之色,一起拱手說道:“忠君報國實乃我們當臣子的本分,世民不敢居功。”兩個人又虛僞的客套了幾句便入席落坐,隨後喜宴開始,但衆人各懷心事,互相提防,倒是隻有李元霸一直吃吃喝喝好不高興。
酒過三巡,李圖進來附在棉兒耳邊報告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棉兒點點頭便起身來到大廳門口對着下面觥籌交錯的衆人朗聲說道:“感謝各位貴客今日賞臉光臨舍弟的婚宴,伊馨特別準備了一場煙火表演以助酒興,請諸位到院中觀賞。”
衆人都對這個煙火表演很是好奇,議論着走了出來,成都也一臉疑問的看着棉兒,棉兒卻賣了關子說:“夫君看過便知。”這時李靖已經去後堂陪初塵了,因爲院子裡空間不夠,煙花的燃方地點並不在公主府而是前面大街的一個空地上,只見李圖出了府門片刻就聽得嗖嗖的破空之聲響起,一個個光球沖天而起,升至半空砰的一聲爆開,閃耀出萬點的光芒。一朵還未消失另一朵便綻放,漫天的星光都頓時失色,只剩這絢爛的煙花雖轉瞬即逝,仍然要讓人記住它的美麗。
院子裡的衆人皆驚歎不已,煙花在頭頂墜落,彷彿觸手可及,攝人心脾的美麗就這麼撲面而來,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屬於它們。煙花就有是這種魅力,讓人的心神跟着它的綻放而激動,歡呼。
成都的側臉在煙火下更顯棱角分明,他側過頭看着棉兒歡樂的表情皺眉問道:“棉兒,你近日都在弄這個嗎?”“是啊,漂亮嗎,沒想到還能再看到。”棉兒一興奮又說溜了嘴,成都卻錯會了意思說道:“以前建軍也給你做過吧?” 棉兒沒想到成都誤會了,便摟住他的腰貼在他胸前撒嬌道:“夫君,我這煙花是爲小弟做的,也是爲你做的。”
成都揚頭望着空中前赴後繼的煙花,不禁感嘆:“這花火仿若人生,即使最後終將隕落也要在轟轟烈烈中綻放耀眼的光芒。”棉兒聽他說的傷感,就如他的宿命,不免心裡不快的偏過頭,正好看到李世民望着自己,他的臉隱藏在煙花的陰影下,連嘴角的微笑也顯得冷冷的。煙火表演整整持續了十分鐘,棉兒望着遠處黑暗中璀璨的行宮,楊廣也一定看到了吧。
第二天清晨,公主府周圍還殘留着淡淡的硫磺味道,讓棉兒想到了每個大年初一的早晨。來到後院棉兒出奇的看到了沒穿盔甲的宇文成都,他一身勁裝打扮和他一起的還有老當益壯的魚俱羅,初塵和李靖也在一邊陪着,好像只有棉兒她是個閒散人員。
此時魚俱羅正拿着一柄大刀和成都過招,棉兒湊到初塵和李靖中間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也沒人叫我。”李靖伸過頭來說:“姐姐,我和初塵是來給她義父請安的,就見魚前輩拉着姐夫非要練刀。姐姐,我以前就聽說這春秋刀法天下無敵,今天終於能見識見識了。”棉兒雖然沒聽說過春秋刀法但是看兩個人斗的難解難分也知道必定不俗。
庭院當中宇文成都手持鳳翅鎦金鏜並不敢使出全力。而是控制着力道跟師父比拼招式,但就是招式也讓成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刀法變化多端,當年在靠山王府與羅成對陣五虎斷魂槍也沒感覺這般的吃力,若不是自己仗着力大金鏜擅長劈砍,可能早就敗下陣來。
魚俱羅看差不多了便叫了一聲收刀,倆人各自收式遙遙而立,李靖上前接過魚俱羅的大刀放回兵器架上,成都也放好金鏜走了過來。魚俱羅看着愛徒朗聲問道:“成都,你看爲師的刀法如何?”成都拱手笑道:“師父的刀法不減當年,成都不敵也。” 魚俱羅哈哈大笑:“拳怕少壯,剛纔你未用全力,不然師父怎是你的敵手,你這天下第一也不是平白得來的。”
提到天下第一成都不禁面色黯然,魚俱羅看在眼裡皺着眉說道:“成都,爲師昨日看到一個手持擂鼓甕金錘的少年,他可是曾經和你金殿比武的李遠霸嗎?”
成都低着頭說道:“正是。”
“他當真是力大無窮嗎?”棉兒見成都面色尷尬,便讓李靖和初塵先退下自己說道:“師父,這李遠霸有拋舉雙鼎之力,簡直不是人。” 魚俱羅聞聽嘆了口氣說:“相當年我傳成都鳳翅鎦金鏜,就是因爲他臂力驚人,正適合金鏜大開大合的招式,在戰場之上更是可力敵千軍。但是這金鏜卻有一個剋星便是這擂鼓甕金錘。”
成都聞聽頓時瞪起了雙眼問道:“師父此話怎講?”
“金鏜上有雙翅,遇別的兵器可削可砍,遇錘卻會被扣住,這錘法講究一力降十會,只要對方沒有你的力大便不打緊,但是能用這三百斤的金錘者必定力量大過你,這便是危險之處。”成都低頭思索了一下確實如此,便急切的問道:“師父,這金錘可有破解之法?”
魚俱羅看着成都緩緩的點頭說道:“有,便是我的春秋刀法。”
棉兒心中大喜:“那成都學會了以後就不用怕李遠霸啦!”
成都鬱悶的看了一眼棉兒,魚俱羅卻搖頭說道:“這春秋刀法源自關帝:留下偃月寫春秋之意,共一百二十路變化何止萬千,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掌握的,爲師修習一生也不敢說精通。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看成都的天分了,萬一以後真的對陣金錘,用刀還有一線生機,切記不可用鳳翅鎦金鏜了,切記。”成都點頭成是,一整天都和魚俱羅泡在後院,直到傍晚有太監來府中傳旨,命天寶將軍及夫人進宮飲宴,這才收拾了一番,二人辭別師父往行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