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陷阱中的獵物(2)

一早,天還未亮,外面就傳來整齊急速的腳步聲,一波一波,見序漸進。還有馬匹焦躁的嘶鳴聲夾雜着兵器不時相撞的清脆聲。

我趕緊從牀上爬起,掀開卷簾,迎面一個人全副武裝,騎着戰馬向我這邊奔來。

是素傾。

他遞給我一件銀白色鎧甲,嚴肅的說:

“千裳小姐,王讓在下把天蠶軟甲帶給小姐,王還說戰爭無情,刀劍無眼,讓在下戰場上寸步不離的保護好小姐的安全。”

戰場上?這麼說蒼衣已經答應我的請求了?

不禁喜形於色,一把抓過軟甲,衝進了營帳。

片刻之後,我騎上另一匹馬,隨着素傾來到軍前。

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連綿數千裡,根本望不到盡頭,他們個個神情肅穆,微微仰頭,望向高臺上那襲黑色鎧甲的身影,端莊、神聖。

無數面大旗在狂風下,獵獵作響。提前奏響了進軍的號角。

高臺上,蒼衣拔劍而起,直指蒼穹。鋒利冰冷的劍光射向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眸。他低沉的聲音像一面戰鼓,敲在每個人心中。

“戰士們,四年前,先王曾留下遺願,讓本王十年之內統一奧蘭,本王沒有答應,因爲,十年太久,本王只需三年,只需三年,本王必會統一奧蘭。

“統一奧蘭”

“統一奧蘭”

“統一奧蘭”

一時間,所有人高舉手中兵器,高喊着那句讓他們期待已久的話。再沒有比這句話更鼓舞人心。

他們崇拜着他們的王,那個男人像天神一樣。

冷酷,堅毅,果斷。

只要是他心中所想,就沒有不可能的事。

只要他親自出徵,就沒有不勝利的戰役。

他,創造整座奧蘭的神話

蒼衣擡手,整個場面瞬間安靜。

“在本王第一天登基之時,就告訴聖爵所有子民,奧蘭是屬於聖爵的,一天不統一,戰爭一天不會停止。本王要讓奧蘭的每一寸土地都篆刻上本王的名號。今天,是我們進軍的第一步,本王只要你們記住一句話,聖爵,容不下失敗。”

“聖爵萬歲”

“聖爵萬歲”

“聖爵萬歲”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浩大的場面,作爲紫非的人,

我竟然也被感染,血液中燃燒的都是沸騰。

那一刻,我幾乎忘記了自己屬於紫非,幾乎忘記了烏疆的勝利,代表着納蘭、紫非的滅頂之災。

香卓站在蒼衣身旁,她側仰着頭,望着身旁這個讓她傾注一生的男人。心裡泛起的卻是陣陣苦澀。

蒼衣,什麼時候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停留,哪怕一瞬,只一瞬即可。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時間。

那真的是一個漫長的等待。

眼角微微溼潤,她伸出手,抓住蒼衣的胳膊,緊緊的,緊緊地。

如果這一世都能如此,該多好。

可是……

天已經大亮,這場代表着死亡的廝殺已經開始。

我站在大軍後方的小山頂上,下面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戰爭。

南瞳將她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歷陵,那些士兵像被施了蠱一樣,瘋狂的砍殺,鮮血將他們的眼睛染紅,一個個像地獄魔鬼般猙獰。

而聖爵的兵力也不弱,雖然沒有解藥,但是,殺在最前方的黑騎士,個個驍勇善戰,他們冷靜的看着這場戰局,手中的長劍每揮出一次,必傳來一聲聲淒厲的嘶吼,周圍的血液如暴雨般撒下。

他們,根本沒有受到‘入髓’的影響。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蒼衣已經有解藥了?

我不惑的望着素傾,只見素傾得意的笑了,

“小姐,你仔細看黑騎士的動向。”

經他這麼一提,我才發現,殺在最前面的黑騎士,他們每隔半個時辰必退到後方,然後又一批新的黑騎士補上。而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股氣籠罩,所有飛奔而來的血滴都在周圍被彈開,就連塵土都沒有辦法靠近。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用內力在自己周圍升起一團氣流,阻擋外界的一切,這樣,他們就無法吸入‘入髓’,和平常一樣戰鬥。

只是,這種方法好是好,就是內力耗損過大,所以,纔不得不在半個時辰後退入後方,調整元氣。

羽鳳監管整個流程,讓他們進退有序,這樣幾撥下來,烏疆的大軍折損過半,而聖爵的大軍依舊井然有序。

“黑騎士是聖爵最精銳的兵力,一般不會出動,但是這次,王將所有的黑騎士都派上戰場,看來這場戰役

,聖爵必勝。”

素傾自信滿滿的說。

看他那副擦掌磨拳,躍躍欲試的樣子,估計早就按捺不住了,直想衝到戰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只能觀戰不能參戰,這對於每一個沙場男兒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素傾將軍只管上陣即可,我在這只是看看那些中毒者的反應,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不行,王讓在下寸步不離的保護小姐的安全,在下不能擅自離開。”

“沒事,這裡離戰場遠,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我安慰他說,

這時,一直在旁邊同樣觀戰的香卓也開口說:

“將軍只管去,我在這和千裳一起,再說,後面這麼多親衛軍,還能保護不了我們兩個女子嗎?”

素傾看了看身後黑壓壓的士兵,覺得香卓說的也有理,不禁喜形於色。

“那在下就告辭了,你們千萬不要亂跑。”

“放心放心。”

就這樣,素傾騎着戰馬,拔出長劍,如一根離弦的劍,瞬間衝進戰場。

“看來素傾將軍早就忍不住了。”香卓笑着說,

“是啊!”我贊同的點點頭。

“千裳,觀察這麼久了,‘入髓’到底有沒有被南瞳改變?”香卓問道,

“目前爲止沒有,看來之前是我多慮了。”

“哪有,戰爭之事,任何一個疑點都必須想到。”香卓寬慰道。

我正要說什麼,突然,香卓轉頭,驚奇的問道:

“咦,那個人是誰,我在聖爵怎麼沒見過,”

順着她的視線,我的身體一下子僵硬,呼吸也在剎那間停止。

另一座山頂,

一襲白衣勝雪,靜靜佇立。周圍是大片飛舞的長草,卻絲毫沒有掩蓋住他一身淡雅之氣。

只見他轉過身,望向我,眼眸深邃,溫潤如玉。

那一刻,周圍的廝殺聲被隔絕身後,天地間及其安靜,耳邊,只有我急速跳動的心跳聲。

天地之大,所有的人都開始變得模糊,只剩下我們兩個。

他揚起嘴角,溫和的笑了。

我的眼淚,卻在那一刻,倏然落下。

嘴角抖動,聲音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奮不顧身的向另一個山頂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