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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晗隱約聽說了柏明秀的事,沒想到這般嚴重。
她立刻吩咐蘇小常,“小常,你速喊七味過來。”
七味在宮變那夜深受打擊,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嚴重的懷疑,連帶的對自己也深深厭棄,整個人都頹廢自閉起來,拼死辭了御醫的差,又回到穆老爺子身邊回爐了。
柏明耀的急切和悲慼不是作僞,以柏家目前的處境,他也沒那個膽子欺騙蘇晗,蘇晗雖然與柏明秀不是至交,卻也頗喜歡柏明秀敢愛敢恨的直脾氣。
讓人沒想到的是柏明秀走的那般急,蘇晗等人到的時候,這姑娘已經氣絕多時,手指都冰冷了,只是臉偏向門外,瞪大了眼睛,不知在等待什麼還是期盼什麼?
“明秀!”柏明耀放聲大哭,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蘇晗忍住淚水,手掌敷在柏明秀眼皮上,幫她合上眼瞼。
柏明秀棲身的這處是個普通的民宅,並不是潘家的別院,再說潘家也沒了別院。
宮變時潘妃和潘將軍公然弒君逼宮,皇上當時不過是樣子可怕實則內心清明,身體恢復後第一件事就是下旨誅潘家三族,財產充公。
潘妃自盡,四皇子被貶爲庶民,風光顯赫的潘府一夕傾覆,昔日跟着耀武揚威的旁支遠親也如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柏明耀哪還敢提跟潘將軍的關係,所以,這幾個月他兄妹二人在京城的日子很不好過,況且,柏知府因牽涉了溢王爺案,目前正入獄候審,柏明湛戴罪立功也跟着蔣項墨去了西域,以期將功折罪,柏家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了。
蘇晗讓康二總管留下親自協助柏明耀處理柏明秀的後事,豆蔻年華的姑娘被焚成一捧灰,康二總管命人置了上好的棺木,讓人跟着柏明耀扶了靈柩送回姑蘇。
柏明秀的事對蘇晗的觸動很大,一連幾天她精神懨懨,索性呆在府裡專心的給老太爺煲湯調理身子,可就是這樣,她不去找事,事情還是找到了她的頭上,京裡的府尹親自傳喚她。
蔣項墨不在家,老太爺下不了牀,蔣府再也經不起風吹草動,什麼事非要傳喚一個內宅婦人,蔣總管立刻派人去府衙打點,得來的消息簡直氣的人吐血三升---三老爺將蘇晗給告了,理由是蘇晗蠱惑收買了整個蔣府上下衆人,蓄意謀害老太爺,意圖侵吞蔣府財產,要求官府治蘇晗的罪,由他回府親自照顧老太爺。
蔣總管氣的破口大罵這三老爺真是得了臆想症,想財產想瘋了。
這事本不想驚動老太爺,可老太爺是當事人,府尹必須向老太爺求證,結果可想而知,老太爺氣怒攻心直接昏了過去,蘇晗更是有口難辯,被傳喚到府尹接受盤問。
府尹也不是個糊塗人,加上敬畏蔣項墨,對蘇晗也還客氣,可是三老爺像條癩皮狗死咬着蘇晗,敲鑼打鼓弄的滿城皆知,府尹只好每日點卯的盤問,怎麼也得走個過場。
事不大,可是讓人噁心,老太爺剛見起色的身子又給氣回去了,蘇晗恨不得派人弄死三老爺,穆老爺子就曾拎了藥袋子要親自結果了三老爺,三老爺眼下是鑽到錢眼裡,惜命的很,直接向府尹報案,說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索性也賴進了府衙。
這天,蘇晗正坐在府衙裡查看養生堂的賬冊,一個打扮的風.流無雙、花枝招展的男人倚門而立,敲着摺扇斜睇蘇晗,“外面的人爲你急上火,你倒好個悠閒!”
蘇晗看了來人那副孔雀開屏的騷包樣,一陣無語,“比不得小王爺,小王爺也犯了事,怎麼悠閒至此?”
男人越發沒了正行,捏着蘭花指掐着楊柳腰斜坐在蘇晗對面,“好你個沒良心的,虧的倫家把你當成好姐妹,爲你擔心的寢食難安!”
門外兩個原本伸着脖子監聽的衙差被男人這酥軟嗔嗲的嗓音弄的一個哆嗦,差點跌倒,“真沒想到溢王爺狼子野心了大半輩子,生的兒子竟是個不男不女的軟蛋,天下那麼多營生,他非開妓.院養小.倌,難怪皇上對他放心……”
另一人附聲,“可不是,可他這日子,滋潤吶,羨慕死個老子……”
蘇晗聽着二人嘴上沒把門的議論,再看面不改色笑意盈然的臨祀,不由心下爲之悽然,雖然相交不多,可那個文韜武略絕不輸於蔣項墨、柏明湛的男子,爲了父母族人的性命,爲了天下的安穩,甘願選擇了這種落拓頹靡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胸襟和偉大。
“傷怎麼樣了?可曾找我外祖父複診?”
“傷,什麼傷?小爺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更別說傷身?”
蘇晗瞥了眼臨祀胸口處,臨祀終於稍稍斂了無狀,摸着鼻子壓低聲道:“我一直好奇,你怎麼認出來的?”
眼下是他真正的模樣,可馬車裡生死相遇的男人、養生堂的護院臨四都是他精心易容的,他百思不得其解,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
一股臨祀慣用的西域名貴陌香襲來,雖然淡的普通人幾乎感覺不到,蘇晗笑而不語,合上賬本道:“我該去接受審問了,小王爺自便!”
臨祀恨的牙癢,“該!府尹大人就該好好審,嚴厲審!”
他似忽然想到了什麼,拿扇子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諂媚道:“瞧我這記性,生機玉骨膏,膏,我的小香倌昨兒不小心傷了臉,可憐的小乖乖,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可恨你那兩個厲害的丫頭,攔着不讓爺進養生堂,這不,只好求到好姐姐你這兒來了……”末了,他飛快的加了一句,“再堅持兩日,他們已回!”
蔣項墨已經回來了?蘇晗身子一震,不能置信的看向臨祀。
臨祀卻奪了蘇晗手裡的賬冊施施然甩了袖子,翩然遠去,“哎呀,小香倌莫哭,爺就來拯救你的臉蛋兒……花草臭丫頭,小爺奉命來取玉骨膏嘍……”
臨祀那廝果然有門路,兩日後,蔣項墨親自到京兆府接蘇晗,人還是那個人,樣貌還是那個樣貌,蘇晗卻感覺歷盡千帆,活了陰陽兩世。
馬車內,蘇晗實在受不了那緊緊盯着她一瞬也不移開的灼人目光,拿手遮住受傷的半邊臉,“別看,很醜!”
“不醜……”蔣項墨顫抖的撫上那條長長的疤痕,雖然淡的幾乎看不見了,可是那一刀早已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每每讓他想到都痛悔難言。
蘇晗想到他適才上車時不自然的腳步,緊張的拉過他上下檢查,“你又受傷了?”
蔣項墨將蘇晗按在胸前,深深吸一口她的體香,滿足而笑,“嗯,受傷了,很重很重的傷,無法再爲皇上效命,娘子,以後我只是個白丁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到底傷哪裡了,不許開玩笑?”
蔣項墨卻撫摸着蘇晗的臉蛋,笑的意味深長,“爲夫全身都受了重傷,只有一處沒傷……”
這個混蛋,蘇晗聽的面紅耳赤,狠狠的捶了蔣項墨一拳。
蔣項墨立刻痛的全身蜷縮在一起,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蘇晗不由驚的花容失色,“你真的受重傷了?”
蔣項墨無語的看着這個傻女人,目光裡滿滿的寵溺。
午夜時分,紅燭高燃,夜色旖旎,精疲力竭的女人狠狠的拿腳踹那個不知饜足的男人,欲哭無淚的控訴,“蔣混蛋,我要告御狀,我要揭發你!”
這個禽獸,明明龍馬精神到令人髮指,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騙過了滿朝的文武和御醫,人前擺出一副連上朝都困難的病態樣,以至於皇上不得不恩准他的請辭,皇上倒是位賞罰分明的有道明君,爲了彌補自己的愧疚和惋惜,隆重的頒旨昭告天下:蔣項墨功勳卓著,忠義無雙,特封忠國公,蘇晗被誥封爲一品忠國公夫人,之前建制的忠勇侯府按國公府規制升級建制,擇日落成遷府。
子熙被順理成章的請封爲忠國公世子,蔣項墨雖然成了閒散國公爺,不在朝中任職了,子熙卻依然沒能卸掉皇子伴讀的差事,不過隨着溢王爺被圈禁,皇后自溢,五皇子被封爲順王去了封地,純善至孝的六皇子被立爲儲君,子熙現在成了太子伴讀,每天不情不願的去宮裡點卯。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蔣府的逆襲驚了天下人的眼,前一刻還在爲蔣項墨病退幸災樂禍的人,後一秒對忠國公極盡諂媚奉承之能事,不得不說世態炎涼讓人唏噓。
蔣項潤終於跟慶王爺世子的心腹小廝成了至交,在賭場裡殺紅了眼,可惜他還不知道身旁的這位小廝早被慶王爺世子炒了魷魚、攆滾蛋了,從這小廝嘴裡得知蔣項墨被封了國公,他目瞪口呆了三秒後,忽然發狂般的將所有籌碼推向一邊,“老子壓十倍,大,開大!”
搖塞子的莊家勾脣對蔣項潤一笑,“好嘞,這位爺壓大啦!”
嘩嘩譁幾聲脆響,蔣項潤死死的瞪着骰盅,莊家起盅,“三個三,豹子!”
豹子爲小,一比十八的賠率,蔣項潤一局輸了一萬八千兩,旁邊的小廝都被驚掉了眼珠子,“潤……潤爺,你還是快跑吧?”
跑,往哪裡跑?
蔣項潤被五花大綁的扔在三太太腳下,哭的涕淚縱橫,“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三太太捶胸大哭,“天殺的畜生,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哪裡有那麼多銀子吶……”
蔣項潤膝行到他娘腳下,“去找他要,他有銀子,你不是把銀子都給他打理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他的親爹霍家表舅老爺。
三太太哭的更兇了,“天吶,我怎麼這麼苦命啊!”
三太太和三老爺鬧掰了,以爲可以和她的好表哥雙宿雙棲,她有銀子有兒子,不怕表哥不對她死心塌地,可沒想到她表哥早瞞着她在老家成了親,三兒兩女加起來五個孩子,哪稀罕蔣項潤這個不成器的奸生子,這些年不與三太太斷了,也不過是貪戀三太太手上的那點銀子,如今大筆的銀子到手了,三老爺瘋狗一樣的逮誰咬誰,這瘋狗不管怎麼說始終是蔣家人,霍表哥哪還敢在京城呆下去,早將所有錢財打包開溜了,三太太現在是人財兩空,悔的腸子都青了。
蔣項潤急了,“娘,你能不能先別哭,銀子,銀子要緊,兒子的命全在你手上了……”
三太太狠狠的捶打蔣項潤,“孽子,孽子啊……銀子,對銀子,我去找你媳婦要,她有銀子,她有銀子……”
想到三奶奶吳氏手裡的銀子,三太太兩眼放光好似看到了希望,她一馬當先的跑向後院。
看到後院的情景,三太太傻眼了,一片狼藉,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吳氏連同丫鬟都不見蹤影,倒是周閆寧倒在一片血泊中,她懷了身孕,又被吳氏狠狠的吊打了一番,眼下光景,若不及時救治,性命都難保,疊翠那個背主的丫頭早偷了賣身契跑了,見到三太太,周閆寧眼底迸發出求生的渴望,“太太,救我,救我……”
三太太崩潰的大哭,“救你,我兒的命都快沒了,誰來救我們娘倆啊,天吶,這可怎麼活吶……”
一旁等着拿銀子的債主急了,“媽的,你們耍老子,不給你們來點真格的以爲老子嚇唬人吶,來人,先給我剁了這小子一隻手!”
蔣項潤簡直要被嚇尿了,“別剁手,有銀子,我娘有銀子,對,宅子,這宅子是我娘買的,宅子給你們,給你們,我娘還有首飾,好多首飾,還有莊子和鋪子……”
“畜生,孽子啊……”三太太兩眼一翻栽倒在地。
所以,有人說賭是萬惡之首,原本三太太春風得意,即使沒有她的霍表哥相陪,下半輩子靠着剩下的積蓄也可以小康富足,可惜她有個深陷賭淵、而且迷途不返的兒子……
趴在門縫裡瞧了半天好戲的三老爺狠狠的出了口惡氣,他如今整個人都扭曲了,看到所有人倒黴就開心,他轉身靠牆坐下,又往陰影裡挪了挪,避開太陽,撿了根樹枝叼在嘴裡,眯眼盤算着蔣項墨封了爵,他這個長輩是不是該去“祝賀祝賀”,忽然他眼前一暗,一個錦衣威嚴的男人負手站在他面前。
“三叔,好久不見!”
三老爺一下子激動起來,“二郎,你,你還肯認我,我就知道你是個好樣的,三叔知道你封了國公爺,三叔爲你高興啊……”
蔣項墨忽的低笑起來,“三叔,你知不知道誰最爲我高興?”
“誰?誰最高興?”不知爲何,蔣項墨的笑意讓三老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蔣項墨欺近一步,他人高馬大,比三老爺整整高出大半個頭,三老爺頓時有種不自在的壓迫感。
蔣項墨直直的看進三老爺的眼睛,“我爹孃,特別是我娘,你說,若是我娘還活着,她該有多高興?三叔,你這些年有沒有夢到我爹孃?”
三老爺被馬蜂蟄了一般,哆嗦起來,“你,你什麼意思?”
蔣項墨單手掐住三老爺的脖頸,咔嚓聲響在喉嚨處,劇痛和窒息讓三老爺恐懼的幾乎昏死過去,就在他以爲必死無疑的時候,蔣項墨狠狠的將他摔在地上。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你氣壞了祖父的身子,又險些謀害了我的妻兒,今日起,永遠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蔣項墨拔出三老爺嘴裡的樹枝,不偏不倚插在三老爺腳踝大筋處。
“啊!”三老爺放聲慘叫,他蜷縮着身子看着蔣項墨漸走漸遠的背影,目光充滿了恨意和恐懼,卻再也沒有在京城出現過。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三太太早已嚇癱在地,她不知道蔣項墨會不會再回來找她報仇。
二太太的死,是她和三老爺合夥謀劃的。
當年大老爺的身世是三老爺最先發現的,她夫妻二人先對老周氏打草驚蛇,又故意將線索引導到二太太身上,讓老周氏以爲是二太太在查大老爺的身世,她夫妻二人借老周氏的手除了二太太,同時又抓住了鉗制老周氏的一個把柄。
三太太沒想到塵封了這麼些年的事都能被蔣項墨查出來,她不由的瑟瑟發抖,想到三老爺的慘狀,她猛的爬起來去收拾東西,“向潤,快走,京城不能呆了,快走……”
蔣項潤一臉懵逼,“娘,賭債已經還了,爲什麼不能呆了?”
三太太急的跳腳,“哎呀,你就別問了,再不走連命都沒了!”
蔣項潤一指奄奄一息的周閆寧,“娘,她怎麼辦?”
三太太一臉嫌棄,“帶着也是個累贅,將她賣到巷子裡吧,還能換點盤纏,要是活了,也是她的造化!”
蔣項潤看着周閆寧蠟黃的臉和一臉的坑坑窪窪,醜的讓人噁心,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迷心竅上了這麼個醜鬼,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我這就去辦。”
被賣到巷子裡的女人,伺候的都是最下層的販夫走卒,打罵凌虐悲慘的暗無天日,三太太母子可謂沒有人性到極點。
蘇晗再聽到三太太母子和周閆寧的消息,是在妍姐兒大婚後三日回門到國公府給蘇晗敬茶,妍姐兒不顧五老太太的反對嫁給了周閆寧嫌棄的那個鰥夫窮秀才,看着妍姐兒與窮秀才舉案齊眉滿滿的幸福笑意,蘇晗由衷的祝福妍姐兒。
妍姐兒輕聲問蘇晗,“表嫂,閆寧的事你聽說了嗎,她怎麼這般想不開?”
蘇晗點點頭,周閆寧打錯了算盤將自己託付給蔣項潤,奈何蔣項潤不是良人,還將她賣進巷子,周閆寧也是個命硬的,在那種環境咬牙挺了下來,她睚眥必報豈能放過三太太母子,花言巧語的讓一個殺豬的嫖客追到異鄉,謀財害命的殺了三太太母子二人,又讓人將帶着銀財回孃家的三奶奶吳氏給奸.污了,不久前,周閆寧和嫖客被緝拿歸案。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惡人自有惡人磨。
蘇晗撫了撫妍姐兒的鬢髮,“人跟人想的不一樣,追求的也不一樣,像你就很好!”
妍姐兒害羞的點頭,“姑祖母說我是胸無大志,不求上進。”
蘇晗點了點她的腦袋,“知足常樂纔是最大的福氣。”
姑嫂二人相視笑作一團,花草卻一臉慍怒的走了進來,妍姐兒急忙乖巧的尋了藉口出去。
蘇晗打趣花草,“怎麼了,甘小將軍又哪兒讓你不順心了?”
隨着溢王爺一案了結,甘果衣錦還鄉的回來,已經下了聘禮跟蘇晗求娶花草。
花草跺腳,“夫人還有心思拿婢子取笑,那彩娥又來了,哭哭啼啼的非要見夫人您呢!”
蘇晗一怔,“國公爺呢?”
“國公爺在練功房考校世子爺功夫,而且國公爺說了,不見!”
宮變之夜,彩娥身爲潘妃的心腹宮女卻在情急之下爲蔣項墨擋了最致命的一箭,對蔣項墨有救命之恩,這姑娘也是九死一生的熬了過來,是個癡人兒,就衝這一點,蘇晗有再大的火也不能發。
蔣項墨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倒是見過這彩娥一面,不過這姑娘太心急,很熱情的自薦枕蓆,蔣項墨便讓季小三給了一大筆銀子打發了。
蘇晗嘆息,“算了,帶她來廳裡見我!”
彩娥跟在花草身後,恭恭敬敬的給蘇晗見禮,“婢子見過國公夫人。”
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體態婀娜風.流,加之眉宇間的那抹愁容和病態,尤勝西子三分,難爲蔣項墨對着此般美人兒無動於衷。
蘇晗親自上前扶起彩娥,“姑娘不必如此多禮,你是國公爺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國公府的救命恩人,快請上座。”
彩娥覷眉打量蘇晗,卻是打量越是心涼,她知道這位夫人容貌絕麗,可是明明聽說她毀了容貌,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痕,聽說淡去不少,她卻不信,以爲不過是濃郁的脂粉遮瑕,衆人恭維奉承罷了,眼下見了,不由的大失所望。
她不得不承認,即便有道疤痕,這份姿容也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那份救命之恩了。
她微微躲避蘇晗的攙扶,“彩娥愧不敢當,彩娥人賤命賤,只要國公爺安好,彩娥也算死有所值了!”
蘇晗微笑,“生命沒有貴賤,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寶貴的,姑娘一看就是個福大命大有造化之人。”
誰要和你打太極,今日我來的目的就是要進入這國公府,彩娥咬了咬脣,撲通對蘇晗跪了下來,突兀的讓蘇晗措手不及。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彩娥仰頭含淚,模樣說不出的可憐動人,“夫人,請救彩娥一命,求夫人收留!”
蘇晗拉了拉彩娥,拉不動,蹙眉對花草道:“扶她起來!”
彩娥搖頭泣淚:“求夫人答應,夫人不答應,彩娥就不起來!”
花草怒了,“怎麼,仗着對我們國公爺有救命之恩,威脅我們夫人?”
彩娥立刻站了起來,如受驚的兔子,“不,彩娥不敢威脅夫人,只是懇請夫人可憐彩娥一二,收留彩娥,只要讓彩娥在夫人身邊做個婢女,彩娥就知足了,彩娥實在是無家可歸了……”
花草嗤笑,“說來你對我們國公爺有救命之恩,反過來想我們國公爺對你未嘗沒有救命之恩呢!”
這是怎麼說的,彩娥一頭霧水的看向花草。
蘇晗抿嘴輕笑,花草這丫頭太鬼了。
花草撇了脣道:“你之前的主子是誰,是潘妃沒錯吧?
潘妃是誰?那是謀逆的大罪人!
她的下場你看到了吧?畏罪自盡!
堂堂皇子都被貶爲了庶民,再看看你們宮裡昔日伺候的姐妹,現在都在哪裡?死的死,逃的逃,發配掖庭的發配掖庭,僥倖活一命的也是領着最下等的差,暗無天日的熬日子吧!
倒是你,託我們國公爺的福,搖身一變成了我們國公爺的救命恩人,處處受我們國公府禮遇,難道不是我們國公爺救了你一命?
否則,就憑你一個罪妃的婢女,能將我們一品國公府當菜市場,想進進,想出出嗎?”
彩娥被花草一席話擠兌的目瞪口呆,面紅耳赤,“我……我……我……”
蘇晗輕咳一聲,“花草,不得對彩娥姑娘無理,怎麼說她也是國公爺的救命恩人。”
花草恭恭敬敬的低頭,跟彩娥賠不是,“婢子是個直腸子,向來實話實說,彩娥姑娘莫怪!”
彩娥氣的俏臉幾乎扭曲,咬着牙的擠出一抹笑,“不,花草姑娘說的有……道理…….”尼瑪,好憋屈是怎麼回事?
蘇晗見火候差不多了,接過話道:“於情於理彩娥姑娘到國公府做下人都不合適,再怎麼說姑娘也是國公府的恩人,這樣吧,這是國公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國公府再贈予姑娘一處棲身的宅子,姑娘若還有親人,不管有什麼難處,但凡國公府能幫的一定幫,就是以後,姑娘中意哪家門楣,只要國公府說得上話,必定爲姑娘說合,姑娘意下如何?”
彩娥咬緊了脣不語,這不是她最想要的結果。
這樣的條件都滿足不了這女人的胃口,花草冷笑起來,“夫人,婢子還得跟彩娥賠個不是,婢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彩娥分明是個高風亮節、恩怨分明的好姑娘,你看她這爲難的表情,必是覺得她救了國公爺一命,國公爺也救了她一命,這兩廂一抵消,哪還存在謝不謝的,咱們國公府如此這般熱情,她實在是心存愧疚,考慮怎麼推卻呢,是吧,彩娥姑娘?”
彩娥震驚的擡起頭,這賤婢什麼意思,挑唆她夫人收回之前的許諾麼?
蘇晗見彩娥神色有所鬆動,略作沉吟的點點頭,“彩娥姑娘,果然是高義之人!”
真要反悔?那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國公府怕是進不來了,總不能兩頭都落空,雖然不甘心,這女人還是快速的權衡了利弊,對蘇晗躬身施了一禮,“謝夫人賞賜,日後,還望夫人和國公爺多多關照彩娥和家人!”
花草看着裝模作樣的彩娥,無聲冷嗤,蘇晗卻是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把這樁救命之恩了結了。
花草送彩娥出府,蔣項墨才施施然現身,諂媚的站在蘇晗背後給她捏肩捶背,“花草這丫頭今日立了一功,當重賞!”
花草正挑簾子進來,一聽樂了,對蔣項墨屈膝一福,“謝國公爺賞賜!”
蘇晗斜睨蔣項墨,“再有下次---”
蔣項墨忙打千道:“哪還有下次,再也不敢了,謝娘子救命之恩!”
夫妻二人正鬧着,蔣總管來稟,“國公爺,夫人,柏三少爺前來辭行。”
柏三立了大功,將溢王爺餘黨捉拿歸案又上繳了溢王爺囤積的無數奇珍異寶,柏知府也寫了悔過書,認罪態度良好,皇上開恩,死罪可免,但牢獄之災是要受的,柏知府怕是要在天牢裡頤養天年了,萬幸柏知府的謀逆之罪沒禍及家門子嗣,對柏三和柏明耀來說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見蘇晗忙着往外走,蔣項墨吃味的拉住她,“他不過是回姑蘇變賣家產,沒幾個月就回來了,我送送他就行了,你不用給他那麼大面子。”
這種醋也吃,有意思麼,蘇晗懶得搭理這個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黏糊她的無聊男人。
來到亭子裡,蘇晗無視柏明湛殷切的眼神,完全被他旁邊一位明麗颯爽的女子吸引了,這女子黛眉俊目,身材修長,五官極其標緻,又多了一股子尋常女子沒有的勃勃英姿。
見蘇晗目不轉睛的注視她,那女子對蘇晗豁然一笑,很是大方。
蘇晗忽然猜到了此人,“霄葵!”
那女子一怔,隨即對蘇晗抱拳一禮,“霄葵見過夫人!”
蘇晗哈哈大笑,柏明湛豔福不淺,她挽起霄葵的胳膊,“你太帥了,太有氣質了,我喜歡你!”
霄葵望着蘇晗坦誠的欣賞目光,不知爲何整個人都釋然了,是了,主子喜歡這個女人,之所以接受她,不過是她那惟妙惟肖的模仿技能,那又如何,只要主子能從她這裡得到一絲慰藉,她便別無所求了。
柏明湛五味陳雜的看着兩個相見恨晚的女人,特別是蘇晗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女人,已經黯然到無語了。
蔣項墨卻通體舒泰的砸了柏明湛一拳,“趕緊滾蛋,早去早回!”
柏明湛噓一口氣,毫無預兆的緊緊抱住蔣項墨,“行之,謝謝你!”
僅憑他一人之力,柏府不可能安然無事,西域之行,蔣項墨將大半的功勞給了他,這份兄弟情義,他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蔣項墨,“……”他還真不適應這小子這般感性。
“你個變.態,放開我!”蔣項墨將柏三從自己身上扯下來,毫不客氣道:“你要真想謝我,趕緊娶妻生子,讓老子安心!”
柏明湛勾脣一笑,指向不遠處正翩翩然奔向他們的花孔雀,“那位纔是司馬昭之心,你不會眼盲心瞎到看不見吧?”
蔣項墨看到臨祀,不由腦門大黑,“蔣總管,誰讓你將人放進來的,扔出去!”
臨祀扯着嗓子大叫,“別扔,別扔,小爺是來給蘇姐姐介紹生意的,一百多人,團購,大單子吶!”
蘇姐姐,誰是你蘇姐姐,蔣項墨腦門更黑了,“不做,扔出去!”
“別扔!”蘇晗扯着嗓子攔住蔣項墨,瞪眼道:“上門的生意不做,你傻啊!”
臨祀衝着蔣項墨搔首弄姿,那個得意。
蘇晗卻施施然補了一句,“傻,做完生意再扔也不遲!”
“奸商……”臨祀腳下一滑,幾乎絕倒。
看着眉宇舒展,開懷大笑的蘇晗,柏明湛忽然覺得天高地闊,心境前所未有的開朗,他主動牽起霄葵的手,“我們走吧!”
這一年的端午過的格外熱鬧隆重,各方送的節禮幾乎踏破了國公府的門檻。
老太爺的病也有了起色,已經能拄着柺杖跟穆老爺子吵嘴散步。
蘇晗親自帶着幾個丫頭包了五彩糉子,給賢夫人和五老太太等族人送去,老宅那裡也送了一份。
當初大房被趕出去,大太太和大奶奶整日哭哭啼啼,疏於對蔣向霽的照顧,他的身子本已破敗不堪,最終熬不住去了,蘇晗見大房孤兒寡母的可憐,還有一個身份尷尬的四爺蔣向然,便跟蔣項墨提議,讓大房回了老宅,四爺也近弱冠,只是性格文弱,索性將老宅交給他打理,鍛鍊鍛鍊,至於老周氏,老太爺堅持讓她在福熙堂“靜養”,兩府倒也相安無事。
蘇晗操持了一天,倍感疲憊,不知不覺歪在榻上睡着了,忽然覺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着她的脖頸,癢的讓人發笑,她不由的一手揮了出去,“別鬧了!”
“吱吱,吱吱……”委屈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蘇晗霍的坐了起來。
“嚕嚕!嚕嚕!”她掀開被子跳下牀大叫起來。
“怎麼了?”蔣項墨聽的裡面噗噗通通,急忙往裡衝,就見蘇晗赤腳蹲在地上,抱着消失許久的嚕嚕哇哇大哭。
蔣項墨哭笑不得,他的傻女人,有時候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彎下腰將人帶獸抱在懷裡,正要起身,忽然頓住了。
“別哭,你看!”他壓低聲指給蘇晗看。
蘇晗順着蔣項墨指的方向,忽然張大了嘴巴,“嚕……嚕,它是誰?”
嚕嚕從蘇晗懷裡跳下來,走向門後面的一隻通體金黃的小獸,兩隻獸吱吱呀呀的交流了半天,嚕嚕咬着那隻小獸的脖頸,扭扭捏捏的來到蘇晗面前。
蘇晗屏住呼吸打量那隻更爲靈俊肚子卻異常鼓漲的小獸,忽然一聲大叫,“嚕嚕,她懷孕了,是你乾的?”
“吱吱!”嚕嚕拿腦袋蹭蘇晗的掌心,傲嬌又害羞。
“我的天,我的天,你消失了大半年,原來是找媳婦去了!”蘇晗猛地抓過嚕嚕抽打它的屁股,“你個自私鬼,流.氓獸,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啊啊啊……”
當初嚕嚕被皇后強行要入宮,不久,嚕嚕就消失不見了,蔣項墨和七味怕蘇晗擔心,便一直瞞着,想不到這小東西能耐,跑回西域拐了個媳婦回來。
嚕嚕咬着牙弓着身子認命般的捱揍,蔣項墨都看的心疼,拉住蘇晗,“好了,別打了,你看人家媳婦心疼的。”
果然,那隻小獸正滿含淚水,乞憐的看着蘇晗,貌似在求蘇晗手下留情,蘇晗的心瞬間被萌的不行,對着那小獸伸手,那小獸立刻乖巧的跳過來溫順的蹭着蘇晗的掌心。
蘇晗點點嚕嚕的腦袋,“臭嚕嚕,看在你媳婦的面兒上饒過你!”
嚕嚕“吱吱”點頭,卻對着蘇晗的肚子撓啊撓,那隻小獸也莫名其妙的往蘇晗肚子上依偎,貌似異常依戀那裡。
蘇晗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好癢,嚕嚕,別鬧了…..”
蔣項墨蹙眉,望着蘇晗疲憊的面容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穆老爺子被蔣項墨請了過來,一見到嚕嚕的小媳婦黏在蘇晗身邊,緊張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穆老爺子的表情立刻亮了,見蘇晗正在踮着腳掐花,立刻止住她,“晗丫頭,別動!”
見穆老爺子伸手給她把脈,蘇晗挺不樂意,“外祖父,我沒病。”
穆老爺子一臉嚴肅,“別動!”
“果然!”穆老爺子忽然摸着鬍子眯眼笑了。
蘇晗還不明白,“什麼果然?”
穆老爺子大笑,“傻丫頭,你有身孕了,不過日子淺,還沒感覺到罷了!”
有身孕了?蘇晗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蔣項墨卻暗自得意的輕咳一聲,就說嘛,他那麼賣力,老不見動靜,這不合常理!
穆老爺子摸了摸嚕嚕媳婦的小腦袋,又翻了翻小傢伙滾圓的肚皮,正色對蘇晗道:“晗丫頭,你肚子裡這個和金猊獸有緣吶!”
蔣項墨神色一肅,“外祖父是說它肚子這個將來會認我媳婦肚子這個爲主?”
穆老爺子點頭,又有滿腹悵然,“此消彼長,脈脈相傳,待晗丫頭和這小獸生產後,嚕嚕和這獸只怕要回西域了。”
然後由他們的子或女,留下來陪伴下一代穆家醫術的嫡親血脈傳人。
穆老爺子且喜且悲,喜的是他穆家的醫術終於後繼有人,可是,穆家已經完全葬送在他的手中,雖然皇后自縊前留書一封向皇上陳明瞭小產的始末,洗脫了他的罪責,皇上也爲穆家一案翻案昭雪,可是那些已經死去的至親又在哪裡?
蘇晗卻想到當初她收服嚕嚕,嚕嚕喝下了她的血,從此認她爲主,還以爲會此生跟隨她不離不棄,原來,它們的血脈自有傳承,一旦有了傳承,上一代的契約自然而然的消失,延續給下一代身上,望着穆老爺子悲慼的神情,蘇晗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蘇晗靠在蔣項墨懷中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他的大手。
“在想什麼?”蔣項墨看出來自白天穆老爺子那襲話後蘇晗就滿腹心事。
蘇晗斟酌了一番,擡頭看向蔣項墨,“行之,我有個請求,明知道不合情理,可我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
蔣項墨寵溺的撫摸着蘇晗幾乎打結的眉毛,“你所想就是我所想,你所願就是我所願!”
蘇晗搖頭,“可這次不一樣,關乎你們蔣家的子嗣,我必須徵得你和祖父的同意,可我又自私的希望你和祖父同意!”
蔣項墨握住蘇晗的手,“我同意,祖父也會同意!”
蘇晗呆住了,“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就同意了?”
蔣項墨親了親蘇晗幾乎瞪的圓溜的大眼睛,“傻瓜,你是不是打算只要肚子裡這個是小子就過繼給穆家,做外祖父嫡親的曾孫,傳承穆家的血脈和醫術?”
蘇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同意?”
蔣項墨揉了揉蘇晗的腦門,“傻瓜,爲什麼不同意,雖然姓穆家的姓氏,他還是我們的兒子,不說外祖父對我們恩重如山,就是那一身的醫術也讓我覬覦很久了,免費讓我兒子襲承,蔣家賺大了!”
從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如此的懂她,疼惜她,蘇晗抱住蔣項墨的脖子,哽咽呢喃,“行之謝謝你!”
謝謝你,此生讓我遇見你;謝謝你,此生有你相陪;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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