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從羽鳳營帳出來,便和素傾採草藥去了。
今天必須把所有的都準備好,要知道這些解藥製作起來很費功夫的。
上次我們在西峰因爲南瞳的出現沒有成功摘取貝蓮,再一次來到這裡,我們小心萬分,兩個人一起行動。萬一遇到什麼情況,也有個照應。
就這樣,一天下來,西峰的‘貝蓮’,東峰的‘烏當’,南峰的‘齊樑’,北峰的‘慄角’全部都湊集了起來。
我小心的將她們的毒性提取出來,放入一個陶瓷瓶中,然後準備一具小鼎,裡面放入適量清水,下面架起一個火盆,將‘貝蓮’‘烏當’‘齊樑’‘慄角’放入裡面,將蓋子嚴嚴實實蓋上。
這幾個的外殼都非常的堅硬,必須要煮上一晚上才能將其完全融化在水裡,然後第二天拌上提取出來的毒性,加入一滴我的血液,這樣纔會有效。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也已經到深夜了,陣陣冷氣襲來,外面也升起了數堆篝火,不時會看到幾個守夜的人跑過去,圍在火堆旁取取暖,討論下後天即將開展的大戰。
我一個人待在營帳實屬無聊,便添足木炭,加了件衣服,也走出了營帳。
因爲正在製作解藥,不能走的太遠,便只在周圍轉了轉。
九月份的北方比南方多了份蒼涼悽清,就連吹在身上的風都有一種哽咽的味道。遠處長草漫漫,飄來一股塵土的氣息。
是啊,已經到了九月,不知道步尋現在怎麼樣?到底是什麼事讓他每年都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每次看到他回來虛弱的樣子,我都忍不住撲到他懷裡痛哭。
那一刻,心真的很痛。
烏疆與聖爵的戰爭很快就會分曉,雖然不知道蒼衣具體有什麼計劃,不過從他堅毅自信的臉上,我看到不容置疑的勝利。
是的,也只有他纔會給人如此感覺。
還有香卓,作爲納蘭的四公主,一個即將掌管整個國家的女人,竟也會因爲愛情奮不顧身。
原來,在愛情面前,我們都不過是一個有着七情六慾的凡人。
所有的身份、地位、驕傲、倔強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秦衣,如果我們能早點意識到這些,是不是就沒有前世的相互折磨以及今世的杳無音信。
正在思索間,突然耳邊傳來一陣窸窣聲,接着,瓷器摔碎的聲音,夾雜着一聲“咣噹”。
不好,下
意識裡我就朝營帳跑去。
剛一掀開,幾道凌厲的殺氣迎面撲來。
大力一扯,
“哧”
捲簾應聲斷裂。
“鏗”
“鏗”
“鏗”
幾枚漆黑暗器全釘在捲簾上,定睛一看,上面反射着淬綠色的光澤。
劇毒。
還沒來得及思考,眼前一閃,一個人影就飛到身前。
黑衣金光。
是南瞳。
數招之後,我們分別立於營帳兩邊。
外面是噼裡啪啦的木柴燃燒聲,裡面是陰森厚重的殺氣。
“你到底是誰?爲何懂得‘入髓’。”我冷眼望着她的眼睛。
金色的面具下,那雙漆黑的眼眸泛着濃濃的仇恨。
“霓裳,你必須死!”
這句話一出口,我驚愕了。
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
就連步尋都不知道。
“你是誰?”我一字一句的問,“秦衣呢?”
不知道爲什麼,一牽扯到前世之事,我就想問秦衣的下落,好像所有知道霓裳的人都知道,那一世,她爲了秦衣,愛的是那麼熾烈。
“哼,估計他早就成了一堆枯骨。霓裳,別說今世,就算再過幾世,你們也休想在一起。”
“你閉嘴!”
一聽到這麼惡毒的詛咒,我憤怒的大吼,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扔過去。
那個時候,我忘記了自己會武功,可以使毒。
只是使出渾身力氣,要將面前那張刺眼的面具砸碎。
十九年,自從奈何橋一別,我每天都在盼着我們的相遇。
吃飯的時候,習慣性擡頭看看對面;走路的時候,忍不住回頭
“如果真想和他見面,我就成全你!”陰森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我突然停止了一切動作,睜大眼睛,站在那裡,看着她從懷裡掏出幾枚暗器,和進來時候的一樣,通體漆黑,暗器銳利的鋒尖上,閃着刺眼的淬綠光芒。
那是劇毒,只要沾上一點,就連神仙,也無力迴天。
看着他們向我紛紛射來。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慢動作。
我忘記了躲閃,忘記了思考,只是茫然的看着。
會不會痛?
一定很痛吧!
那麼鋒利的銳器!
以前我經常用他們護身!
現在卻要死在他們手下!
上天真會愚弄人!
腦子裡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有一閃而過的身影,有拔劍而起的長虹,有巧笑嫣然的偶遇,有紛亂吵雜的街市……
太多太多,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如果這是成全,就成全吧!
我認命的緩緩閉上眼睛。
“退後!”
突然,一陣冷氣襲來,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接着,胳膊一緊,我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扯到一旁。
“鏗”
“鏗”
“鏗”
幾聲鐵器撞擊的清脆聲。
我睜開眼睛一看,
是蒼衣,以及地上散落的暗器。
頓時,驚起一身冷汗。
我剛纔在幹嘛,爲什麼不躲。那個女人的話能相信嗎。
如果不是蒼衣及時出現,估計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長劍一揮,只聽“噗”的一聲,好像是利器劃破肉體的聲音。
來不及思考,就看到南瞳捂着受傷的胳膊,奪窗而逃。
地下流了一小股鮮血,混着那滿地狼藉,顯得異常刺眼。
蒼衣將劍插 入劍鞘,轉身望着我,聲音平靜的說:
“如果想死,等這場仗打完也不遲。”
“放心,我不會食言。”我從他身後走出來,蹲在地上,望着那滿地破碎的瓷瓶,還有墨綠色的液體發呆。
“那這些解藥,”
“明天我去採,後天一定趕出來。”
今晚我出奇的好脾氣,沒有生氣、發火,在面對蒼衣的質問,只是淡淡的解釋。
是沒有力氣了?
或許吧!
估計看我沒受到什麼傷害,便也回去了。
臨走前,他讓人幫我換了一個營帳,外面也多了好幾層防衛,估計是擔心南瞳再次過來對我不利。
無心大量營帳內的設施,只是無力的躺在牀上,將被子拉起,蓋在頭上。
周圍一切都好靜,我甚至聽到外面長草堆裡蟋蟀的鳴叫聲,孤零零的,空曠的,帶着濃重的落寞。
手指緊緊抓着被褥,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滾燙、熾熱。
都說了不相信,爲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