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肅立在側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但是心裡卻暗自慶幸楊玉兒躲過了一劫,但是想起她以死相逼時對自己負氣失望的眼神,鐵血的將軍也不免心中隱隱作痛,爲了玉兒他可以拿命去換,只要能看見她的笑顏,讓她永遠如初見那般的燦爛。
回到大興已經十幾日了,馬明還沒有回來報道,宇文成都便知道李棉也還沒有回來,他心裡也曾擔心是不是那一晚讓她受了風寒病情嚴重了,但是靠山王沒有動靜,成都也便沒有擅自派人去接應。
這一日他正帶着金虎衛巡城,快到城門口的時候便遠遠的看見了馬明,馬明下馬半跪給宇文成都行禮,見完禮,只聽他身邊一個道姑打扮的女子也上前打了個稽首說道:“貧道法衣見過將軍大人。”
道姑潔白的帽紗擋住了臉,但是宇文成都已經猜到這她是何人,他眉心微皺暗道古靈精怪便見李棉掀起面紗衝他嫣然一笑。
所謂要想俏一身孝,耀眼的陽光下李棉卻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純真的笑容讓宇文成都忽然有些恍惚,他閉目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裝神弄鬼。”又轉頭對馬明說道:“你送法衣道長去王府之後再來軍營報道吧”
“遵命!”馬明雙手抱拳滿臉的崇拜,對這個將軍甚是崇拜。
宇文成都一夾火龍駒,隊伍緩緩走遠了。馬明現在和李棉混熟了便湊過來八卦的打聽:“姐姐,剛纔將軍低聲跟你說了什麼?”
李棉白了他一眼,心道小小年紀就這麼八卦:“你們將軍說我秀色可餐。”
馬明聽了直皺眉頭,不住的搖頭。
“你什麼意思?”李棉性格不拘小節,兩人之間說話就像真的姐弟一般。
“不可能,我們將軍不近女色的,不可能。”
李棉見他一個勁的不可能,心想就這點心裡承受能力還學人家八卦哪,鄙視你。
大興城還真的很大,城市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分組成,靠山王在長安也有自己的王府,位於宮城裡,緊挨着皇城,兩個人沒走中央的大街,而是穿小巷而行,期間李棉不經意的還聽到了一些小兒在唱一首童謠:“季無頭,海無邊,早晚天下有他管。”
李棉來自未來,自然知道這個童謠背後的陰謀,她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自己無意之中變成了靠山王的義女,只希望能夠儘快找到銅鏡回到未來,不用捲入這亂世的紛爭之中才好吧。
馬明把李棉送到王府便回軍營交令去了,和靠山王見面各種歡喜自不必說,楊林對李棉這幅半似道姑的打扮還挺滿意的。這樣的打扮不僅能掩人耳目,而且就算以後被人發現了,這個俗家弟子的身份也可推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賜婚。
靠山王的王府因爲不經常住,所以只有管家和幾個下人,略顯冷清。傍晚李棉正陪着義父吃飯,便有下人來報,說登州有緊急軍情,楊林跟李棉交代了幾句就匆匆的連夜進宮了。
原來突厥大軍已經開始集結,他們之前驛站行刺靠山王果然是爲大舉進犯做準備。此時不僅是靠山王,所有的朝中重臣都已經接到消息,紛紛往皇宮趕來。
宇文成都也隨父親宇文化及一同進宮商議軍情,成都雖然統領京畿防衛,但是一直不願呆在京師看這些爾虞我詐,便沉吟了一下對宇文化及說道:“父親,此次突厥來犯,成都想請戰去邊關禦敵。”
宇文化及聞聽頓時停下腳步,面露慍色低聲斥責道:“不知輕重,現在朝堂之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你掌管京師兵權,務必要留在大興,助晉王完成奪位大計劃。”成都暗自嘆了口氣隨後抱拳低聲道了句:“孩兒遵命!”
宇文化及一甩袍袖朝前走去,成都看着宮牆上父親影子不禁神色黯淡,他想起母親臨終前囑咐自己一定要孝順父親,這些年來雖然很多事情父親的作法宇文成都並不贊同,但依然惟命是從,這便是因爲堅守的孝道和對母親的承諾。
宇文父子來到大殿外等候了片刻,卻見李淵的二公子李世民從裡面走了出來,李世民宇文父子拱手施禮,此人相貌英武,雖然年輕但是無論何時都一副溫文爾雅,處變不驚的樣子,讓人捉摸不透。
不多時靠山王和幾個將軍也都紛紛趕來,一衆人進殿面聖商議軍情直到拂曉,早朝之時,隋文帝便頒旨命靠山王楊林爲行軍元帥,開赴邊關抵禦突厥大軍。
隨後文帝又傳了一道旨意:將所有的李姓大臣派至外省邊遠地區爲職,宇文化及聞聽面露疑惑,之前他利用文帝一個十八小兒的夢隨後便編造了一首陷害李淵的童謠,命人在市井傳唱,爲得就是至李淵一族於死地,可不知皇上爲何會饒過最後饒過了他。
宇文化及側頭瞥了一眼晉王,楊廣倒是神情自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宇文化及心中冷笑,以他對晉王的瞭解,這個人表面越是平靜行動就越是狠辣,這個唐國公李淵是太子一黨,雖然是一個正直寬厚的股肱之臣,只是他站錯了隊,認錯了主公,擋晉王路的人對都都不能留。
且說靠山王一直到清晨才返回了王府,李棉聞之便立刻迎了出來,她見義父面色嚴肅,便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在身後靜靜的給他錘背。靠山王閉眼休息了一會這纔開口說道:“棉兒啊,昨夜邊關急報說突厥又有異動,爲父今天就要點兵前往邊關了。”
“這麼急嗎?那我馬上叫人收拾東西。” 李棉雖然心中遺憾還沒在大興打探一下銅鏡的下落,但是她已將楊林視爲親人,聽說要出征便想留在他身邊照顧。
“棉兒啊,爹爹這次是去出征,前線禦敵不同兒戲,不能帶着你了。”
“爹爹,您忘了棉兒是大夫嗎,女兒最擅長處理外傷,跟着您去前線,定能派上用處。”
義父拍了拍李棉的手長嘆道:“爲父知你一片孝心,但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乃我軍人的職責所在,我楊林一生戎馬,早已習慣了。”
楊林見她還是面有不甘,便接着說:“何況這次事情緊急,我們要晝夜兼程,你的騎術學的怎麼樣啦?”一提到騎術李棉頓時語塞也只好做罷。
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番,吃過午飯,靠山王就要啓程了,李棉送他來到王府門前,楊林便囑咐道:“棉兒,這個王府的主管楊福是我的心腹,你有什麼事情儘可吩咐。”
“嗯,棉兒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李棉見義父欲言又止便說:“爹爹有事儘管吩咐。”
楊林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兒一眼:“棉兒,你身在京師,要事事小心謹慎,我見你對宇文成都那小子印象好像不錯。。。”
李棉淡淡一笑也不扭捏道:“是的爹爹,我敬他是個英雄。”
“嗯,宇文成都到不失爲一個正人君子,但是他的父親城府頗深,成都又對他父親唯命是從,你與他接觸要謹慎纔好。”
“我知道了爹爹,我儘量不與他見面便是。”
楊林滿意的點點頭,便一帶馬當先出發了。李棉看着靠山王的隊伍消失在長街的盡頭,正想轉身進府,就聽有人叫道:“姐姐!”
只聽聲音李棉便知道正是她新收的的小弟馬明。 只見他興沖沖的跑過來的報喜道:“姐姐,我入選金蛇衛了!”
李棉見他跑了一頭汗,就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擦說:“金蛇衛不也還是禁軍嗎,什麼時候才能改着這毛毛躁躁的樣子。”
“姐姐,你不知道,金蛇衛是將軍最得力的親衛,經常跟將軍出去執行艱鉅的任務,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那不是會很危險嗎?”李棉聽到這裡一皺眉頭。
“姐姐,軍人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都是平常之事。”
“說話都跟你們家將軍一樣了,忠君啊報國啊,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嘿嘿…”馬明被說的直撓頭,但是嘴角興奮的笑容依然是掩飾不住。
“快來吧,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兩個人說笑着進了王府,不過馬明只呆了一個時辰就趕回軍營去了,李棉站在門口一天兩次的目送親人離去,心裡不知爲何卻是慌慌的。她本身性情雖然是個慢熱的人,但是一旦心中認可便會投入十分的感情。
自從被銅鏡送到這個陌生的大隋朝,現在唯一能讓她依靠的便只有義父靠山王和這個便宜弟弟了。
“小姐,”看着李棉在大門外孤單的身影,站在她身後的管家楊福不禁說道:“小姐您的性子可真像老爺。”
“怎麼說哪?”李棉頓時好奇的扭頭問道。
“老爺做事待人就一向灑脫,不分貴賤只要意氣相投,要不老爺也不會有十二太保。”
“嗯,義父乃是當世的真英雄,我卻不敢與爹爹相比。”李棉對人能不看出身,其實是基於現代人人人平等的觀念。
“楊福,王爺的十二太保都是收養的義子嗎?”李棉轉身向府內走去。
“是的,小姐,老爺一生戎馬,大半輩子都在打仗,自己沒有親生的孩子,卻收養了很多陣亡將士的遺孤。”
李棉點點頭不禁心中感概,義父一生無子,最後大隋覆滅,楊家也就此斷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