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嚴子惠?!”楊逸嵐又緊接着問了一遍。
楊逸嵐拿着手機走到安靜面前。“安靜,事到如今你還要逞強嗎?”
“我現在沒證據,這只是我的猜想。”安靜知道這事情避不過去了。
“隨便找點‘證據’給她。”楊逸嵐覺得只要抓住嚴子惠就可以了,根本沒有安靜說的那麼麻煩,也沒什麼可怕的。
安靜搖頭。“對付嚴子惠不難,抓她也容易。可我要真相,我要還王錨的清白,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帶上各種莫須有的罪名!”
林博很理解安靜的想法。“對,王錨的清白最重要,ann,和我們好好說說吧,你知道多少了?”
安靜拿回自己的手機,深深的沉了口氣,把她已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包廂裡煙霧繚繞,阮清一直擔心消防噴頭會自動灑水。
安靜說完,他們四個的臉,都像深埋在嚴冬積雪下剛被挖出來,僵硬的一敲就會碎,碎的滿地都是,拼湊不起來。
“應該被抓去精神病院的是她吧?你當時都和吳駿珂分手了,她不去好好花心思勾搭吳駿珂,弄你幹什麼呀?”
要不是阮清親身經歷了這些,她覺得一定是安靜看了哪部懸疑電影的情節。
林博雖然做了思想準備,可這一切還是遠超他的想象。
林博突然使勁的把煙掐滅,驚恐且不可置信的說問:“ann,你別告訴我,你是想用你自己做誘餌,讓嚴子惠在你身上下手吧?”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安靜。
“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安靜被林博看穿,也想不出找什麼藉口來圓過她這個想法。
“你瘋了嗎?”阮清忍不住叫了起來。
“辦法多的是,爲什麼你要選怎麼極端的做法?警察不是已經在調查了嗎?你可以把你想到的告訴警察,讓他們去查啊!或者告訴吳駿珂,揭穿這女人的真面目啊!”
阮清急的都想找條繩子,把安靜五花大綁拴在身邊,以防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嚴子惠爲什麼會千方百計的在心理醫生面前做出她有多重人格的假象來。這就是一種逃脫,她的方法很管用,最起碼在吳駿珂面前就起到作用了。一旦事情敗露了,難保她不會用這點來保住自己。”
安靜見桌上有酒,拿來拔出木塞,滿滿的倒了一大杯。“醫生隔一兩天就會告訴我,王錨的情況很容易反覆,不穩定,等等!警察查了那麼久,還是沒什麼明確的說法。和王錨一起出現在賓館裡的女人,到底爲什麼會和他在一起。那女人怎麼中毒的,王錨車裡的氰化鈉怎麼來的,統統都不知道!”
安靜仰頭灌了自己幾口。“我很怕王錨哪天就被蓋上白布了,到了那時候,是不是真相真的會隨着他就一起火化了?我沒時間等了,我不能慢慢等真相浮出水面了,我要讓嚴子惠自己說出來,這件事情的真相!”
安靜把一杯酒都喝完了,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她抹了抹嘴,嘴角上殘留着的紅酒沾到了她的白色襯衫的袖口上。
“你們真的別管了。嚴子惠就是個瘋子,她想要的人,想要的東西,誰要是插上一腳,或者妨礙她的去路,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安靜站了起來。“這個世界很冷漠,自私。現在的人大多都市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冷眼旁觀。可我和王錨有你們這幾個朋友,已經是天上的饋贈,我們心滿意足。如果說,你們一定要幫我,那你們過的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我不願意你們任何一個人被我牽連,這樣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楊逸嵐幾乎要掀了這桌子。“安靜,你這樣很偉大嗎?死這個字說出口多容易,或許王錨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了,可你留給我們這幾個人的是什麼念想?見死不救!你讓我們餘下來的日子,都在這四個字裡渡過嗎?”
楊逸嵐指着安靜。“你曾經不是因爲我的不近人情而氣惱了我很久嗎?現在老孃一身的煙火氣,你卻告訴我,讓我在一邊看着就好,什麼意思?玩弄我感情啊!”
林博慶幸自己今天的決定,沒帶滕佳佳一起來,要不然楊逸嵐這氣勢洶洶的另類關心,一定會嚇死她的。
“我表個態,王錨是我兄弟。他的清白,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嚴子惠不可能隻手遮天,想要了誰的命,誰就要橫屍街頭!ann,如果你非要假設會連累到我們而感到愧疚,那這愧疚就算到王錨頭上,反正他皮厚,不怕的。”
林博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又重現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面前的酒杯裡倒了酒。
“我同意林博的說法。我周正大起大落,離了婚,全部的家當付之東流,可有你們這幾個朋友,我今天事業家庭雙雙豐收。”
老周的酒杯裡漸漸滿起了酒。“ann,想想我們這幾個,還有王錨,誰沒經歷過要人命的事情?無非我們面對的不是真刀真槍,可人性的醜惡,世態炎涼,不比刀刃來的客氣啊!許云云,程帆,穆江,井聞遠那些明裡暗裡,你察覺到的,你沒發現的,等等,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在考驗我們的意志?只要我們當時有一念之差,那今天我們這幾個就沒機會在這裡了。”
楊逸嵐什麼都沒說,把酒倒滿。
最後酒瓶被阮清拿了起來,她先給安靜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了。
話還沒說,眼淚就掉了下來。“我是這包廂裡最沒用的人,笑點低,淚點低,一直以來都靠着你給我拿主意。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喝酒,是在傅文深的飯局上,那時候我接了老闆的指示要灌醉你,可那天傅文深倒下了。”
安靜的眼淚奪眶。
“後來我們成了朋友,在我沒羞沒臊,軟磨硬泡下,我把我們的關係定性成爲閨蜜。對你的稱呼從ann變成安靜,然後我又不顧王錨的冷眼,叫你靜。”
聽着阮清這一段有些肉麻的話,楊逸嵐心裡也被觸動着。
“從傅文深的特助,到老何的助理,又到冠風的招商經理。從一個在愛情裡迷失方向的女人,到如今嫁給了老周,你一直一直在我身邊。而今天,你讓我躲遠點,我辦不到。”
阮清拉起安靜的手。“我們替王錨保護你,等王錨醒了,再把你的手交回他手裡。靜啊,嚴子惠不可怕,當你有難時,我們置身事外才可怕!”
安靜彷彿聽見眼淚滴答落在桌上的聲音。
酒杯碰響,一飲而盡,這一刻這一間包廂就是現實中的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