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史上第一禍水紅顏

十分鐘前。

大學城的噴泉廣場旁,望着水中倒影出的醜陋面容,身爲大三普通女大學生的施喜,雙眸通紅低聲抽泣着。

就在不久之前,藉着週末假期來此打工的她,無意間聽到了自己的同班摯友,一個叫周正的男生,正在和同伴說起自己——

“你們說那個施喜啊,長得醜不是她的錯,但是跑出來嚇人就不好了嘛!就她那半夜鬼都不用化妝的尊容,老子瞎了眼纔會看上她呢,看一眼噁心得都吃不下飯了!”

“啥?你們問我爲什麼這兩年一直親近她對她這麼好?那當然是因爲她學習成績好,可以幫我完美完成導師佈置的作業,還有接下來的畢業論文了!託她的福,這兩年我可是拿了不少獎學金呢!”

“哈哈哈!說起來真是笑死我了,我跟你們講啊,那施喜估計是長得太醜,平日裡沒人去關注所以太缺愛了,我一親近她說上兩句‘外表美不重要,心靈美才是真的美’之類的雞湯,她就感動得不行。不僅不眠不休也要幫我趕出導師佈置的作業,而且平日裡也會如同專職保姆幫我清洗髒衣服什麼的,甚至我有時候出門玩沒錢了,一個電話她就立馬乖乖送錢過來!”

“你們不信?那行!今天午飯我請了,到時候讓她送錢過來,給你們見識見識哥的魅力!”

……

躲在毛絨玩偶外套內,當街發傳單打零工的施喜,聽到這句句如利刃戳心的言語,通體發冷如墜冰窖。

心像是一瞬間被掏空了,眼淚也不爭氣洶涌而下。

這兩年來,她一直都把周正當成是自己的摯友兼精神支柱,就像是照進自己黑暗陰鬱人生的一縷陽光。

也許,也存在着一絲男女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慕情意。

所以,纔會竭盡所能地付出自身一切對他好,不管是整夜整夜不睡幫他完成作業也好,還是用辛辛苦苦打工存下的生活費,不求回報無私幫助他也好……

可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就像個小丑,如此可笑。

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天生面龐上有着醜陋駭人黑色胎記自己,長得很難看是個醜八怪這件事,施喜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很是清楚明白了。

在學校裡,當別的女生遇到困難,都會有男生站出來挺身相助,而自己只會受到冷眼與奚落。

她原以爲,周正是不一樣的。

他會關心自己,會安慰自己,也會鼓勵自己。

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容貌乃是天生,無須爲此自卑,擁有一顆水晶般剔透的美好心靈才最難能可貴。

但其實,因爲對於自身容貌的自卑,她從不敢去奢望着要和周正成爲什麼男女朋友,一直覺得像他這樣美好的男生,值得更好更優秀的女生。

她只是單純,想要傾盡所有在背後,默默回饋他的善意與鼓勵。

可原來,一切只是個騙局。

在噴泉廣場旁拭去面頰滾燙的眼淚,施喜像是丟失了魂魄,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又能去哪裡。

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完全陌生之地,一扇奇怪的青銅巨門矗立面前。

此時,青銅巨門突然緩緩洞開。

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感召般,施喜下意識地邁開腳步,走入了這扇青銅巨門之類……

……

……

“此處乃是輪迴殿,司世間輪迴,唯有擁有強烈前世未盡執念的輪迴者,纔能有倖進入此地!不得不說你很是幸運,輪迴殿時隔萬年開啓重臨人世,你是第一位走入此地的輪迴者!”

殿靈小蘿莉足不沾地,體態輕盈懸浮在空中,對着剛剛進入殿內眼眶紅腫的施喜介紹道。

“你們……又是誰?”

施喜望着眼前懸浮在半空中白髮銀眸的小蘿莉,還有一旁的李萬機與星離,面色有些發白。

“吾乃輪迴殿的殿靈,旁邊是與我約定好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永遠要在一起的哥哥,亦是輪迴殿的殿主大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殿靈小蘿莉直接把星離妹子給忽略了。

“你好,我叫李萬機,是個現在社會的正常人!”

李萬機走上前,自我介紹道。

儘管還不太明白狀況,但是爲了拯救自己的雞兒,他要好好努力開始接客了!

“我……我叫施喜,是金陵醫科大學的大三學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走到這裡。”

“不用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李萬機如是出言寬撫着。

他望着眼前這位穿着土氣雙眸通紅,似乎剛剛悲傷大哭過一場,面龐大半長着黑色醜陋胎記的女生,卻從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番詭秘無比的變幻景象——

【開滿鮮花的山谷之內,滿月清輝下,一位妝霓綵衣容貌倩麗,身着華美古服一看就出身高貴的少女,與一位粗布麻衣的清秀少年緊緊相擁在一起,宛若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恢弘奢華的宮宇之內,先前山谷中的少女,此時一身如火豔紅嫁衣,在喜慶的禮樂與萬民的高呼聲中,一步步踩着鮮豔如血的紅布踏上臺階,原本顧盼生姿的明眸內一片死寂,如同一具失去魂魄的牽線木偶,朝着高坐於王座上體肥如豬滿目淫邪的君王走去……】

【瘡痍殘破的宮宇城門外,爲首的將領手持沾滿鮮血的利劍,身後是蓄勢待發的萬馬千軍,只待一聲令下便一齊踏破宮門,誅殺宮殿內那位貪圖享受不顧民衆疾苦的暴戾昏君。

這胯騎駿馬手持利劍,統率三軍威風凜凜的將領,正是先前山谷中的那位粗布麻衣地位卑賤的清秀少年。

這是他遲來的復仇!

“喜兒,我來接你回家了!”他拳掌緊握,如是低喃道。

然後以手中利劍爲令,絕然揮下!

一代興盛王朝,就此落幕,化爲歷史中的塵埃!】

【依舊是那如同世外桃源的山谷,儘管芳華早已不復,但依舊美豔無雙一笑足以傾城的女子,坐在清幽竹舍之內,咬破手指與布帛之上,書寫着此生絕筆——

“……世人謂賤妾爲禍水紅顏,一代王朝因吾之罪而滅亡,禍國殃民亡國之物也,萬民恨不能食吾血食吾肉。君如今肩負天下,自當興社稷造福蒼生,拯救天下萬民與水火,爲開萬世太平,不可爲賤妾所誤。”

書畢,她拿起一旁的穿腸劇毒,一飲而盡。

就此香消玉殞……】

眼眸內所見漫長交錯幻景,在外界也不過是短短數息。

留意到那血書絕筆上的女子名字落款,加上爲了掩飾自己雞兒實在不行的事實,而終日捧書含淚苦讀,最終考取了金陵大學歷史系的李萬機,也從幻景中的很多蛛絲馬跡上,驗證了內心的那個答案。

“想不到……眼前的施喜,前世竟然是史書上大名鼎鼎,被稱爲史上第一位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在心中如是想着,倒吸了一口涼氣的李萬機,望着容貌醜陋的施喜,目光頓時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史書上的記載,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

這位史上第一紅顏禍水,果然和那位《道德經》中曾提及過的“治大國若亨小鮮”這句傳世古言出處,最早開創出“以鼎調羹”、“調和五味”來治天下,被後世尊稱爲商元聖,同時也是史上第一帝王之師的那位,有着赤裸裸的姦情啊!

史上第一紅顏禍水,與史上第一帝王之師,這簡直堪稱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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