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沁再也忍不住了,她忽然很絕望:她對自己絕望,原來,她就像一個鐘擺一樣,在見不到燕晧銘的時候,有千百種計劃。
可是一見到他,他對她好一點,一切就崩然倒塌。
她轉過身,就往屋外跑去。
燕晧銘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紀曉沁居然會跑走,他在後邊大喝一聲:“紀曉沁,你給我回來!你要去哪裡?”
但是紀曉沁像是沒聽見一樣,她拼命地往外跑着,很快就跑出了別墅的大門。
燕晧銘急了,他想也沒想,就也往外衝去,出去追趕紀曉沁。
紀曉沁跑出門外,她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衝。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往哪裡,她只是有種衝動,她要逃離燕晧銘的家,逃離他,從此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絕望地想,自己完了,真的完了,燕晧銘一對她好,她就方寸大亂,心中只剩下了情愫在燃燒。
紀曉沁跑出來的時候,全是憑着衝動,她身上就穿着薄薄的毛衣,現在已經是初冬,她沒有穿外套,北風襲來,真的是寒冷刺骨。
她哆嗦着抱緊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還瞟着零星的雨絲,紀曉沁凍得瑟瑟發抖,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燕晧銘很快從後邊追過來,他一把拽住了紀曉沁,拉着她到了旁邊一個小亭子裡避雨,一邊不滿地喝道:“紀曉沁,你在發什麼瘋呢?”
“燕晧銘,你放開我!放開我!”紀曉沁拼命地掙脫着。
“告訴我,這一星期,你都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變得怎麼反常?”
燕晧銘黝黑的眸子盯着她的臉,手仍然使勁地抓住她的胳膊。
“是我想問你吧。燕晧銘,是你反常!你不是一直看不慣我嗎?你還記得當初你說的話嗎?你把我抓到你的家裡,把我禁錮在這裡,告訴我,你一定想出很多的辦法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可是現在,你的方法呢?”
她擡起頭,銀牙使勁地咬着粉嫩的嘴脣,長長的眼睫毛掛着雨水,又咬牙切齒繼續:“你的手段呢?別讓我看不起你!難道現在就是你所謂折磨人的方法?折磨一個人就是關心她,讓她好好地吃飯?你原來的本領呢?”
“你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爲我對你好?沒有再折磨你嗎?”
燕晧銘用力拉住她,他的神情很複雜,眸中的暗色漸漸蹙出火焰,“所以你就失控了?這就是你跑出門的原因?你是不是有受虐狂的潛質?”
紀曉沁沒有回答,她覺得渾身都凍僵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燕晧銘看着她蒼白的嘴脣,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她試圖掙脫:“我不要。”
她情願凍死,要不想要他的關心。
在這一刻,紀曉沁真的想離開了,雖然她不知道去哪裡,但是哪怕是重新和林彩蝶住在一起,也好過她現在的痛苦。
是的,只要呆在燕晧銘的身邊,她都會因爲痛恨自己而痛苦,爲她從來都管不住自己的心而憤恨。
“跟我回去。”
看着紀曉沁這幅模樣,燕晧銘忍不住心中一軟,他的口氣溫和下來,把她嬌小的身體抱在這個懷裡,好讓她能夠暖和一點。
“我要離開你這裡,放我走。”
紀曉沁喃喃,她的話聽起來軟弱無力。
“不可能,再說了,今天明明是你要跟我回來的,現在忽然變卦?”
“是的,我後悔了。”
她真的後悔了,也許,她真的高估了自己,這一星期裡,她發過很多次誓言,她要重新計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他。
可是剛剛回來而已,她就發現自己,根本是一看到他,就亂了陣腳。
真可笑,就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復仇?
“後悔也沒有用,趕緊跟我回去。”
燕晧銘的耐心快被她給磨完了,現在外邊天越來越冷,紀曉沁渾身冰涼,燕晧銘觸摸到她的手指,簡直像是冰塊一樣。
紀曉沁卻僵在哪裡,一點也沒有順從他的意思,腳步一動也不動。
“你到底想做什麼?”
燕晧銘真的火了,要是從前,他早就不顧她的反對,扛也把她扛回去了,可是這一次,看着她倔強的小臉,他只能把火都壓到了肚子裡。
“我想離開你。”
“想都別想!”
紀曉沁轉過頭來,燕晧銘一下子怔住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紀曉沁這幅模樣,她滿臉的悲切,還有絕望。
“求求你,燕晧銘,放我回去吧,而且,我是爲你好。”
“爲我好?”
燕晧銘聽着她這不倫不類的話語,只覺得好笑,第一反應,是紀曉沁在外邊給凍傻了。
“是的,如果你不想以後後悔,那最好離我遠遠的。”
燕晧銘,放過我吧,趁我現在已經失控,已經不想着再報復你,放我走,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干。
燕晧銘一拽,就把她給拽進的懷裡,他高大的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懷裡的她,她像是隻被凍僵的小貓,還試圖伸出尖利的爪子來抓傷他。
“聽好了,我這輩子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我認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所以,你就死心吧,你不可能離開我,所以,乖乖地跟着我回去。”
紀曉沁語氣冷冰冰的:“我想,是你太過專制了吧,你憑什麼把我困在你的身邊?你覺得我欠你什麼嗎?”
“是我欠你的,行嗎?”燕晧銘口氣軟了下來,他嘆了口氣,“不要鬧了,跟我回去吧。”
“你爲什麼不生氣?”
他爲什麼不發火?爲什麼要對她怎麼好?她冷笑一聲:“燕晧銘,你可真讓我看不起你,你現在的表現,可別告訴我,是你愛上我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紀曉沁,這就是你今天反常的原因?”
她慌亂地否認着:“我哪裡有反常?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反常吧?”
“就因爲我對你好,你不適應?所以纔會有今天這樣的舉動?爲什麼?”
“我害怕,害怕你這樣反覆無常的人,哪一天就會把我
給吃的屍骨不剩。”
燕晧銘似乎一下子瞭解了:“所以,你在害怕?害怕我現在對你的好?害怕哪一天這些都會消失?”
紀曉沁沉默了,燕晧銘顯然不明白她的心結,但是,她也不會解釋。
也無法解釋。
“紀曉沁,看着我。”燕晧銘用力一拉,強迫紀曉沁看着他的臉,“我沒有反覆無常,以後我保證,不會依着自己的性子虐待你,以前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這次你回來後,我們之間,已經是新的開始。”
她愣住了,這是他在對自己承諾什麼嗎?
她忽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強忍着不讓那眼淚落下來。
這話聽着,多讓人感動。
重新開始,一直不可一世的燕晧銘,居然能夠對她說出來這樣煽情的話語,這已經是他能說出最動聽的話了吧。
她忽然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眸子裡全是對他的嘲諷。
燕晧銘的眼裡閃起了一簇火苗,他繃着臉瞪視着她,紀曉沁知道他已經在憤怒的邊緣了,他都快要失控了,很明顯是在強力忍着憤怒。
“有那麼好笑嗎?”
紀曉沁笑着流出了眼淚,她背過臉去。
燕晧銘握住她的肩頭使勁收攏,紀曉沁一個踉蹌,就重新跌進了他的懷裡。
他什麼也沒再說,只是緊緊地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裡,他感覺到她冰冷的肌膚,大手把她抱得更緊,試圖讓她的體溫能升高一點。
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紀曉沁緊緊貼着她,他堅硬的胸膛像是最安全的依靠。
紀曉沁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下意識地想掙脫,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抱裡縮着,眼光迷離,帶着微醺。
她的反應,讓燕晧銘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撫弄着,那麼癢癢,又那麼的舒適。
“我們回去吧。”
不等她在說什麼,燕晧銘雙手一抱,就讓她橫抱在自己的懷裡,“再這麼倔強下去,肯定會生病的。”
紀曉沁渾身都僵硬了,眼角帶着淚光眨了眨,她一動不動地縮在他的懷裡,思緒都有點迷惑了,最後,任命地任憑他抱着她的身體走回去。
燕晧銘就這樣抱着她,腳步緩慢,紀曉沁感覺都過了很久,他們終於到了屋內。
一進屋裡,就一陣溫暖向紀曉沁襲來,原來,這個房子裡是那麼舒適,那麼溫和。
燕晧銘想着把紀曉沁放下來,但是看着她渾身哆嗦的模樣,又改變了主意。
他沒有放手,繼續抱着她上樓,一直到樓上的臥室裡,把她放在牀上,又給她脫掉了鞋子,把一牀毯子裹在她的身上。
紀曉沁覺得體溫逐漸回升,她的頭髮溼溼的,燕晧銘拿毛巾給她擦拭着頭髮,一邊問她:“還冷不冷?”
屋裡明明已經很暖和了,可是紀曉沁仍然凍得上下牙齒都在打架,臉色仍然白得可怕,燕晧銘很是擔心。
她點點頭:“還是冷,要不,你給我再那一牀厚點的被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