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休息室的門打開時,喬暖看到了閃成一片的鎂光燈。她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擋住眼睛,身旁卻早已橫過一隻手,將她抱進懷,護在胸口。
黑暗侵襲,使得她只能被迫隨着這手的主人一路朝外走。過程中,她聽到了記者們混亂的聲音。
“請問安小姐,您這樣忽然離開,是指婚禮取消嗎?”
“易先生您剛剛在婚禮上說安小姐是您的妻子,您可以解釋一下嗎?”
“安小姐,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紀先生的還是易先生的?”
……
兩個人一坐進車,易澤愷對交代李維安說:“開車。”
“是。”
從剛剛開始,喬暖就一直埋着頭,一句話都不說。她坐在一邊,小心的與他隔開些距離,抓着西裝外套的手指,在發抖。
“暖暖……。”他試探性的喚她,卻被她激烈的打斷:“不準叫這個名字!我纔不是暖暖,我是安止水!我不准你叫這個名字!”
那話語中濃濃的戒備,令他有些沉痛。他安靜的凝視了她片刻,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試圖換掉她肩膀上的西裝。
他承認,他的佔有性很強。他忍受不了她身上帶有紀南弦的東西。
誰料衣服剛遞過去,她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極快的推開了。也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她忍的通紅的眼圈,裡面懸滿了淚水。
收回手,他坐的離她遠了些。現在這種時候,他要給她充分的時間和空間來冷靜。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她依然會變成過去的那個她。
車廂內,是死一般的寂寞,直到被一陣低低的抽泣聲打破。她哭得很輕很小聲,可即便再小心,在靜如死灰的車廂內,還是顯得分外突兀。
他握緊拳,閉上眼。往事紛至沓來,在她和他的記憶中,他似乎一直在惹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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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在遊樂園等了他一整天,回不了家,只能一個人躲在黑暗裡害怕的哭。
第二次,似乎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前,易澤愷23歲,正在讀研一。忽然收到美國一所知名大學金融專業的碩士通知書,整件事發生的很突然,他似乎還沒有做好準備就要動身去美國了。
幾個好友預備給他舉辦一場送別會,毫無意外的,喬暖也央求他一個室友,非要跟着一起來。那個室友脾氣很好,輕易不拒絕人,在她厚臉皮的苦苦哀求下,終於還是同意了。
或許是因爲離愁別緒,還有幾年的同學情,大家都放得很開,喝的也很猛。最後很誇張,所有人都喝趴了。
易澤愷一向酒量很好,所以即使喝醉了,也還能存在一絲理智。
喝完酒已經很晚了,大家又喝的太醉,怕深夜回家會出事。所以他就在那家酒店裡臨時開了好幾個標準間,然後叫服務員分別扶他們去休息。
只是所有人中最難搞定的就是喬暖了。
其他男人喝醉了,也就說會兒胡話,然後就沉沉睡着了。只有喬暖,那酒品糟糕到,讓他如今想起來,都一陣發麻。
包廂裡,他想扶她去房間,她卻抱着他不撒手。臉紅成一片,一會哭一會笑的,情緒高漲的讓他覺得,下一秒就會瘋掉。
她又哭又鬧的說:“學長,你爲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啊?”
見他不說話,她又自顧自的說:“你肯定是覺得我很煩,所以想逃去別的地方躲開我。”
“……。”
“學長你不要走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後離你遠遠地,再也不纏着你了……。”
知道跟喝醉了的人講道理,根本是無用功。所以他索性將她抱了起來,去房間的路上,她安靜了一些,不像剛剛那樣耍酒瘋,但忽然對他的襯衫釦子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嘴裡一直嘟嘟噥噥的:“湘琴說,襯衫的第二顆釦子是最靠近心臟的,代表着心愛、唯一。所以直樹將自己的第二顆釦子給了她,就會永遠不變心的愛着湘琴。”
“……。”他走進電梯。
喬暖忽然仰着頭,說:“學長,你把你的第二顆釦子給我好不好?”
易澤愷只顧着騰出一隻手按電梯,哪裡聽得到她在講什麼。得不到迴應,喬暖竟兀自去扯起他的扣子來。她在他懷裡又拉又拽的,也不知是她喝醉了沒力氣,還是這釦子的質量太好,她竟怎麼都扯不下來,不禁急的要哭了。
“怎麼拉不下來呢?”
他有些尷尬的呵斥:“別亂動!”
因他忽然拔高的聲音,喬暖在他懷裡嚇了一跳。睜着紅通通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就委屈的哭了。
他頓時無奈,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
好不容易進了房間,他一將她放上牀,她就推開他,跑進了洗手間。接着裡面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他本想離開,但又怕她喝醉了酒會出事,所以想先守着她睡着。坐上沙發,他的整張臉因爲醉酒而呈現不自然的潮紅。雖然酒量好,但他喝的也不少,此刻後勁上來,還是會有些暈。
等了一會兒,聽到她似乎吐完了。他撐起身子,勉強起身。
洗手間裡她正好出來,兩具搖擺不定的身體,撞在一起。
也不知道誰推得誰,下一刻,手腳遲鈍的兩個人像麻花一樣都扭在了沙發裡。
過度的酒精讓彼此的思維都很混亂,他想起身,卻拐到她,她想推開他,卻整個人坐在他身上。
喬暖混混沌沌的,看着他胸口上還屹立不倒的扣子,更加委屈了。又開始拉拽起來:“爲什麼就扯不下來呢?”
“……。”
“學長,只是給我一顆釦子嘛!你不要這麼小氣。”
他忽然抓住她的腰,聲音有些喘息、低啞:“喬暖,別亂動。”他已經給了她兩次機會了,他並不是聖人,所以他無法保證接下來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