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腳步在停車位前停下了。
她看着好像是有點眼熟,但又不確定,這個時候唐斂應該在上班。
疑惑地搖了搖頭,又側頭看了一眼,夏繁錦才踩着高跟長靴離開。
到了頂樓,夏繁錦臉上的墨鏡和口罩引來了一些人的注視,到了咖啡廳門口她取了口罩,只戴着墨鏡走進去。
剛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卡座上的夏嫣語母女。
夏繁錦徑直走到兩人對面坐下,取下墨鏡放在桌上,包也放在腿上,一看就是隨時準備走人的樣子。
徐惠麗揚起下巴瞧了臉色不太友善的夏繁錦一眼,“喲,當了個小明星連個笑臉都不願意給我們了。”
說着還不屑的哼唧了一聲。
夏繁錦看着徐惠麗趾高氣昂,一臉酸色的樣子,不禁冷笑,很好奇她有什麼理由要給這兩母女笑臉。
“笑臉是要給人看的,我不覺得你們兩不值得我給笑臉。”夏繁錦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而對面兩個人的面前都擺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黑咖啡。
徐惠麗立刻雙眼一瞪,“夏繁錦,你這是怎麼對長輩說話的?”
夏繁錦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徐惠麗今天穿了一身皮草,但卻絲毫沒有貴婦氣質,雙眼一瞪的時候,更是顯得無禮而粗俗。
夏嫣語倒是從她進來之後一直白眼看她,穿了一身桃紅色的大衣,塗着鮮豔的口紅。夏繁錦注意到她手上戴着的戒指和項鍊都是卡地亞的新款,包和衣服也都是名牌。
雖然夏家落魄,現在大伯父也幹着月薪幾千塊的工作,但夏嫣語過了十來年富家小姐的生活,一下子也接受不了一個月只能維持溫飽的生活,她從小也心高氣傲,即使不穿名牌都不會穿假貨,要是她要穿要戴必定都是真品。
畢竟是在娛樂圈,從來不會缺少八卦,夏繁錦多多少少也從一些人口中聽到夏嫣語做外圍的消息。
所以,她哪來的錢可想而知。
夏嫣語看着夏繁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暇適的打量,她不蠢,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
心裡極度的不舒暢,即使夏繁錦什麼也沒說,那眼神卻傳達了一切。
想到夏繁錦在娛樂圈的資歷也不過是個初級新人,卻快速的踩進了一線女星的行列,而自己還徘徊在娛樂圈外圍,雖然都能賺錢,可她何嘗不明白,她們之間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女明星即便被潛了多少次,都有光環環繞,身價都更高,而你外圍,在人家眼裡就是女表。
她擰着眉頭,也上下看了夏繁錦一眼,濃妝豔抹的臉上都快要看不出原來的五官,“夏繁錦,你這一年可是混得如魚得水啊,你不打算告訴表姐你傍上了誰?”
“我要是告訴你,那你是不是也想去抱一下大腿?”夏繁錦背靠在卡座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拎包的表面,“聽說你之前在海天盛筵一晚上賺了不少,還不夠你用?看來表姐的心也挺大的。”
修剪得整齊的指甲塗着淡粉色的護甲油,夏繁錦話鋒變得不像剛纔那樣冷淡,多了一分夏嫣語聽起來格外刺耳的譏諷。
“夏繁錦你要不要臉?”
幾乎是所有人的通病,自己做了拿不出手的事被別人大庭廣衆說出來,就像是被大庭廣衆之下襲胸一樣難堪。
雖然自己也明白,別人說的是事實,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纔會怒紅了臉。
“你都要臉我爲什麼不要?”
今天是少有的晴天,夏繁錦一笑,眼睫在從玻璃窗外照進來的光線下投下一層淡淡的剪影,側臉沐浴在陽光下,細看能看清皮膚上短短的絨毛。
以前住在大伯父家裡的時候,即使夏嫣語母女對她再冷眼苛刻,她都是能忽視即忽視。
小時候還不那麼懂事的時候,大伯母和表姐對她不好,她有時候還會告訴哭着告訴大伯,以爲大伯以前對她很好,她受了欺負大伯也會幫她出口氣,在後來發現不僅大伯不會偏幫她,反而呵斥她不懂事之後,夏嫣語母女說再過分的話,除了涉及她爸媽的事,其他的她也當做沒聽見過,有苦也往肚子裡咽,畢竟她懂得了“寄人籬下”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而現在,她不欠誰什麼,所以沒有忍受誰冷言冷語的義務,所以在面對這兩個人的時候,特別是還從她們口中聽到特別難聽的話時,說話自然尖銳了許多。
“你……”夏嫣語被她一句話頂得面紅耳赤,她眼睛本就比較大,這一瞪看起來極度不美觀。
夏繁錦不想再跟她們說多餘的話,直接挑開了說:“別扯有用沒用的了,我只想拿回我爸的東西。”
徐惠麗一聽,因爲夏繁錦諷刺自己女兒而氣吼吼的臉色,頓時又趾高氣昂起來,裝模作樣的伸手去撫平自己的鬢髮。
“我不是說過嗎?要你爸的東西,當然是要條件的。”
夏繁錦扣緊了自己的指尖,冷了臉,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如果你們一直是這樣的態度,我覺得我們沒必要說多餘的話,請雙方的律師談比較合適。”
對面的一對母女,明顯沒有把她的話當一回事,顯然是做足了準備來的。
夏嫣語從那個prada竹節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然後放在正中間。
“夏繁錦,你不會沒考慮過你現在的身份吧?爲了一件小小的遺物鬧上法庭,官司纏身,接着,媒體相繼就會挖出你身負鉅債的消息,你以爲你能得到什麼好處?而且,你不同意的話……”她塗着豔紅色指甲的食指敲了敲盒子,“我們直接把這個東西從這扇窗扔下去,車輪子一碾,什麼都沒有了我們也不會得不償失呀。”
夏繁錦捏住了拎包的提帶,臉上瞬間像籠罩了一層寒冰,她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換乾淨債務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告訴。
“果然是什麼人幹什麼事說什麼話,你們一家人還真是機關算盡,真是噁心得夠夠的。”
夏繁錦咬牙,她討厭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只能任人宰割。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徐惠麗不高興了,“好歹你在我們家白吃白住了近十年,現在自己發達了,就滿嘴我們苛刻了你的語氣,你心裡倒還真是過得去。”就差沒指着她鼻子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了。
“我應不應該過得去你們心裡知道,七千多萬,還還不盡你們那冷言冷語的八年?一輩子都夠了,懂嗎?”夏繁錦也深知跟她們這樣扯下去是沒有結果的,雖然她們聲音不大,但是也有不少人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看來。
好在她坐的地方,比較靠窗邊的角落,她的頭髮又遮着臉,沒人認出她。
“你們有什麼條件直說吧。”
夏繁錦看着桌子中間被夏嫣語手指按住的小盒子,心裡複雜。
徐惠麗來了精神,身子往前傾了傾,“很簡單,我們嫣語啊,最近想拍戲,你給她介紹介紹個門路,”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夏繁錦,“以你現在在娛樂圈的人脈,應該不是難事吧?”
夏繁錦看着徐惠麗一臉理所當然的嘴臉,心裡氣怒,臉上卻怒極反笑,繼而無言以對。
她看了看窗外,呵的笑了一聲,打開了自己的拎包,從裡面拿出一個錢包,然後翻了兩下,掏出一張名片扔在桌上。
方形燙金名片在桌上滑移到了夏嫣語面前。
夏嫣語看着印刷不俗的名片,眼睛一亮。
夏繁錦,“這是一名投資人的名片,接下來怎麼做,你已經習慣了,應該不用人教。”
這是她在上一部電影慶功宴上,一名投資人給她的名片,是在國內的娛樂公司中排的上號的影視公司老總,四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只能算不寒磣,聽說也是經常泡在女人堆裡的類型,而且身邊出入的女人多是當紅模特和女星。
當時還想對她動手動腳,剛巧景驍在她旁邊,幫她擋了下來。
夏嫣語拿起那張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投資人?我還認識很多的呢,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
夏繁錦,“是你圈子裡怎麼也攀不上的。”
“是嗎?”夏嫣語不在意的笑了笑,手上卻將名片收進了包裡。
“東西給我。”夏繁錦看着桌上的小盒子。
夏嫣語撇了撇嘴,將盒子往她面前一推,盒子滑了過去,“不就是條破項鍊。”
夏繁錦接住盒子,還來不及打開,對面的兩人就已經站起來,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記得幫我們買一下單。”說完就揚着下巴離開了。
夏繁錦細白的手指緊緊捏着盒子,並沒有理會她們,反是剛走了幾步的夏嫣語退了回來,“聽說,你當了人家一富豪的三兒啊?好像叫蕭潛什麼的來着。”
這還是她之前在某個八卦論壇上看來的呢,後來去搜網頁,發現被屏蔽了,估計是身後有人幫她處理了。
夏嫣語輕蔑地笑了,一臉“你不過也那樣的”的表情。
而夏繁錦剛要冷聲反駁的時候,看到夏嫣語身後站着的人時,聲音哽了哽,最終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