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帝微服來萬梅宮,又是單獨見的五皇子,身邊連大內侍鄭佳都未留,故此,除了這父子兩個,還當真沒人知道,父子二人是如何交流的。
但,謝莫如能勉強猜出一些,哪怕沒看到五皇子那略微紅腫的雙眼,謝莫如也能猜出來,這個時候,穆元帝微服至此,除了以情動人,不會再有別的了。
是啊,穆元帝總得同五皇子解釋一下蘇皇后之死的前因後果,涉案人士,後續處置之類。
“朕寧可沒被夏神醫救過來,還不如就被那逆子毒死……也如了他的願……先前,靖江王打到直隸府,都沒把朕殺了,倒是朕的兒子,拿着靖江王的□□來毒殺朕……朕這是哪輩子造下的孽障……朕當時恨的,恨不能從未有過這等逆子。朕對這逆子,仁至義盡,可這逆子是怎麼回報朕的,他當着朕的面自戧。”穆元帝說着就滾下淚來,“朕待他不薄啊!”
五皇子絕對沒有他爹的這種感情,五皇子認爲,太子早該死了,這樣的東西,活着也是浪費糧食。不過,看他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把年歲了,哭的這般傷感,五皇子還是很沒誠意的拿出話勸道,“父皇要是牽掛太子,不如加恩安平郡王。”
穆元帝擺擺手,“你不曉得,這樣的逆子,他活着,朕恨不能他死。”
穆元帝這話,倒是讓五皇子頗有同感,五皇子嘆道,“知道太子自盡,兒臣心裡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
“朕也實在是……給那逆子驚着了,那逆子毒殺朕時,半分不手軟。可叫朕處置他……你們小時候,朕就想,朕的父皇去的早,朕無福,少年失怙,朕就想着,朕有了兒女,定要好生疼愛好生教導。朕都不曉得是哪裡做錯,養出這等殺父殺母的孽障。朕是不夠寬容,還是哪裡沒把孩子教好?朕這心裡,如同刀割。”穆元帝道,“你的母親,與朕青梅竹馬,我們小時候便一道長大,就是啓蒙時,也是在一起的。那是朕親自冊封的皇后,一國之母,她,因朕而逝。朕一時都不敢碰這事,就怕查出什麼……朕知道,委屈你了。”
一句“委屈”自然不能安撫五皇子,五皇子死的是親孃……好在,穆元帝也是明白的,接下來,穆元帝將自己的調查都與五皇子說了,“柳賢妃孃家那一支,朕已處置了。就是你六弟,柳賢妃說他是不知情的,柳光宗也說老六不知情,老六自己,也說他不曉得,他親近太子,是看朕眼瞅着不行了,想着先在太子跟前立下些功勞。那混帳,就沒明白過。朕這裡,並未查出什麼破綻,倘你日後查出那事有他的參與,你願意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不論朕在,還是不在,你爲母報仇,都無錯處。”
五皇子強忍心中悲痛,哽咽道,“六弟沒有參與,也算念着我與他的兄弟情分了。”
穆元帝再次滴下淚來,“咱們父子還能在陽世說說話,也算福氣了。”
父子二人抱頭痛哭了一場,穆元帝又說起五皇子要就藩之事,道,“朕這把年歲,也不知還有幾年光陰,現下心願,無非是看一看兒孫們罷了。你要離朕遠去,就放心你的老父一人在帝都?”
五皇子拭淚道,“兒臣實在是太累了。”
“你還年輕,乍經此傷痛離別,故而灰心。朕前些天也是傷心的了不得,可這人哪,再如何傷心,日子還得過。慢慢的,也就緩過來了。”穆元帝勸了五兒子一回,“不爲別人,你就想想你母親,她疼你疼了幾十年,難道就是想你這麼悽悽慘慘過日子的?再看看妻兒,你那媳婦雖說厲害,到底是婦道人家,別人都是瞧着你,才讓她三分呢,倘沒你,誰肯理她?就是兒女,哪個做父母的不是爲兒女操心到閉眼那一天呢。老五,你得撐起來啊。”
五皇子又給他爹說的眼淚汪汪起來。
反正,父子倆說到最後,穆元帝在萬梅宮帶着一家子兒孫用了回午膳,讓五皇子必在年前把身子休養好,還叮囑大郎二郎三郎,明日就去朝中當差,這年下了,朝廷也忙,正是用人的時候。五皇子雖需休養,有四五六郎在身邊侍疾,也是一樣的。
穆元帝用過午膳,在萬梅宮含春殿小憩片刻,穆元帝還頗是感慨道,“朕少時來萬梅宮,都是歇在這兒。”
五皇子道,“這裡挺好的,還能泡泡溫湯。”
“那是,以前,輔聖姑媽每年冬天都要過來,一則賞梅景,二則此處雖是山上,地氣倒比城中還暖些。輔聖姑媽過逝後,朕便將這裡給了魏國夫人。魏國夫人一直沒再用過萬梅宮,多年未來,如今看,景緻既似昨日,又不似昨日了。”穆元帝做了多年皇帝,一向很會說些似是而非,雲山霧罩的話。五皇子性子裡卻是更多溫厚,五皇子很實誠的說,“聽王妃說,當初她剛接手萬梅宮,裡頭也有些破敗的,王妃重新修繕過,大部分景緻是沒動過的,只是有些花草衰敗,補種了一些。”
穆元帝掖揄道,“你那個王妃是當真厲害啊。”
“婦道人家,也就是收拾收拾屋子,照看照看孩子。”五皇子忽地又靈光起來,道,“就是一樣,心眼兒比較實在。”
穆元帝給這兒子氣笑了,五皇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搔下頭道,“有時候,不厲害些也不成。”
“自己也得有主意。”
“這是自然。大事都是兒子說了算的。”
看五兒子那信誓旦旦的模樣,穆元帝真不知要說什麼了。乾脆將人打發出去,自己午休了。待午休後,穆元帝回宮,五皇子帶着一家人送至梅林外,謝莫如還送了穆元帝兩瓶梅花,道,“一瓶送給太后娘娘,一瓶送給陛下。”
穆元帝不由感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哪。”話畢,便帶着隨從下山去了。
五皇子與謝莫如一向是諸事不瞞的,父親說的那些話,儘管是父子私下的話,五皇子也都同妻子說了。謝莫如並沒有說什麼不滿的話,穆元帝早晚死五皇子前頭,何必去挑撥父子關係。謝莫如嘆道,“陛下這樣的經年老帝王,一向要面子,難得肯將母后的事如實相告。”
五皇子嘆道,“倘父皇連此都要瞞我,又將我與他的父子之情置於何地呢?”
夫妻對頭嘆氣也不是個事兒,謝莫如道,“我雖與陛下性子不同,但陛下有句話是對的,日子總要過下去。殿下也需將心懷放開些,早日將身子養好。前兒長泰公主過來還同我說呢,六弟妹想到靜心庵給六皇子和東穆祈福,說六皇子的病總是不好。”
一聽“祈福”這話,五皇子便不痛快,可又一想,覺着六皇子妃大概是知道了些什麼。五皇子道,“老六那德行,倒可惜了的六弟妹。”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與其在那府裡過那沒滋味的日子,倒不如去庵裡念念經。”謝莫如道,“長泰公主提及此事,怕也是想看看咱們的意思。”
“咱們也管不到六皇子妃頭上。”
謝莫如在五皇子耳際低語幾句,五皇子就不沒說什麼,他現下煩透了六皇子,對六皇子妃倒沒什麼不好的印象。反正六皇子妃與六皇子一向關係平平,此事,全帝都知道。再者,五皇子恨的是害了自己母親的人,這事倘與六皇子相關,五皇子是絕不會放過他的,但,不見得非要搞死六皇子滿門,這不是五皇子的行事作風。
穆元帝親自過來一趟,再有謝莫如開解着,五皇子到底心下好過些,身子也慢慢的將養起來,只是想養至大安,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行的了。
夏青城親自給五皇子把了脈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先前殫精竭慮,用心太過,傷了元氣。之後,殿下心胸不開,鬱結於內,再好的藥,醫得病,醫不得心。好在如今殿下是想通了,我,草民再開一幅食養的方子,殿下隔五天吃一回,有個一年半載的,就差不離了。”
五皇子對神醫十分客氣,道,“有勞小夏大夫了。”
夏青城道,“無妨,診金別忘付就成。”
五皇子:……
五皇子拿眼去瞧妻子,想問自家難道有欠過夏神醫的診金?唉喲,他這些天太消極了,也不知家用可夠?五皇子正胡思亂想,就聽謝王妃淡定道,“我與夏神醫說了,讓他把殿下的身子調理好,我捐二十萬銀子的藥材給他義診用。”
二,二十萬?
五皇子以前每年親王俸一萬兩,後來升了嫡皇子,嫡皇子份例更高,每年一萬五千兩。二十萬,夠他十幾年的薪俸了,一聽這價碼,五皇子就覺着,自己無論如何也得趕緊把身子養好出去賺些家用,不然以後兒孫怕得沒飯吃了。
夏青城得這許多藥材,十分歡喜,靈氣十足的眼睛裡也帶上了些笑意,道,“小唐與我說王妃心善,果然是真的。”
五皇子愈發覺着肉疼了,誰要是給他二十萬,他也覺着那人心善。
想到妻子爲自己身體這般傾家拋費,五皇子感動的了不得。
連穆元帝聞知此事都覺着,老五媳婦當真是捨得砸銀子買名聲。
當然,也就穆元帝這人老成精的這般想,覺着,謝王妃是花銀子作秀來着。但,這滿帝都,花銀子作秀的不也只有謝王妃一人麼。
大皇子這實誠人想的就跟他爹不一樣,大皇子與自己妻子感慨,“五弟妹可真有錢。”又說,“老五這沒出息的,在家裡定是一點兒主也做不得,有銀子就給婦道人家亂花。”炫富,知道不!這是赤果果的炫富!
大皇子妃與大皇子成親二十來年,哪裡看不出丈夫話中的酸意,大皇子妃一向理智,與大皇子道,“不說五弟妹一向身家豐厚,就是五殿下,自江南迴來,拉回上百車的寶貝,他們府裡,哪裡還少得了銀子使。”
大皇子鬱悶道,“父皇一向就是偏心老五。拉回那些寶貝,也沒見他孝敬誰兩件,就給了些破爛江南土儀。”
大皇子妃:……
反正,謝王妃出二十萬銀子的藥材請夏神醫爲五皇子調理身體的事一出,以至於,帝都都沒人敢請夏神醫上門兒了。不爲別個,謝王妃你財大氣粗有銀子,咱們便是公門侯府的,也沒有隨隨便便拿出二十萬銀子的本事啊。
便是謝太太,也在過來看望五皇子身體時,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同謝莫如說,能不能請夏神醫去府裡給謝老尚書瞧瞧身子的事兒。
謝莫如還有些莫名其妙,道,“這自然是可以的,小夏神醫的醫術很不錯,爲人也很好說話,就是性子略直,不大委婉。”
“無妨無妨,做大夫的,越直越好。”謝太太很羞澀的問謝莫如,“就是不知夏神醫診金幾何?”
謝莫如一笑,就明白了謝太太的爲難之處,道,“祖母按尋常大夫給就是,我先前是着急殿下的身體的,纔拿出些銀子買藥材的。”
謝太太此方放下心來。
五皇子身子是真的不大安穩,穆元帝祭天祭祖的都是在外頭,便沒讓五皇子跟着,而是讓大郎幾個隨行。五皇子一行是年前方回的閩王府,年三十的宮宴也參加了,穆元帝見五兒子臉上雖仍是有些消瘦,好在精神不錯,穆元帝打趣,“你可得把身子養好,不枉你媳婦花那筆銀子。”
五皇子笑道,“把大郎幾個的媳婦本都花了,待大郎幾個大婚時,父皇多賞賜他們些,他們以後好過日子。”
大皇子酸溜溜道,“我與你大嫂在家還說呢,闔帝都算起來,捨得這般花銀子的,也就五弟妹一個了。”
三皇子一慣的八面玲瓏,見風使舵,先前五皇子一病半年,不見進宮,他與大皇子沒少在穆元帝跟前刷好感,今見五皇子重出江湖,三皇子打趣大哥道,“大哥是不是羨慕了?羨慕也無妨,大哥你拿出銀子,弟弟替你花也是一樣的。”
這死老三,風向轉得忒快。大皇子道,“切,大過年的,倒沒見你孝敬哥哥些什麼,就想着哥哥的銀子了。”
三皇子笑,“我那府裡,只消得大哥瞧上的,大哥只管搬走。”
穆元帝看看滿堂兒孫,太子六皇子那點子陰霾也漸散了去。就是胡太后,見着謝莫如時,臉色也好了許多。不爲別個,覺着謝莫如肯拿出家當來給五皇子瞧病,起碼對五皇子是好的。而五皇子,又是胡太后的親孫子,謝莫如對她孫子好,胡太后還和顏悅色的同謝莫如說了幾句話。
過了年,六皇子妃便上書,想去靜心庵爲國祈福。
這事兒吧,六皇子妃畢竟只是皇子妃,皇家是無可無不可的。好在,先時鐵夫人就求到了親家文康長公主頭上,鐵夫人因着大閨女,年也沒過好。想着大閨女樣樣都好,怎麼就命不好呢,偏生遇到六皇子這禍害。自嫁了六皇子,先是憋屈的過日子,後來好容易六皇子瞧着明白些了,結果,又在要命的時候出了差子。鐵家不是沒想着勸一勸六皇子,可這些年,六皇子待六皇子妃一向是敬重有餘,親近不足。鐵家勸,也得六皇子肯聽呢。如今到這步田地,連累了六皇子妃不說,就六皇子這“養病”,估計得一輩子養下去了。
這也是鐵家與六皇子妃提前商量出的法子,與其在六皇子府這麼憋着,還不如去靜心庵呢。靜心庵也是皇家庵堂,現下住的都是先帝時的一些老妃嬪或是老宮人什麼的,去了那裡,鐵家人起碼還能偶爾去看望閨女,不然,同六皇子在府裡“養病”算什麼呢。
這主意,六皇子妃也是同意的。
鐵夫人畢竟是文康長公主的親家,又一向知書識禮的人家,文康長公主也知道六皇子妃是被六皇子拖累了。鐵夫人求的懇切,文康長公主道,“女眷的事,還是得聽母后的意思。我這裡倒是無妨,只是她這去了庵裡……”文康長公主擔心的是六皇子府的幾個孩子,六皇子那個糊塗人,再沒有六皇子妃這麼個明白的嫡母教導着,孩子們以後還不知如何呢?可看一看鐵夫人,這是六皇子妃的親孃,倘裡頭有六皇子妃嫡親骨肉,鐵家怕也不至於如此。哎,說來說去,還是六皇子自己不爭氣。何況,鐵家既有此心,便是將六皇子妃留下,怕她也再無教導庶子女之意的。文康長公主道,“庵裡到底清苦,只要你們不嫌棄就好。”
“既是誠心禮佛,哪裡還嫌庵中清苦。”
文康長公主答應爲六皇子妃說話。
小唐也受自己媳婦之託,來問問謝王妃的意思,謝王妃並未爲難。鐵家便去辦此事了,先是讓六皇子妃上書太后,言及六皇子久病不愈,她願去清心庵爲六皇子與國祈福。
胡太后近來很有些迷信,再加上一向不大靈光,見六皇子妃要去祈福,她根本沒多想。倒是文康長公主私下與穆元帝提的此事,“老六是大人了,不該我管。倒是府裡的孩子們,以後唸書成人,皇兄得有個計較。”
穆元帝有些不悅,卻不是針對妹妹的,而是對六皇子妃的,“去庵裡,難不成比在王府做王妃還好?”
文康長公主道,“但凡老六跟他媳婦的情分有老五夫妻一半,他也不見得有今日。”
這話說的穆元帝一愣,而後,穆元帝長聲一嘆,他一向不喜謝莫如的厲害,覺着這女人什麼事都要插一手,可話說回來,五皇子但有半點兒危險,謝莫如絕不會坐視不說,還會先把孩子們放到安全地界兒去。譬如,太子剛把五皇子弄宗人府,謝莫如立刻把孩子們分散寄存,接着自己就進宮說理。雖然彪悍是真彪悍,跋扈是真跋扈,可有用也是真有用。不像六皇子妃,寧可出家,也不願意給老六收拾爛攤子。
當然,事皆有因果。五皇子恨不能事事聽媳婦的,倆人還很會說些肉麻的話,私下更不知如何呢。六皇子這個麼……當初打過六皇子妃耳光……要是五皇子敢打謝莫如耳光,估計現在早沒五皇子這個人了……
穆元帝嘆道,“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想到六兒子這失敗的人生,穆元帝嘆,“鐵家都求到你頭上,看來也是鐵了心的。她既願意唸經,就讓她念去吧。”
文康長公主道,“要是皇兄想老六媳婦留下,不如我去問問她。”
“強扭的瓜不甜。”穆元帝道,“朕來安排吧。”
文康長公主便不再多說了。
六皇子妃去靜心庵爲六皇子祈福,此事不大不小,六皇子業已失勢,關注的人便少了。且,皇家既已恩准,更沒有別人說這話的份兒了。
穆元帝在繼給安平郡王賜爵後,以六皇子病篤爲由,把六皇子府的兩位皇孫一位皇孫女移到了宮中撫育,穆元帝把人交給了一位樂美人,這位樂美人,年已五旬開外,才只是個美人的品級,就知道是既無寵亦無子的了。事實上,樂美人出身也是尋常人家。不過,這位品階不高的美人能活到五十還好好兒的,也不是尋常人。穆元帝把皇孫皇孫女交給她,也把話說明白了,“待皇孫長大,可接你出宮,頤養天年。”
簡直就是給樂美人的生活注入了一劑雞血針啊,樂美人是個開郎的,先叩謝龍恩,笑眯眯道,“還請陛下升升妾身品階,不是爲妾身,是爲皇孫。也得請兩位貴妃娘娘多照應妾身一二。”
穆元帝笑,“你倒不客氣。”
樂美人依舊笑眯眯地,“妾身以往覺着,勉勉強強只能活一百,陛下將皇孫皇孫女交予妾身養育,妾身覺着,怎麼也得多活二十年。因壽數太長,就不與陛下客氣了。”
樂美人也是宮裡老人了,儘管早無寵愛,但穆元帝能想起叫她來養皇孫,而不是別人,自有其過人之處。她說着話,便又逗得穆元帝一樂,直接越過婕妤,升了充媛。樂美人意外之喜,把自己養的兩盆魏紫獻給了穆元帝,穆元帝賞了一回花,道,“這宮裡,內務司養的花也不如你。”
樂美人笑,“妾也只能養一養這些凡品。”樂美人活的好,就是因有這一手養花弄草的好手藝。
穆元帝道,“這魏紫就很不錯。”賞了樂美人不少東西。
樂美人謝了賞,送走穆元帝后就開始張羅着宮人收拾宮室,給皇孫郡主居住。趙謝二位貴妃聽聞此事,也都格外叫人送了不少得用之物。
胡太后還特意宣樂美人到跟前,她老人家都忘了宮裡還有這麼一號人了,不過,看樂美人中年模樣,人也收拾的整齊,言談舉止亦是和順開郎之人,胡太后道,“哀家有了年歲,不然,哀家就親自養了。既是皇帝把人交給你,你多上心,以後他們出息了,自有你的後福。”
樂美人鄭重應下,胡太后自另有一番賞賜。
樂美人突然得此福分,後宮不知多少無子妃嬪嫉妒呢。
把皇孫皇孫女移出六皇子府後,穆元帝索性一次性把事做完,連理由都不帶換一個的,依舊是以六皇子病篤爲由,說其身體不好,怕其不能履行藩王責任,收回蜀王王爵,容後另賜藩地。
而後,穆元帝做了一件令滿朝都目瞪口呆的事,他把蜀王王爵轉頭賜給了五皇子。內閣都有些傻,蘇相都要請教穆元帝龍心龍意了,穆元帝道,“閩地偏狹,地處貧瘠,老五功高,早想給他換個好些的藩地,蜀中便不錯。”
穆元帝這麼說的,蘇相也只得應下,命內閣擬旨。
但,朝中人不會這樣想。閩地是偏狹貧瘠,以往海匪也多,當初五皇子主持科弊案,把這事兒幹得太絕,咱們纔給他想了這麼個“好”封地。誰都未料到,五皇子自閩地發了家。說閩地貧瘠,那是以前的事兒了啊,自從閩地建海港,人家那地兒就富裕起來啦。早就今非昔比啦!
這,人家剛治理好的封地,您這二話不說就給換了,還一幅“爲父爲你好”的模樣。那啥,陛下您這不是看五皇子不順眼,想削五皇子的權吧!
不論穆元帝是不是這個意思,羣臣十有**都這麼想了,大家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不由另有一番評估。
最開懷的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心下暗爽:蒼天有眼,老五終於失寵啦!
作者有話要說: PS:前兩天有些晚,今天一定準時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