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離找醫館夥計要了身行頭,又去附近鋪子弄了些珠寶首飾。
古溪不好意思扮作男子,沈若離也不強求,只叮囑幾句。
“待會進去,你就當是我帶的丫鬟,一切聽我的,不要隨意應聲,知道嗎?”
古溪應聲,然後將自己拿出來的銀子都交給了沈若離。
沈若離隨手顛了顛,雖然不清楚這銀子和人民幣的匯率,但還是倒吸了一口氣。
“你這些銀子……呃……”
“我臨行前問了問觀裡的人,出入風月之地大概需要多少銀子,他們說萬千把銀兩差不多了。那麼多銀子我嫌揹着麻煩,就隨便放了些在上面,重頭的銀票都在底下壓着,要是你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回去再拿些。”古溪道。
沈若離順了好幾口氣,道:“夠了夠了!”
ATM機就是不一樣!沈若離只覺得自己瞬間硬氣了不少。
兩人出了醫館,來到沁園正門,明目張膽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有一女子迎了上來,看到古溪,怔了一下,笑聲道:“呦?爺來我們這種地方,還興自帶的?”
沈若離壓了嗓子,輕笑道:“家裡那位看的緊,走到哪都要丫鬟跟着,她也不想想,這丫鬟管得住我?”說着,故意一把扯過古溪,捏了捏她的臉,還嫌棄道,“唉,這家裡的倒是聽話,就是沒意思。”
古溪微微有些不高興,沈若離衝她使了個眼色,她只好忍着不發作。
那女子眼尖,看到沈若離故意露出來的錢袋,連忙笑着道:“爺,樓上請!我們這的姐妹們可絕不會讓爺您失望。”
兩人在樓上雅間坐下,沈若離一腳踩着旁邊椅子,斜倚在桌旁,單指輕敲,一副高傲模樣。
迎客女子笑着幫她倒茶:“這位爺瞧着眼生,沒來過我們沁園幾次吧?”
沈若離輕笑了聲,擡手勾了勾女子的臉,問:“這話說的,這些年你們這來的客你都能記得請?”
女子笑了笑:“我們沁園的姑娘若誰沒點真本事,哪在這兒呆的下去?”
“這麼說,都是些厲害的妞兒?”沈若離來了興致。
“那是自然,爺能想到的,我們這兒的姑娘都能滿足您!”女子驕傲道。
“這麼厲害?爺我的確初來此地,也不蒙你,只要你找來的姑娘讓我滿意,絕對少不了你們的。”沈若離拍了拍古溪給她的錢袋道。
“爺真是爽快人!不知爺您想要哪種姑娘?我們沁園的蓉蓉姑娘琴棋書畫皆是一絕,全城無人能比,婉婉姑娘的舞姿任誰看了都驚爲天人……”
沈若離擡手打斷她,淡淡問:“彈琴跳舞有什麼可看的?爺什麼沒見過?你們這兒資歷最久,卻仍是紅火的是哪個?”
迎客女子想了想道:“資歷最久……仍是紅火……倒還真有一個,妙雲姑娘!爺,您眼光真好,這妙雲姑娘啊……”
“行了!直接喊她來吧。”沈若離甩手扔了幾錠銀子,淡淡道,“在你們這呆了這麼久還紅火的,肯定是有過人的真本事,爺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
“好嘞,爺您稍等,妙雲姑娘馬上就到!”女子捲了銀子,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離姐姐,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啊?”古溪問。
“不是解釋的夠清楚了嗎?看看那位資歷最久的妙雲姑娘的真本事啊。”沈若離笑道。
古溪還是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沈若離拍拍她,道:“你在一旁站着就好,待會看我的就行。”
“哦。”古溪應聲。
很快一個女子推門進來了,抱着一個琵琶,衝屋內人莞爾一笑。
“妙雲?”
“是,人家……”
“停停!過來坐吧。”沈若離拍了拍桌子道。
妙雲抱着琵琶坐在他身旁,笑着道:“人家給爺彈首曲子助助興。”
沈若離奪了她的琵琶放在桌子上,不耐煩道:“妙雲是吧?你知道方纔爺和那位迎客姑娘是怎麼說的?你知道爺爲什麼不要你們這兒彈琴最好的和跳舞最好的那兩個來,偏偏點了你?”
妙雲怔了下,忙賠着笑:“這……”
“爺也不難爲你,就實話說吧,那些琴琴曲曲的有什麼意思?你說爺上哪不能聽?”沈若離嘆着氣道。
“是是,這琴曲實在是無聊,爺想做些什麼不無聊的,人家陪着爺!”妙雲巧笑着起身,一下子坐到了沈若離腿上,環住她的腰。
“爺就知道你懂事,和那些年輕的一點不一樣。”沈若離笑着摸了摸妙雲的臉道。
沈若離剛想開口,古溪用力咳嗽了兩聲,臉已經紅了些許。
沈若離咬咬牙,沒好氣衝她道:“敗家玩意!真是沒見過世面,給爺丟臉!一邊坐着去!”說着,踹了個椅子過去。
古溪自知有些失態,忍着心中的話,撿了凳子坐的遠遠的。
妙雲權當沒看見,嬌羞的笑着。 wωw tt kan ¢O
沈若離笑着衝妙雲拋媚眼:“小云,你知道爺最好哪口嗎?”
“爺的心思人家哪敢瞎猜。”妙雲道。
“爺跟你講,爺從前還小,家業還沒這麼大,在宇蘭還沒這麼幾百家銀號,上千家鋪子的時候,整日悶得呦,就最好聽人家說書。哎呀剛剛那姑娘說,你們沁園就屬你最會講故事,說書的都沒你說的精彩!若是一邊吃着喝着,有你這樣的美人兒陪着,還有故事聽,這不就是天堂嗎?爺這一下子就心動了,可不就非你不可了嗎?”沈若離故意甩了甩錢袋,露出首飾,又不時摸幾下妙雲,衝着她擠眉弄眼的,說的是繪聲繪色。
若不是古溪知道內情,都要信她說的了,但爲了避免壞事,她努力在一邊一言不發。
妙雲瞬間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爺真是有眼光,不是人家吹,這方圓百里誰不知道,人家最是會講故事!爺想聽什麼?保證包您滿意!”
沈若離摟着她貼近了些自己,又搓了搓手,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嘿嘿,古書上的傳奇,大大小小聽了數百遍了,也沒個什麼花兒了,爺最近啊,特好各處這逸聞軼事!越是精彩越好!你們這兒……”沈若離四處看了看,神情微微有些凝滯。
妙雲忙笑着補充:“爺您可算是來對了!這風月場上的逸聞軼事,最是精彩!包您聽幾天也聽不厭!人家這就喊好酒好菜伺候着,咱邊吃着,邊慢慢說?”
“好好!還是小云你懂事!”
“咳。”古溪又輕輕咳了咳,彰顯存在感。
沈若離正笑着打量妙雲,忽然皺了皺眉。
“爺……又有什麼不順心的?”妙雲忙問。
沈若離又是仔細打量了她,甩開她冷聲道:“你這什麼打扮?穿這麼素來見爺?看不起人這是?”
妙雲忙賠笑:“爺您可千萬別誤會,人家平日裡都是這身打扮,對不住爺,實在是對不住!人家這就回去換!”
沈若離拽着她,從袖裡摸出方纔買的首飾,插在她頭上,淡淡道:“瞅着順眼了些,但還差點……你出去好好打扮打扮再來,順便催催廚房!”
“好好!人家這就去!”妙雲笑嘻嘻摸了摸首飾,歡喜的離開了。
古溪走上前來正打算開口,沈若離嘆了口氣,想了想這些全是古溪友情贊助,好說勸道:“姐姐,我喊你姐了!不是答應的好好的?怎麼了又?”
“你這哪是問話?一句都沒在重點。”古溪道。
沈若離搖了搖頭:“傻丫頭,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人嘴裡有幾句實話?是你問就會明着說的嗎?”
古溪也知道,尋常法子定是問不出什麼,但還是擔憂道:“可……方纔你和那人沒提到一句妙雲會講故事……她真的知道什麼嗎?”
“管她會不會?這裡的人巧舌慣了,爲了錢,就是不會也能說出花兒來,沒誰會討厭這東西!耐心點。”沈若離拍拍她,又叮囑道:“好了,有我在,你安心候着,不行我們明日再來,日日都來!來到找出什麼貓膩爲止!”
古溪忍不住勾了勾脣:“好,這可是你說的。”
酒過三巡,故事也講了許多,妙雲已有些架不住,沈若離卻沒怎麼醉,吵着還要聽故事。
妙雲連着說了好幾個,又加上酒醉,一時也有些憶不起來了,沈若離慢慢引導道:“小云,再沒什麼稀奇的陳年舊事說來聽了嗎?”
妙雲想了想,應聲道:“沁園裡有倒是有,可只是怪異,沒什麼好玩的。”
“好不好玩打什麼緊?小云說的,肯定是好玩的!”沈若離哄着她。
妙雲笑了笑,便進入正題:“這件事,大約是十年前了,如今這沁園,怕是沒幾個人知道,就連人家也只是聽前些年走的姐姐們偶爾提起的。”
“從前的沁園還不似如今這般,卻也是聞名於世,可就在十年前,這沁園險些無法在城中立足。據說,十年前的某日,沁園不知被何人盯上了,沒由來的引了一場大火,整座樓閣都難以倖免!”
妙雲喝了口水,接着道:
“火被撲滅後,沁園當家的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名僕役,找不出起火原因,自是由那莫名消失的僕役揹着全部責任,當家的怒不可遏,明裡暗裡發動關係想要找出那僕役,可不到一天,這件事卻不了了之了。聽聞那僕役消失後,當時沁園裡風頭最盛的姑娘竟拋下一切,連夜逃走了!那之後,沁園內除了幾名紅火的姑娘,其他人等全部換了一遍!從此再無人明着提起起火一事。”
“竟這般乾淨決絕?看來這火甚是蹊蹺啊。”沈若離應和道。
“可不是嗎?若不是爺您問,人家恐怕這輩子都要爛在心裡了。”妙雲道。
“小云,你說會不會是那姑娘早就與那僕役兩情相悅,想夥同私奔,但一直沒個由頭,所以……”
妙雲擺擺手:“爺這可猜錯了,那僕役啊,其實是個小姑娘,十年前也不過七八歲,說是那姑娘的女兒都不爲過!”
“那僕役是她女兒?有了女兒還呆在這種地方……會不會那姑娘早想着帶女兒離開,你們當家的不肯?”
“不不不!您瞧我這破嘴,我就打個比方,其實那僕役是那姑娘故人之女,託着養的。”妙雲忙解釋,“人家早先也猜過,會不會是那姑娘想帶着小女孩離開此地,卻沒個正經緣由,但四年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人家徹底猜不透了。”
“四年後發生什麼了?莫不是那小女孩回來了?”沈若離隨口道。
“爺!您可真厲害!正是那小姑娘回來了!而且還是回來尋那位姑娘的!”妙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