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說呢?”
我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是你……嗎?”我有聲音就像那虛弱的浮萍,此刻正受着風吹雨打……
人家南宮緋倒是淡定得很,跟那兒笑得眉眼兒彎彎,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璀璨那個奪目。
“不會真的是你吧?”我的眼皮突突地跳。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
“哈哈哈……”
“……”我能把這理解爲□□麼……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還誇張地用手去擦眼淚:“小若姑娘這是希望是我還是不希望是我?”
“……”這不是廢話麼?難道我會希望被人看個透精光?!我又不是一變態。
“哈哈哈……小若姑娘臉粉腮嬌紅的模樣,還真是撩人心懷啊!”他笑得越發氣壯山河。
這是□□裸的調戲啊調戲!
我徹底地在牀上石化成一怨念沖天的雕像。
他笑了好一會大概笑夠了,才停下來問:“小若姑娘想我怎麼負責呢?”
轟!
我崩塌了。
“我沒說要你負責。”我這句話說得那叫一氣若浮絲,自己都差點聽不到了。
在我還沒想出這個嚴峻的問題的答案的時候,他突然飄出一句:“不是我,是嫺姨替你換洗的。”就走得無影無蹤了。
我氣結。同時也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南宮緋就一活生生的千年老狐狸!
算了,不跟這種人計較。
我正想躺下再睡一會,就看見枕邊那個布包。
那是一個小巧精緻的香包,寶藍色爲底,上面繡有幾朵亭亭玉立的白玉蘭,以銀線勾邊,更加襯出白玉蘭氣質出衆的神韻。
這很明顯就是給女子用的香包。
我對着它發了一會兒呆,橫下心躺下去把臉轉向另一邊不去看它。不就一香包麼,有啥稀罕的……真煩,總覺得那東西硌着我的背,我轉過身一把把它抄起來便塞進枕頭底下!眼不見爲淨!
不如想想以後日子怎麼過纔好。現在我身受重創,本身也沒什麼謀生的能力,難道就這樣等人來養?唉,原來行走江湖也不容易啊不容易……真是的!到底那香包裡裝着什麼啊?!
我還真是他孃親的沒出息!
怏怏地從枕頭底摸出那個香包打開一看,然後我就呆住了。
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
所有的一切真真假假,我突然發覺得自己都分不清什麼該信,什麼不該信了。
我慢慢地把香包裡的那件物品拿出來,細細地端詳。
那是一件木質小令牌狀的方形的——書。一本不打開的書,只有巴掌大小,圓滑的邊角,通體玄色,上面嵌着黑色的晶石圖案,或者那是字吧,只是我看不懂。
一看就是件珍品啊!這件珍品封面正上方,很突兀地穿了一條紫金色的絲繩,繩的末端繫了個同心結,可以調鬆緊……
我鼻頭一酸,淡淡的刺痛忽而如塵埃浮動般在心頭泛起。劍鬼那無奈的表情猶在眼前……我之前死纏爛打地叫他把這個給我,他卻始終不肯答應。
我真的想問,劍鬼,香包之物,你是想送給哪個崔淽若?
* * *
第二天晚膳的時候,我終於可以看到那個這七天來把我看光光的,傳說中的“嫺姨”。
更確切地說,這是一個三十好幾的阿姨,長得……呃……十分……可愛……
囧。
嫺姨有着圓圓的臉,靈動有神的眼睛,身材也很豐腴,性格十分爽朗,笑聲清脆得像銀鈴一樣。如果不是事後她自己告訴我她三十幾了,我還真的以爲她只有二十幾。
當時我還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摸着我的額頭,然後聽到牀邊一個帶着惋惜的聲音說:“可憐滴娃啊~~~”
我頓時精神就來了,“蹭”地坐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我傷好了,沒嚇着你吧?”我連忙安撫受驚的她。
“沒嚇着,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哪會給這點小事嚇着?剛纔不過剛好在想事情有點出神而已。”她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米牙,還一邊很豪氣地往自己胸口拍幾下。
我聽到她胸口處傳來幾聲悶響,心驚肉跳。
她倒像沒事一樣,一邊替我張羅晚飯,擺着碟子時嘴上還說個不停,大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我也問了她一些外面的情況,她見我問她,說得更加興奮。
羿朝的四大家——東方、南宮、上官、慕容我是知道的,之前聽崔可薇提過了。但另外的七大門我卻是沒怎麼聽說過,而且也沒那個機會聽到。這七大門中有正有邪,也有兩者兼之的;分別爲:鷹門、追風門、奕萊門、踏雪門、鸞鶴門、霹靂門,還有行事飄忽,也是最獨特的,繾綣門。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就忍不住笑,要是添個豔照門那就熱鬧了。
嫺姨一臉的好奇:“小若,我剛纔說的好笑麼?”
我連忙搖頭:“沒事,只是突然想起家鄉的一些逸事,嫺姨你接着說吧。”你們古人又怎麼會明白呢?
據說七大門派表面和和氣氣,其實不然。鷹門的人大多心狠手辣,追風門的人則詭計多端,奕萊門的人精通拳法;踏雪門的人都爲女子,且所使的功夫詭異陰毒,江湖上的人都稱之爲魔門;鸞鶴門的人專練罡氣之功,正氣凜然;霹靂門以其獨門劍陣震懾江湖。而繾綣門,集各大門派所長,無論內功劍招或拳法皆令其它門派望塵莫及。繾綣門據說只有兩個弟子,其實稱不上是門派,這個稱呼只是江湖上的人給的。
而人人都想得到繾綣門獨傳的“繾綣心訣”,爲了這個,明爭暗鬥不計其數,各大門派各施奇法,只爲得到它,希望借心訣助自己武功倍增,以達上乘。
又是“繾綣心訣”,我突然就沒了食慾。
正巧這時南宮緋笑得花枝招展地走進來,我便順便放下筷子,招呼他過來吃。
“小若待我如此有心,實在令我感激不盡啊!”他也不吃,進來就坐飯桌邊把我雷得差點沒口吐白沫。
“這麼感激,你以身相許吧!”人家說體內缺鐵元素的人不會笑,他應該是鐵過量,只怕還是一磁鐵,整天見着他都是在笑,也不怕笑抽過去。
他張大嘴作吃驚狀:“緋真是受寵若驚啊!”
我受不了地翻白眼,但願把眼白翻過去不用再看見這個通體帶雷的怪胎。
嫺姨在一旁吃吃地笑:“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說完還曖昧地朝我和南宮緋看一眼,才扭着那略顯有肉的腰柱窈窕地走了。
我那個冤啊。
南宮緋突然湊到我耳邊輕輕地道:“小若想我什麼時候以身相許?”
我一巴掌朝他的肩膀推過去,正想罵他厚顏無恥之類的,卻被他吐出的一口鮮血給生生嚇了回去。
“你怎麼了?!我……我沒那麼大力氣吧!”我連忙扶着像是快要倒下的他到牀邊,他順勢就靠在我身上,臉上帶着很享受的笑。
這傢伙!我又想推開,但見他臉色蒼白,實在於心不忍,便扶着他到牀上躺下。
“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咳咳咳……”又是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樣都叫沒事?我去拿毛巾來給你擦擦……這衣服染了血了,不如脫下來我幫你洗洗……不行,你好像沒衣服換……附近有沒有大夫?我去找大夫……”
我這個時候已經六神無主,腦子亂得跟一團麻一樣,南宮緋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衝出去。
“我真的沒事,你忘了我也是個醫師嗎?沒事的,在這裡陪陪我好不好?”他語氣裡充滿懇求,輕眯着眼,臉上依然是淺淺的笑。
“好……”我只好在牀邊坐下,差點忘了,他自己就是神醫嘛。
他拉着我手到放到他鼻間:“小若的玉指真是纖細柔軟,還透着一股清香,真是……”
我狠狠地抽回手,瞪着這個躺在牀上笑得輕佻無比的傢伙,在精神上把他肢解了好幾回。
“看你這樣子也就沒什麼事了,老孃要去洗個澡,沐個浴,你看着點別把我的牀弄髒了!”真是白白浪費了那副好皮囊,丫真欠抽!
“小若想不想與緋來個鴛鴦浴?”他輕輕挑眉,笑得春意融融。
我站起來,微笑地對他說:“請你,自由地去死吧!”
說完這句我就頂着一張臭臉衝了出去,身後傳來他中氣十足的笑聲。
真是林子大了啥鳥都有!老孃今天算是見着極品了!
衝到大廳的時候差點在柱子的轉角撞到折回來的嫺姨,我被撞得直接和堅實的木牆來個親密接觸,痛得咧牙咧嘴。
“小若?怎麼了?哎喲可憐滴娃,沒事吧?”嫺替我搓着手臂,一臉的愧疚。
我哭喪着臉說:“沒事……”嫺姨,你該減減肥了……
“你沒事就好,我剛纔剛出莊門就見門邊沾着些許鮮血,起初沒太在意,可是門外的木樁上也有點點血跡,我放心不下就回來看看。”嫺姨雙眉緊蹙地道。
我瞭然:“應該是南宮緋那傢伙吧,嫺姨你去看看他,看他死了沒。”
然後在嫺姨還在困惑的檔口,我繼續氣憤地操着正步向浴室方向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