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廣道人也是無奈。
大廣道人也是無奈。弟子挑選名師,名師又何嘗不是挑選弟子?茫茫人海,哪裡有那麼多的傑出弟子供你挑選?簡直是在開玩笑!
虞七,絕對是人族九州最爲出類拔萃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一身本事堪稱是驚天動地。自微末中走到今朝,全憑自己一個人的努力,這其中的艱辛、所經歷過的苦難,豈是那些培育在溫室中的花朵能媲美的?
根本就沒法比!獨行俠有獨行俠的好處,只要是不死,獨行俠一旦成長起來,可以吊打一羣千年世家的嫡傳。
“自從聖人合道,道門傳下十大分支,兩大隱脈。又分爲人、闡、截三教,其中勢力糾纏,誰也不肯服誰。否則,憑藉道門的勢力,早了數千年的優勢,又豈會有諸子百家出頭的機會?”
大廣道人嘆息一聲。諸子百家,都離不開道家的影子,都有背後道家在搗鬼,只是後來隨着諸子百家不斷壯大,人傑輩出,逐漸脫離了道門的控制。就像是陰陽家,便脫胎於道家。等等,諸般種種,莫過於此!
虞七在終南山開倉放糧以工代賑的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天下震動,朝歌附近不管是有飯吃、還是那些沒有飯吃的,都一窩蜂的涌來,加入了做工的大軍之中。
現在朝歌城中油米這麼貴,能省下一天的口糧,這是何等龐大的數字?無數逃荒而來的百姓,不論男女老幼,虞七一併接納毫不挑剔。女人負責做飯,男人負責修路、開山石、平整工地。而小孩呢?小孩子也跟着修補一些邊角,搬動一些小石頭,儘自己的最大努力。
至於說老人?千里迢迢,所有上了歲數的老人,皆已經倒在地逃荒的路上。終南山熱鬧了,不是一般的熱鬧!整個終南山一片火熱,無數百姓熱火朝天的修整道路,開鑿山間的草木山石。數十萬人的龐大工程,每日消耗的米糧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再加上勞動消耗,更是幾倍的增加。
欽天監鐵蘭山看着手中信報,將信報放在案几上,又瞅了一會,方纔擡起頭道:“虞七哪裡來的糧食?”
“回稟大人,不曾看到有人往祖庭哪裡送糧食,更不曾追查到虞七收買糧食的記錄!”劉鈺低聲道。
“運送糧食,他們或許有儲物法寶,倒也不算什麼。儲物之寶雖然珍貴,卻也並非罕見。關鍵是,每日消耗的糧食,便是一個天文數字,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糧食?水榭山莊可是一粒糧食都沒有種植吧?”鐵蘭山深吸一口氣:“現在天下各地都缺糧食,誰還有閒糧賣給他?即便是真的要賣,也輪不到他,最先到的應該是各大世家手中才對。”
“大人,虞七的糧食,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怎麼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疼呢!”劉鈺眼皮不斷狂跳。聽了這話,鐵蘭山陷入沉默,他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只要稍一推測,便可知道七七八八,推測出八九不離十。
但關鍵是,誰去做這個出頭鳥?
鐵蘭山不想直接與虞七對上!尤其是那一夜,虞七身化真龍的一幕,更是叫其心中膽顫心驚,回憶起後心中升起後怕。
最關鍵的是,人王子辛對虞七的態度。鐵蘭山有些拿捏不好!身爲臣子的,就是要仔細揣摩上司真正用意,決不可與上司對着幹。
“武成王黃飛虎家中的糧食也全都丟了吧!皇后更是施展釘頭七箭,卻反遭此人暗算!”劉鈺眨巴眨巴眼睛。
“將信報送到武成王府中,到時候自然有武成王出頭。大王叫咱們欽天監查辦案件,咱們不能不查,卻也不能查的太透。對方有本事盜取天下世家的糧倉,不說其本事過人,就算其探查到各大家族糧倉的存放地,那也是了不得的手段。普天下能辦到的,沒有幾個!”鐵蘭山嘆息了一聲。
武成王府邸黃飛虎站在屏風前,看着其上一首《寒窯賦》,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眼睛裡滿是讚賞。
“據說這首寒窯賦是從深宮大內傳出來的,乃是翼洲一位隱士高人所做!”黃飛虎看着寒窯賦,眼睛裡露出一抹沉思。
“確實是自深宮大內傳出來的,當時天子看了,也是擊掌稱讚!”有侍衛道了句。
“怪不得翼洲侯有膽氣圖謀造反,翼洲有高人!”
“大人,這是欽天監送來的信報”侍衛遞上了一份密封的奏摺。
“嗯?”黃飛虎聞言眉毛一挑,伸出手去接過奏摺,然後下一刻目光一變,死死的盯在奏摺上。
許久過後,方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虞七!又是他!”
“也是,能盜取天下糧倉,必須有過人的本領!毫無疑問,虞七是絕對具備這般本領的強者!”黃飛虎嘆息一聲:“欽天監想要我出頭,呵呵……我便出這個頭又能如何?我世家早就與虞七狗賊結下深仇大恨。將這書信擴印,送到各大世家。到時候,不必本王說,自然會有人出手的。”
“對了,本王要進宮,請人王調動鹿臺高手,親自抓捕這動搖國本的惡賊!”黃飛虎不願意去直接與虞七硬碰硬,但卻並不代表不能背後給他上眼藥。
“再者,你立即去告訴滿朝諸公,叫其與我一道入宮,在人王面前狀告虞七!”黃飛虎猛然站起身,周身氣機開始蔓延:“這一次,定要藉助人王之手,將虞七斬盡殺絕。”
摘星樓上
“大王,武成王、費仲、尤渾等朝中文武求見”國師溫政登臨樓閣,只有子辛一個人背靠屏風端坐在案几前,不見了周姒的身影。
“嗯?”子辛眉毛一挑:“怪哉,這羣老傢伙,平日裡這個時候不都是該去處理內政了嗎?怎麼全都跑到本王這裡作甚?”
“陛下,據說是因爲糧倉盜竊案,似乎有了些眉目”溫政看着子辛。子辛手中動作一頓,略做沉思,然後才道:“叫他們上來。”
“吾等拜見大王!”呼啦啦的一大羣朝臣進入摘星樓,對着子辛恭敬一禮。
“諸位愛卿所爲何事?”子辛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
“臣狀告虞七,此獠乃是盜取糧倉的最大凶手,還望陛下下旨,將其緝拿歸案!”太傅一步上前,聲音裡滿是亢奮。
“可有憑證?”人王子辛一愣。依照那小子的狡詐,不該這麼快就被人抓住把柄啊?
“這……憑證倒是沒有,只是那虞七不事生產,每日消耗的糧食何止千擔。咱們也無人知道此獠手中糧食是自哪裡買來的,或許是從那盜賊手中買來的,那虞七手中有盜賊的線索,也說不定?”太傅看着子辛,應付的說辭早就準備好:“大王不如派兵前去詐他一詐,他若沒有逃走,那也就罷了,將其宣入宮中,好生詢問一番。他若能解釋大批糧食的來源,此事也就罷了。他若是逃走,或者是解釋不了大批糧食的來源,請恕老臣無禮,此事……”
太傅沒有繼續多說。掃過下方火氣沖霄的各位大臣,朝中諸公大半匯聚此地,他雖是人王,但卻面對這等合理的請求,也不能不同意。
“黃飛虎,你去走一遭吧”子辛漫不經心道。
“陛下,虞七手段詭異多變,武成王一人恐不是那賊子對手,還請大王宣旨,請兩位鹿臺老祖相隨”鐵蘭山一步上前,跪倒在地。
子辛低下頭看了鐵蘭山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道:“準了!派遣禁軍五千,兩位鹿臺供奉。”
下方,黃飛虎一臉懵逼。叫他去?他又何曾想去?
“陛下,臣……臣……”武成王支支吾吾,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推辭。
“愛卿有意見?”子辛看向黃飛虎。
“臣沒有!”
“那就下去辦吧”子辛滿不在乎的道。
“是!”黃飛虎聲音裡滿是無奈。
身爲朝廷的權貴,特權階級的人,需要證據嗎?完全不需要!
終南山熱火朝天,虞七不單單以工代賑,還給幹苦力的勞役發糧食,用糧食當成工資。在朝歌城中數十文錢一擔米的糧食,在虞七這裡成爲了不值錢的東西。
“好大的家業,你若是能將這數十萬百姓留在道宮,成爲道宮的附屬,爲道宮產業,便等於立下了根基”大廣道人看着熱火朝天的工地,眼睛裡露出一抹感慨。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道門束手束腳,一直遲遲無法打開局面,但是到了虞七這裡,閉上眼睛一輪亂砍。活下來,基業就成了。活不下來,身死道消,連帶着基業一併成全了別人。
當然,虞七有那個本事,有那個實力!
“若各大世家聯袂而來興師問罪,你可想好如何應付了?”大廣道人看向虞七。
“興師問罪什麼?我有何罪?”
虞七不解。
“糧食哪裡來的?”大廣道人看向虞七。
“哈哈哈,哈哈哈,老道士你陷入了知見障!”虞七隻是嗤笑一聲,便不再言語。
他根本就不想隱藏自己盜取了糧食的事情,反正大家已經都矛盾不可化解,到了你死我活的那種階段,有機會給自己出一口惡氣,難道還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