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這包是舒黎的吧?”許云云把包往金花的面前放了放。
“這花裡胡哨的,可不就是她的。那麼小小一個,什麼都裝不小,連你舅舅賣的那一份牛雜都放不下。”
金花的市井就是那的實在,飽滿。一點都不骨幹。
“媽,你懂不懂時尚,誰會把老爸的牛雜往包裡放啊?”舒黎不禁想到,她的包如果落到了金花手裡,一定會被糟蹋的慘目忍睹。
許云云對金花身上的短見和世俗又再次刷新的底線。
“舅媽,愛馬仕知道嗎?”許云云準備由表及裡。
“什麼?騎馬?你舅媽年輕的時候倒是常去蹦迪,騎馬我可不會。”金花不以爲意。
許云云覺得,平時出去談客戶,都沒有那麼累。
“舅媽,就這麼說吧,小黎這個包能把舅舅的鋪子給頂了。”
金花這樣一聽,馬上放下手裡的筷子,睜大了眼睛,看着那個包。還不過癮,抽了一旁好多的紙巾,擦乾淨了手,從許云云手裡捧過那個包,像是手裡剛接過一塊鮮嫩的豆腐一樣。
“云云,你沒有騙舅媽吧?”金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連牛雜都塞不進去的包,居然可以頂下牛雜鋪。
“舅媽,我有必要跑那麼老遠來騙你嗎?”許云云看了看舒心。
舒心也是一臉的震驚,但沒有金花那麼的市儈氣。
金花越看越覺得不對。“小黎,你哪裡來那麼多錢買這麼貴的包?你有錢也不知道買點黃金啊,鑽石啊,你也不知道拿點錢孝敬爸爸媽媽?這包是不是皮的啊,就算是個皮的又不能烤着吃。”
金花的庸俗如同降龍十八掌一樣,打的許云云幾乎血濺滿地了。
“小黎,這包怎麼來的?”到底還是舒心把重點放對了位置。
“舅舅,小黎剛來上海,我是想把她介紹進公司,雖然學歷,資歷都不怎麼樣,但是從低做起,我這個做表姐的還是有這點能力可以給她開路的。”
許云云把這包亮到了金花面前,眼看也能把她一邊晾一會了。
“可是,小黎來了公司那麼一回,就遇到我們太子爺了。”
“太子爺?能叫太子爺的應該年紀不大吧,不是比小黎她爸還老的老頭子吧。”金花還是捧着那包不放。
許云云有些不耐煩了,這金花的重點都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出現。
“只不過三十多歲。”舒黎搶着說。
“那還年輕着呢!他們家有多少錢啊?有沒有兄弟姐妹,以後會不會搶房子,搶家產啊?”金花接着問。
許云云一貫是一個耐心不錯的人,當然一定是有利可圖的情況下,但是對於她舅媽這種唯利是圖的無知愚婦,她的耐心值,下降的很快。
“他們家的錢,多到舒黎手上的包,可以當做買菜籃子一樣買。”許云云形容的通俗易懂,她怕說的深了些,金花都聽不懂。她的聲音因爲不耐煩而冷了下來。
舒心還是咪着小酒,有些憂愁。“哪能看上我們家小黎?過一段時間,就把我家女兒甩了怎麼辦?要是傳出去了,以後還怎麼嫁人?買鴨子的那個老王,嘴欠的很,一定會看笑話的。”
“你胡說什麼啊,死老頭子,我們家小黎怎麼了?又是年輕,長得又好看,哪一點配不上有錢人家的兒子了?我家小黎生出來就是要嫁有錢人的。”
金花表現的很不服氣。
金花剛剛還在自輕自賤的嘆息沒把女兒送去學挖掘機,現在又自吹自擂的說,舒黎生來就是爲了嫁入豪門的,這前後還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此大的轉變,金花處理的遊刃有餘,讓許云云自嘆不如。
“舅媽,我倒是要說幾句了,你可別不高興。”許云云傲慢的架勢擺了開來。
“說說說,舅媽哪會不高興。他們兩個能遇到,也有你的功勞。”金花沉浸在喜悅裡。
“小黎,長的招人喜歡,身材也好,年紀也正是花一樣的時候。但是在上海,像小黎這樣的多了去了。”
許云云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問問她。別說是上海,廣州北京這樣的大城市。多少小城市來的姑娘,凡是打扮打扮也能出落個不錯的模樣,實在不然,臉上動個刀就能解決的事情。”
許云云拉開了弓,就不會有回頭的箭。
“我家小黎可是純天然的。”金花反駁。
“純天然?那又怎麼樣,又不是24K純金。家世學歷背景一樣都沒有,不說門當戶對吧,最起碼個人素養也不能差的太離譜吧。”許云云又是一盆冷水。
舒黎摸不透許云云的意思了,說好是來接她走的,怎麼這會兒開始數落起她來了,而且這一句句還特別在理。
“舅媽,別是電視劇看多了吧,王子都愛灰姑娘?就算是灰姑娘,她也只是被後媽欺負的白富美,她親爹還是個有錢人。再看看你和我舅舅,賣牛雜,燙頭的,怎麼比?”
金花被許云云這一盆盆的水,澆的透心涼。
舒心覺得許云云說的都對,也說不話來。
舒黎在一邊開始嗚咽。
金花見舒黎哭了,急火攻心。“你怎麼這樣說話?你專程來這一趟,就是爲了說這些糟心的話,噁心我們的嗎?枉我們小時候對你那麼好。”
“舅媽,我小時候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吧?我老在想,我讀書時,數學學的那麼好,應該是因爲舅媽要去蹦迪,讓我看着鋪子幫忙收錢吧。我一個高工的女兒給你收錢,想想,真給你臉上爭光啊。”許云云本不想提這一段,金花從進門不停的嘮叨小時候如何對她好的,看的實在是討厭。
舒心倒是不知道有那麼回事,聽許云云提了,看着金花。
金花神色尷尬。“我也就讓她看了幾回鋪子而已。”
“好了,我都說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沒有那麼空,專門跑這一趟,就爲吃個烤鴨腿,爲了反幾句舊賬的。”許云云的興趣,不是糾纏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裡。
“我就算不把有些人放在眼裡,舒黎是我表妹,舅舅也我自家人,我不會讓舒黎給人看了笑話的。”
金花,雖然沒有素質,但她又不是白癡,許云云這話雖然就是打她的臉,但這話還是表示有戲。人民幣大過天的她,已經聞到了錢的味道。
“云云啊,舅媽剛剛態度不好,別和舅媽一般見識。”
看着金花巴結,迎合自己的樣子,許云云都是瞧不起的意味。
“舅媽,現實點,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心裡明白點。”
許云云覺得也該差不多了。“人,我已經帶來了,現在在酒店裡。明天他會親自登門,舅媽可別一副賣女兒的樣子!”
“真的嗎,駿祥和你一起來的?”舒黎破涕爲笑。
許云云來之前,沒有把吳駿祥一同前往的事情告訴舒黎,這姑娘一高興起來,她是真的害怕。
許云云看到舒心在一邊還是悶悶不樂。
“舅舅,我說話惹你生氣了吧?”許云云對着舒心還是放緩了態度。
舒心搖搖頭。“云云啊,舅舅以前好高騖遠,高中畢業覺得做工人太累,就跑去深圳,想着做生意發財,後來被騙了,就是因爲沒掂好自己的分量在哪裡,現在這小黎,還不是和我當年一樣。”
“你就會說喪氣的話。云云你說,這個什麼駿什麼祥的來了,我們態度要怎麼樣?不能像賣女兒一樣,那不卑不亢怎麼樣?”金花一邊說話,一邊往自己房間走。
許云云沒有搭理金花。“舅舅,你當年少了運氣,外加遇人不淑,小黎有我看着呢,你別擔心。”
“嗯。”舒心嘆了口氣。“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着小黎,這丫頭和你舅媽一樣,繡花枕頭一包草。”
金花像是花蝴蝶一樣,把衣櫃裡的衣服都試了個遍。
許云云看金花拿出一堆衣服,又看看自己的舅舅。
“你們注意點形象,穿的適宜得當些。”
“放心。舅媽還是很有穿衣品味的,我是街道模特隊的,代表街道在區裡拿過獎的。”
金花在又跑去舒黎的房間找衣服。
許云云一邊看她換衣服,一邊給他們三個灌輸了一下,怎麼面對吳駿祥。
“總之,你們要讓吳駿祥覺得是他用誠意打動你們的,纔會同意讓舒黎跟我們回上海的。尤其記得,這次是舅舅你裝病把小黎給騙回來的。”
“那要是問起來,我生了什麼病呢?”舒心一臉的認真。
許云云笑了,看着自己的舅舅“舅舅,這不重要,不會問你的。再說了,都已經說了,是你裝病。”
“哦,那我要是說錯了呢?”舒心還是擔心自己說錯話。
“那你就別說話,我來說!”金花自告奮勇。
“嗯,讓舅媽說吧,她可比你本事多了。”許云云不忘再說上一句。
“那可不是!”金花現在哪裡還有工夫和許云云耍嘴皮子。
許云云又想了想“小黎,你回上海後,找幾個課程去進修一下,或者選幾個樂器學學,別整天就是逛街買東西。”
“什麼課程呀,一想到讀書,我頭就疼。”舒黎纔開始飄起來,又被許云云拉住了。
“這叫自我投資,增值。”許云云說完,又覺得沒必要,這舒黎哪聽得懂。
許云云也不想多說廢話了,走到桌子邊上,拿起舒黎的包。“這包我有用,先拿走了。”
舒黎看着包,心裡一百個捨不得,但是她認爲一個包換回吳駿祥也只能忍痛割愛。
金花可不幹了。她以爲許云云是要了這包,當做好處費。“云云,這個是闊少爺送我家小黎的。你要是喜歡,舅媽這有也別的式樣的,前幾天纔在新開的大商場買的。這包要是讓闊少爺知道你拿了去,要不高興地,萬一誤會是我們小黎把他送的東西,又轉送給了你,那不就鬧矛盾了嗎?”
許云云看着金花貪得無厭的樣子,覺得反胃。“我從來不用二手貨,這包我有別的用處。舅媽你不是屬兔的嘛?怎麼感覺你像屬老鼠的呢?”
許云云說完,拿着包就走了。
金花楞在原點,看着房門。“我是屬兔子的呀,怎麼說我是屬老鼠的,這差着好幾歲了,我看上去有那麼老嗎?”
舒黎在一邊偷笑,也不敢和金花挑明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