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君逸也暗暗叫苦,暗暗爲林進成鳴不平,他早就覺察到林進成在暗中追求陳姍姍,只是自己認爲在縣城沒有購買房屋,不敢貿然公開進攻她。
陳駿君這傢伙把“先聲奪人”的計策用到談戀愛上了,運用得淋漓盡致,太狡猾了,太有智慧了,太大膽了!
陳駿君就這麼一場似鬧非鬧的,真真假假的劇作,贏得了名聲上優勢,致使又出現一場情感的糾纏。
在江倩麗看來,林進成公開支持陳駿君追求陳姍姍,那麼,他就可能看中她,進而進行追求她。她雖然很感謝賈君逸對她和她家人的好,但是,畢竟還未有正式成爲戀人。而林進成,從氣概和風度上看,則比賈君逸略具有男子漢的特質,至少敢嚷敢做,比較有安全感。這女子想入非非了。
男人們吃酒吃多了,經常會大喊大叫,有時粗話也講出來,尤其是唐金文和程興盛這兩個已經娶妻生子的人,更加肆無忌憚。
是此,江倩麗和陳姍姍提出先離開。賈君逸作爲主人,便送她們出來。走到了機關大院門口時,陳姍姍說:“我們明天上午去野炊。”
賈君逸當然懂得這是陳姍姍在爲他創造機會,說:“好!東西我來準備。我會建窯,我們做燒窯雞吃。可好?”
陳姍姍說:“好!我們兩個女孩子就負責買菜。”
江倩麗想了想,說:“只我們三人嗎?要不要多叫一兩個人?”眼光往機關大院裡看。她的心裡是想叫林進成也一起去。
這舉動一看就明白了,陳姍姍說:“不要再叫人了。人多了,就複雜。”
賈君逸這時也似乎明白了江倩麗的心中事......難道她喜歡林進成?
隔天上午,賈君逸、陳姍姍、江倩麗本來是要去郊外野炊,走到半路,江倩麗說:“我們自己做飯做菜較難,時間也久。不如到城郊外世明村我的姑姑家,她家只有姑姑和姑丈兩人在家,孩子們都到外地做事。我們可以利用她家的鍋竈煮飯煮菜,省去很多時間。”
陳姍姍想想,說:“可以啊。”於是,三人就到世明村江倩麗姑姑家。
侄女好久沒有來做客,姑姑、姑丈非常高興,也非常客氣,姑丈還專門去買了兩包“恭賀新禧”的香菸和六罐啤酒來招待客人。
這一餐,吃的很痛快。飯後,姑丈泡茶,大家喝茶。姑姑則把江倩麗叫到隔壁房間說私話。
賈君逸想,既然到了江倩麗姑姑家,她老人家必定會問倩麗,瞭解他的情況,所以特別注意聽和觀察。他一旦注意了,耳尖眼銳。
他聽得姑姑問:“阿麗,跟你來的那個男孩子,是不是要和你講親的。”
江倩麗說:“應該是,他常常去我們家。對我們家的人很好。”
姑姑問:“他在什麼單位工作?老家是哪裡?還有......”
江倩麗小聲回答,賈君逸聽不見了......
姑姑說:“自己一個人在城關工作?有沒有房子住?”
江倩麗更小聲回答,賈君逸又聽不到......
片言隻語,斷斷續續的話,賈君逸知道不妙了,這個姑姑必定是嫌棄他沒有自己房屋做新娘房了。這是作爲上一輩人對下輩人的關心啊,無可非議。
賈君逸思考着,既然姑姑有這樣的想法,江倩麗的父母難免沒有這個想法。以前跟蔡小紅來往的過程中,就存在着被嫌棄在城關沒有自己房屋的這個原因。如今與江倩麗來往勢必也存在着這個因素。
可是,又想,她家也很窮啊!住的也不是很好的房屋啊!爲什麼窮人要瞧不起窮人呢?或許,窮人窮怕了,女兒要找對象,就要找一個富有的家庭。
爲什麼,爲什麼?我如今只是一個從農村來的年輕幹部,要求在城關有房屋,談何容易?人,爲什麼都這樣現實?
如果能夠先將就一些,我們年輕幹部結婚,公家都會安排一間大的宿舍給我們當結婚用房。很多年輕幹部都是先這樣過來的,之後才發展。人,爲什麼不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問題?人,本身就在發展啊!
江倩麗從隔壁房間出來後,臉色顯得有一點凝重,但瞬息間又變笑臉,這是很明顯的掩蓋。賈君逸裝着什麼都不知道。
三人告別了江倩麗的姑姑,各自踩着自行車,沒有講話。心裡最不好受的是陳姍姍,她自然多少有聽到江倩麗與姑姑的對話,她這個“媒人”責任重大,如果江倩麗和賈君逸的事不成,她也沒有面子。
最不好的受的是,姐妹友江倩麗會責怪,怪她所介紹的對象條件不好,沒有住房,而她自己所找的對象陳駿君家則是一棟四層半的樓房,他父親還是鄉長。
本來想要幫君逸大哥哥和倩麗的姻緣事,弄不好變成因怨事,這是多麼憋屈啊!陳姍姍自認爲:我是做好心啊,君逸大哥哥還是一個本科大學生,又是機關幹部呢,有什麼不好?而我的陳駿君還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不行,我得努力促使他們成功!陳姍姍首先打破沉默的氣氛,說:“君逸哥,你是讀那一所學校畢業的?”
賈君逸答:“是東南農林大。”
陳姍姍說:“那是本科大學生啦!高級知識分子啊!”
賈君逸說:“應該只稱得上中級知識分子吧。”
陳姍姍又問:“你們機關的小夥子結婚,公家有安排住房嗎?”她的眼光看向江倩麗。
賈君逸答:“有。先安排一間大的宿舍。有條件時就安排兩間。”
陳姍姍說:“那還可以。作爲一個小家庭,暫時可以。”
賈君逸說:“目前,也只能這樣了。要想自己有住房,得等以後發展了。”
陳姍姍說:“其實,民間常說,窄屋,住會富。很多原來住房窄小的人,如今都建成幾層樓的新房了。這就是發展。社會在發展,人在發展,我們的眼光也要跟着發展。”
陳姍姍的話自然是講給江倩麗聽的,江倩麗當然聽得懂,知道陳姍姍是轉着彎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可是,江倩麗思考着,姑姑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所嫁的人,如果這時沒有自己的住房,等到自己發展有了新房,必須要再過好幾年,這整個家庭經濟的發展自然也就比別人遲了一大步。再說,父母親確實是窮怕了,很需要自己找一個家庭條件好的對象。
如今的家庭收入,只有父親做工和自己做工。母親是長期隱疾,沒有辦法做工,僅做一些家務事,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還小,哥哥讀大學的學雜費還要跟人家借。這樣,沒有嫁給一個經濟條件好的人,是非常不好辦的。
要嫁給什麼樣的人呢?
她的心裡突然又浮現了林進成的影子......不知這個人的家庭經濟怎樣,這個人看來挺有官樣的。可是,這個人,陳姍姍卻老是說他沒深度,缺涵養,輕浮......是不是姍姍要我跟賈君逸戀愛,偏向於他,而故意挑林進成的毛病的?
算啦!等等吧!先別輕易答應賈君逸,看看下一步情況發展如何?
就在陳姍姍說這幾句話的時間內,江倩麗腦子裡迅速閃過這些念頭。她說:“是,都在發展變化。牛馬可以圈住,人不能預料。變好變壞誰也不能預料。”這就是等於回答了陳姍姍的話,你說的賈君逸就一定變好、發展了嗎?
到了分叉路,各人都說一聲“再見”,就各自回去了。
除夕將到,公家給每個幹部發了五斤白糖票、兩斤泥蚶票,賈君逸接過手,立即下樓,騎上自行車把這“兩票”拿到江倩麗家,她的母親激動得差一點流淚。這可是政府人員的享受啊!
大年十二月二十六,賈君逸分到二十斤魚,他裝在塑料袋,也拿到江倩麗家......
賈君逸想,既然看上她,就盡人事,別管天命,全力表示,讓她知道自己的誠心誠意。愛情不是講涵養,講深度,而應該勇敢表白,直接行動,以語言和行動證實自己的迫切情意。
正月十五,賈君逸約陳姍姍、江倩麗和陳駿君看花燈,走着走着,江倩麗說忘記給母親煎藥,便一個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