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芷安28歲生日這天,在大家的祝福聲中度過了中午。
吃完飯,又被留着在宅子裡吃了下午茶才走。
潘覓蔓跟汪彭越他們已經先回去了,樑芷安先前是乘坐潘覓蔓的車過來的,這會兒得讓司機送回去。
只不過正等着司機,出來的人卻是林光熙。
“你怎麼逃出來的?”樑芷安笑着問道,先前她出來的時候,林光熙正被她爸纏着下棋呢。
林光熙一臉糾結,拍了拍胸口後怕地說:“樑叔的棋癮真是越來越恐怖了,要不是我剛纔擺了一個千辛萬苦蒐羅來的殘局讓他解,我還脫不了身呢。”
樑芷安可以想象到她爸現在託着下巴,皺眉解着殘局的樣子。
她笑道:“你還真有閒,就知道給我爸出這種題,到時候我媽又要來抱怨我爸三更半夜的不睡覺了。”
林光熙一愣,隨即有些擔心地問道:“那要不我回去幫他給破了?”
“行了吧,你要是把它給破了,他到時候跟你急。”樑芷安哭笑不得。
“那怎麼辦啊?”林光熙撓着頭,他原先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只知道樑芷安的父親喜歡下象棋。所以他就經常找些棋局來跟他一起解,逗逗老人家開心。
“沒事的,有我媽看着呢。”樑芷安說道,“你要回去的話,正好帶我一程。”
林光熙聞言,笑得特別賊,衝着她彎腰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請吧,honey,今天下午和晚上我就是你的專屬司機。”
“下午和晚上?”樑芷安一邊朝車子走一邊問道,“你要幹嘛?”
林光熙說道:“這得看你要幹嘛。”
樑芷安突然不說話了。
她要幹嘛?她要去一個地方。
林光熙突然也安靜下來,跟在旁邊靜靜地望着她。
樑芷安沒說,但是她卻知道他要做什麼。
上車後,兩人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林光熙率先說道:“那裡我已經提前讓人修檢過索道,到了就可以直接乘纜車上去。上面也讓人打掃過,不過沒經過你同意,我也沒讓人做裝飾。如果你想擺些什麼東西的話,讓人準備也來得及。”
樑芷安愣愣地轉頭看着他,良久才露出一個笑容,真心地說道:“謝謝你。”
杭南宇說,今年的生日,他會陪她在平景山頂過。
半年前,訓練營訓練結束杭南宇沒有出現,樑芷安不知道這一次生日承諾他會不會來兌現。
已經連續下了兩天兩夜的雪,平景山頂此時早就已經白雪靄靄。
樑芷安裹着一件白色的貂皮斗篷,整個人彷彿要融化在這片白色當中。
林光熙靜靜地守候在旁邊,也不出聲打擾她,就這樣看着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中行走,地上留下一長串腳印。
玻璃花房上面也覆滿了雪,樑芷安打開門,立即就有一股暖氣撲出來。屋子裡溫暖如春,滿目都是藍色的花海。
她詫異地轉頭望向林光熙:“這些是你準備的?”
林光熙看着花房內如潮般的藍色妖姬,緩緩搖了搖頭:“不,這些都是他準備的。”
他說的他,自然指的是杭南宇,樑芷安驚愣住。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過來。
杭南宇自然不可能親自到這裡來照料這些花。
這些花應該是前年生日時留下來的,去年杭南宇
替她提前過生日的時候,她就注意過這些花還在。現在這些花是長得越發的好了,顯然被人照料的很好。
“進來吧。”樑芷安歪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林光熙,開玩笑地說道,“蔓蔓最近在問我一件事,她說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我這樣巴着你不放,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林光熙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無語地說道:“那個吃飽了撐着的混賬丫頭亂說什麼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我死皮賴臉地黏着你。”
他說到這裡,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樣說是不是想要把我趕走啊?”
樑芷安笑道:“能趕得走嗎?都願意陪我到這裡來等人呢,你說我還能用什麼方法趕你走?”
林光熙哈哈笑了一會,隨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是當然。那小子說好要公平競爭的,結果給我們出了那麼大一個難題。我現在追你也不是,不追你也不是。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不想嫁人,我就這麼耗着,等他回來我就先跟他打一架,出出氣。”
“被打得鼻青臉腫嗎?”樑芷安一邊笑一邊從櫃子裡拿出水杯倒了杯水。
這裡應該每天都有人在照料,東西收拾地很乾淨,水也是提前有人過來燒好的。
林光熙走過來搶過水杯,找了把椅子坐下,厚着臉皮說道:“我可不會每次都輸,這半年他不知道在做什麼呢?我可是天天都有鍛鍊。”
“是啊,打的特警隊的隊長都來求我放過他們了。”樑芷安說到這件事情,就超級無語。
林光熙不知在想什麼,竟然去找特警做陪練。他可是在那種地獄般的訓練營呆過半年的人,身體素質雖然不見得比得過訓練了幾年的特警,但是要論單打獨鬥,簡直是打遍警局無敵手!
更過分的是,他越練越好。到最後一對一不夠,玩起了羣挑。那隊長面對這位二世祖頭都要大了,到最後不得不來找樑芷安幫忙。
A市誰不知道林光熙只聽樑芷安的?就連那被送回風晚小鎮的林光熙的母親,都說不動自己兒子。
樑芷安還記得當時她看到MiZi門口的警車時的心情。那是相當複雜啊!
林光熙知道她又要揭自己的醜,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蛋糕什麼的我都準備了,你說他要是過來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過生日,會不會氣得轉頭就走?”
“我記得那小子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吧。”林光熙指的是杭南宇偷偷摸摸過來見樑芷安,隨後見到她跟林光熙在一起又自己灰溜溜走的事。
樑芷安笑着說:“那你不考慮先離開嗎?”
“你也太狠心了,我的心碎了。“林光熙捂着心臟痛苦地說道。
樑芷安看着他獻寶,咯咯地笑起來。
她喜歡跟林光熙待在一起,有他在,她永遠都沒時間傷心。
只是——
“光熙,你不用這樣的。”樑芷安突然小聲說道。
林光熙臉上笑容一僵,眼裡閃過一抹黯淡,小聲地說:“大家都是心甘情願,誰也不欠誰,所以你也不能強迫我離開。再說,我心有不甘啊,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太違揹我的人生原則了……”
他說着又不正經起來,這回換樑芷安沉默了。
這半年來,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談論這個話題。
樑芷安已經選不動了,她現在心頭沉沉的壓的都是杭南宇。沒精力去想其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期盼。
他回來,他回來就好!
“等他回來再說吧”林光熙小聲說道。
隨後倆人就都不再說話。樑芷安拿起花剪替藍色妖姬剪枝,林光熙就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看着她。
靜謐,窩心。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外面的天慢慢的暗下去,黑夜就要來臨。
往年的12月4日天氣晴朗的話,會有雙子座流星雨。
樑芷安在這平景山頂看了不止一次流星雨,只是今天大雪不止,還會有流星雨嗎?
“看什麼呢?”林光熙看到樑芷安在對着外面發呆,走過來小聲問道。
樑芷安彎了彎嘴角,盯着天空說道:“雪越下越大了,你說今晚還會有流星雨嗎?”
林光熙笑道:“流星雨是肯定有的,只不過我們看不見而已。”
樑芷安愣了下,隨即笑道:“是啊,看不見不代表沒有。”
就像她看不到杭南宇,不代表他不好。也許他就在某個角落裡默默的注視着她。他有他的原因,不能來跟她相見。
那麼她就在這裡等着。
天已經完全黑了,除了花房裡透出來的燈光,四周一片黑暗。
等着等着,花房裡的氣氛忽然間變得凝重起來,樑芷安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我出去走走。”說話間人已經站了起來,幾乎是逃一般地衝了出去。
林光熙愣愣地看着她,眼裡的疼惜濃烈而哀傷。
“這丫頭,斗篷都沒披就出去了。”林光熙急忙拿了那白色斗篷走出去,替她披上。要是感冒了,他回來看到了肯定要心疼。
樑芷安卻忽然垂下頭,眼眶酸酸的,失落突如其來。
“你說他真的會來嗎?”她問得很輕很輕,怕一大聲,就會把夢驚醒。
這一年來,她似乎每天都在做一個夢。夢到每個晚上,她的牀邊都有一個人,替他蓋被子,輕輕地凝視着她。
他怕這個夢醒來,那個人,卻不在。
此刻她站在皚皚白雪當中,腦子都有些混沌起來。她真的只是在做夢嗎?是她心中一直在奢望着,可是那個人卻再也不會來了。
“不要胡思亂想。”林光熙心疼地攬住住她。
“可是我的生辰已經過了,他說過回來幫我過生日的。”樑芷安轉頭的時候已經滿臉淚水。她拉着着林光熙的衣服,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可是現在他都沒來。”
林光熙安慰道:“這不還沒過零點嗎?還不算過了日子,再等等。”
“可是萬一又像上次那樣……”樑芷安說着蹲了下去,死死地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等到今天,時間每多一秒她就多害怕一分。到現在,那個人還沒出現,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林光熙見她情緒不對,趕緊彎下腰,要抱她起來:“我們今天先不等了,我們先下山好嗎?”
“不,我不下山,我就要在這裡等着!他答應過我,他會回來的,他要是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樑芷安急忙掙脫開,固執性子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這個樣子的她哪裡還有先前的冷靜?她又像是回到了當初那個在山頂傻傻等着的丫頭。
林光熙心中一痛,輕聲說道:“又何必折磨自己。”
“折磨?那麼,他要是知道了會心疼嗎?會不顧一切趕過來嗎?”
樑芷安只知道,她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