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夏繁錦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機,掛了之後將手機放在了儀表盤前面,開車去了一趟超市,逛了滿滿兩購物袋的戰利品。
走出超市,剛把東西放到後備箱的時候,唐斂的電話撥了回來。
“喂。”夏繁錦單手接了電話,一隻手按下鑰匙上的按鈕,後備箱徐徐關上。
“打了電話?”唐斂低沉醇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夏繁錦遲疑了一秒鐘,“本來問你中午想吃什麼的,你很忙嗎?”
“還行,剛談完一個合同,中午一起吃飯?”
“好啊,我過來找你。”
夏繁錦沒在電話裡問起唐晉的事,將車開去了st國際大廈。
停好車之後,夏繁錦乘專用電梯上了樓。
她看了腕錶上的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走出電梯,秘書室的秘書和助理都轉過頭看着她,然後朝她笑了笑。
夏繁錦禮貌的回了個笑容,心裡卻在打鼓,她來找唐斂的次數是不是太頻繁了一點,會不會影響不好?
她正想着,到了唐斂辦公室前,推開了那道深棕色的門。
唐斂正站在窗前打了個電話,夏繁錦腳步放得輕,剛進去的時候,聽見他聲音清冷而漠然的說:“你還想說什麼?不會是想見我跟我敘敘父子之前?”
夏繁錦一愣,隨即便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是唐晉。
他聽見了聲音,轉過頭來看見了夏繁錦,示意她先坐會兒。
不知唐晉說了什麼,唐斂咬字清晰的只說了:“掛了。”
說罷,也當真掛了電話。
夏繁錦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親自打電話讓你過去嗎?”
唐斂並不是很想談論這個話題,應了一聲後,興致缺缺的將手機扔在辦公桌上,同時讓人看不透的,還有他皺起的眉頭。
夏繁錦緘默,沒有再說起這件事,問他:“中午想吃什麼?”
“你來定。”
“我看公司對面開了一家新的中餐店,不然吃中餐?”
唐斂平時中午要是沒空出去,秘書會去打包星級酒店的午餐,這似乎是他多年的習慣了。她看對面新開的那家餐廳還不錯,挺符合他口味的。
“嗯,你先坐會兒,十一點五十過去。”
“好。”夏繁錦笑着回答。
然後看他在辦公桌前坐下,她撐着下巴笑着凝望着他。
空氣中變得很安靜,只剩他翻動文件紙張的聲音,夏繁錦很享受這種平和的安靜。
“過幾天我想去找工作。”夏繁錦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開了腔打破沉默。
唐斂今天似乎話少得可憐,再加上她心中有事,總念着唐晉那檔子事,所以說些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唐斂聞言,視線從文件轉移到了她身上,注視了她兩秒鐘,“爲什麼要去找工作?”
“你這話問得奇怪,我是個人,年輕有志向的女人,自然需要工作,需要融入社會。”
“我能養你,你隨意感受社會就行了。”唐斂說着,揮手在文件上刷刷簽下大名。
夏繁錦好笑,“我告訴你,一個女人,愛情和麪包都得到了的話,會很容易喪失自我。”
而且,每天就待在家裡,送送孩子逛逛街街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很是和她。無論四年前,還是之前在卡地亞的時候,她是個十足的工作狂。
“所以你要假裝吃不起飯,出去賺錢養家?”唐斂脣角不經意的勾起。
夏繁錦看到他嘴角的笑,就知道他在戲謔自己,她面不改色的呵呵假笑,“是啊,我要養一家四口呢,你給我養不?”
“只要你養得起。”
好像她真的養不起,誒,不過他們不是在說她找工作的事嗎,唐斂這廝竟然在默默的轉移話題。
“我回去找工作,就這麼定了,不然白白浪費我的碩士學歷和工作經驗。”夏繁錦想想自己兩年修完碩士學位還是蠻厲害的。
“稀罕!”唐斂很不給面子的嗤笑了一聲,“這年頭有經驗的海歸博士都一抓一大把,還輪得到你這個碩士?”
夏繁錦,“……你小看我?”
“大公司難進,小公司你願意屈就?”唐斂說着,頓了頓,擡起頭來,“我倒是忘了,你以前還是大名鼎鼎的娛樂圈天后夏繁錦,現在還是憑藉卡地亞珠寶宣傳片博得多名國際大導讚賞的。”
夏繁錦被唐斂給她冠的那麼多個頭銜驚呆了。
唐斂不徐不疾的聲音繼續傳來,“相比於當個上班族,你不覺得隨意接下一個好萊塢製片公司拋來的橄欖枝都能滿足你對工作的渴望嗎?哦,對了,賺的錢說不定是你當上班族一輩子都多。”
夏繁錦繼續驚呆。
半晌,她才訥訥道:“唐斂,所以你是在鼓勵我當導演哦?那是要重回娛樂圈的節奏耶……”
唐斂被她那聲撒嬌軟糯的‘耶’吸引得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瞥了他一眼,眉眼間風光月霽盡然,他問:“拍電影的話,幾個月都要呆在片場。”
“那算了,你還要奶孩子。”
唐斂說完覺得欠缺了一點什麼,又補充道:“你還要負責調諧夫妻生活。”
就這樣,夏繁錦和唐斂關於工作的談話,無疾而終,反正唐斂是不想讓她整天往外跑。
儘管理解她的想法,他卻做不到完全贊同。
中午,夏繁錦和唐斂一起去了吃了午飯,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唐斂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掛了。
夏繁錦看了看他,看他漠然的表情,和臉上的不耐,也知道那是誰。
唐晉似乎很固執。
離開餐廳之後,夏繁錦沒有再去唐斂的總裁辦公室。
她去車庫開了車,回了銀灘。
她這個人,閒不得,閒下的生活略無聊,特別是家裡空蕩蕩的,沒有孩子,沒有唐斂。她下午窩在書房的榻榻米上看書時,又難以控制的想起了唐晉頻頻給唐斂打來的電話。
夏繁錦總有種感覺,今天唐斂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她總覺得唐斂還是會過去一趟。
心中莫名有種跟他一起過去的衝動,從昨晚開始,就躍躍欲試。
也不是說要見到唐晉,就是想在那種時候,陪在唐斂身邊,或許他會有很多話想說,也或許只想一個人沉默。
夏繁錦打了電話給唐斂,都是無法接聽的狀態,遲疑了一會兒,她纔打給了席業。
席業接到她的電話很是驚訝,難道是唐總出去勾三搭四了?
很快的他就把自己腦中不靠譜的想法給打消了,反而後背驚起一層疙瘩。
夏繁錦問他,唐晉住的山間別墅在哪裡。
冬季的a市,總是籠罩在一片白霧茫茫中,特別是山間,總是霧靄環繞。
山裡天氣也不見得那般好,天氣陰沉沉的,隨時感覺都會降雨降雪一般。
一輛黑色的喬治巴頓從山腳沿着環山公路蜿蜒而上,一直到了半山腰的別墅前停下。
黑色的玄漆鐵門從兩邊緩緩打開,喬治巴頓重新開動,從水泥路上開了進去。
這處別墅地理位置極好,是選了山腰上少有的平底傍山而建,幾幢歐式建築在偌大的花園和庭院周圍分落有致。
喬治巴頓停在了一幢三層高的別墅前,車門打開,唐斂從車上下來。
黑色的西裝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這顏色,襯得他越發的冷峻。
守在別墅前的兩命高大男人看着這輛突然出現的超級越野,愣了愣,還以爲是誰闖了進來,不過思及來人都要經過守衛的審覈,若是外來闖入者,警報必定會響起,這才鬆了口起。
看見走下來的是唐斂的時候,才恭敬的打了聲招呼,給他推別墅的門。
山裡光線不怎麼好,即使這幢別墅面朝空曠的庭院,四周的林木依舊將光線阻擋了去,有一種少有的陰鬱只敢。
一樓沒有開燈,別墅顯得更是陰沉。
唐斂徑直踩着旋轉樓梯上了二樓,在那間緊閉的房間門前,站了幾分鐘,唐斂緊繃的下巴就沒鬆開過,不一會兒,有保姆端着托盤走了出來。
托盤裡是一些藥物和空了的輸液袋。
保姆看見唐斂,有些詫異,反應過來後,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唐先生。”
“你先下去吧。”保姆走遠,他推開了半掩的門進去。
偌大的房間,開着暗黃的壁燈,以至於飄窗前坐在輪椅上的那道瘦弱身影,顯得更加寂寥。
輪椅旁邊就是一隻可移動的輸液架,房間裡安靜得死寂,似乎都能聽見輸液藥水滴答滴答的聲音。
“你來了?”
蒼老無力的聲音,卻有隱隱透着昨日的威嚴。
唐斂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在他身後幾米之外停住了腳步,他看向窗外,耳邊是他渾濁而又吃力的呼吸聲。
唐晉終究是老了,那日之後,整個人就像失去了所有支撐一般,徹底垮了。
他露在空氣中的蒼老手背上有些猙獰的舊痕,是燒傷。
加上肝癌纏身,化療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氣,整個人也像皮包骨一樣。
唐斂久久沒有說話,他本就無話可說,只等唐晉說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