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沒料到的是,自己脆弱的腳趾踹上他小腿骨,唐斂不痛不癢,她腳趾卻痛得鑽心。
唐斂撩了撩嘴角,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夏繁錦羞惱的漲紅了臉。
夏繁錦良久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兩人現在的姿勢,他手臂強勢壓着她無法動彈,不說兩人現在姿勢親密曖昧,而且自古以來牀上那就不是一個談事的好地兒!
夏繁錦不太自在的動了動手臂,欲言又止。
“你確定要現在談?”
“現在談怎麼了?”唐斂顯然沒想那麼多,況且這種親密的接觸根本不會對他造成影響,會被影響的只有夏繁錦。
這種親密會影響她的判斷,降緩她的思考速度。
夏繁錦自然是不情願的,不過這對唐斂來說卻是極大的優勢,夏繁錦是個冷靜的人,前提是你在她面前要規規矩矩的。
若是動手動腳,她一被撩就思緒紊亂,不過能讓她有這種反應的人只有一個,其餘男人做出出格的動作,下場估計是比較難看的。
夏繁錦從他懷裡掙脫出一隻手來,摸了摸下巴,有點掩飾緊張的意味。
“不然你讓我先起來洗漱一下?”夏繁錦捂了捂自己的嘴,甕着聲音說:“我還沒刷牙呢……”
唐斂眯了眼縫,“我不嫌。”
夏繁錦,“……我嫌。”
唐斂輕飄飄的斜了她一眼,“忍着。”
夏繁錦瞪了他一眼,掙扎了兩下徒勞,任命的放棄了掙扎。
她不想談,不是因爲她後悔了,而是她覺得有種明算賬的感覺,這筆賬還是自己一再想要算清楚的,可是遲疑了這麼久也不是沒有原因,之前是過不了自己遮一關,害怕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
可現在是因爲昨晚說了那些話,夏繁錦覺得有些臊臉……
特別是被唐斂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真的很難集中注意力好吧?
昨晚是因爲受了不小的衝擊,把心裡的恐懼和內心的想法都說了出來,現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女人,前一秒還跟人家冷戰着呢,下一秒就要死要活了……她覺得唐斂會笑話自己。
“昨晚你的確是說了不能沒有我吧?不詳再浪費時間之類的是嗎?”
夏繁錦訥訥的擡頭,本能的反駁,“我……我哪有。”
唐斂看着她染上緋紅的耳根子,又好氣又好笑,咬牙切齒的眯眼看着她。
夏繁錦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虛,“我原話並不是這樣的。”
“有區別嗎?你想表達的難道的不是這個意思?”唐斂一語戳穿她的託詞,隨即臉色也有些沉,“你狡辯個什麼勁?是不是不想好好談?”
夏繁錦頭腦有一絲不清楚,眼神看了看兩人現在的姿勢,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談?”
“就在這裡,只談這一次,”唐斂眸光如同染了墨,深邃沉冷,緊鎖着她的臉,沒有絲毫能容忍她逃脫的信息,“一次性說清楚。”
他表情嚴肅,目光嚴厲,夏繁錦竟一時間無法再推脫。
夏繁錦沉默,也算是默認了。
唐斂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他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一點,於是他沉穩的呼吸便灼燙的灑在她耳畔,夏繁錦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本能的將耳朵往枕頭上蹭,然而他靠得近,怎麼也無法躲過他的氣味和呼吸。
“好,好好說,但是你先放開我一點,你勒得我有點喘不上氣。”
夏繁錦雙手抵着他的胸,唐斂看了她許久,見她執意要讓他放手,他稍稍將手挪開了一點。
“就這樣了,說。”
他僅僅手鬆了一點,夏繁錦趁機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即使他的手還是搭在她的腰上,但至少這樣沒那麼讓她呼吸不暢了。
夏繁錦有種自己臉都燒紅了的感覺,明明最親密的事也已經做過了,卻在這種關頭像是如臨大敵一般緊張難忍。
“那……那前提是你得問我啊。”夏繁錦一緊張磕巴出了這麼一句,腦子短暫短路,忘記了唐斂剛纔問她的話。
唐斂捏着她的下巴,想看看她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你很緊張?”唐斂撩起邪肆的嘴角。
夏繁錦下意識的上揚了音調反駁,“我爲什麼要緊張?”
聽起來有強詞奪理,意圖佔據主導地位的感覺。
夏繁錦也無奈,唐斂的主導意識太強,她總是處在被動地位,關鍵是現在的時機不對……一定是的,若是面對面的坐着,保持安全距離,她一定會冷冷靜靜的好好跟他“談談”。
“所以,你是真的不能沒有我?”唐斂語氣遽然變得低沉起來,幾分興味幾分認真,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脣,讓她的眼睛與他對視。
夏繁錦看着他湛黑的眸子,仿若星河,遙遠不可探測,黑暗無可追尋。
“你沒覺得你剛纔的語氣很馬蚤氣?你還是正常一點吧……”
夏繁錦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妄圖轉移視線,唐斂眸子一暗,“好啊。”
話音一落,勾着她下巴的指尖輕輕一轉動,扣着她的下巴,掐住了她的兩頰,“你到底想通沒有?我要確切的答案。”
夏繁錦倏然停滯了呼吸,一瞬間怔了怔。
她沒想到唐斂突然這般嚴肅,毫不掩飾地緊緊相逼。
剛纔跟他鬧劇一般的對話,也就此結束,夏繁錦本以爲能嬉皮笑臉把今天撐過去,而現在,她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她掀着眼眸望向他,那張精緻的臉龐上,表情冷靜而穩重,那種壓迫的感覺,比起四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勝。
還有他眼裡的專注,也更甚。
在他的注視下,估計也沒人敢說假話,包括夏繁錦,那一眼就如同激光,似乎能將人看個通透。
唐斂比她大六歲,算是比較大的年齡差了,加上唐斂在商界運籌帷幄多年,自小經歷也鑄就了他現如今的氣場,沒有人能忽視了去,夏繁錦在這段關係中,似乎都一直處於站在他身後的位置。給她天塌下來了,也有他抗的安全感。
可也正是因爲他習慣了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生活,習慣了做決策,所以也讓她有晚輩對長輩一般的壓力。
而他們之間,卻也是愛人的關係,曾經是,現在……也是了。
戀愛關係中,他們是平等的,享受着擁有對方的權利的同時,要做出同樣的努力,在蹉跎這麼多年之後,重新面對一切。
唐斂早就邁出這一步遠遠的等着她了,她也該是時候邁出自己這一步了。
若是說之前她還有很深的顧慮,那麼現在,她才真的敢放開自己去面對當年的事情,重新直視這段感情。
說實話,從他們認識的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她能輕易染指的,從認識她的那一刻,她就有預感,自己的人生將會與自己想象中的完全脫軌,果不其然,這一切似乎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他們真正幸福過的日子其實很短暫,各種麻煩總是接踵而來,讓毫無準備的她應接不暇。
曾經太過年輕,思考事情的方式大部分都是偏激佔了主導,所以夏繁錦承受不了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轉變。
她以爲一走了之就可以將唐斂沉入心底,可事實證明,他是她再也找不到第二根的肋骨。
因爲在乎所以才猶豫,因爲害怕得到了又失去那種落差會再次將自己擊得潰不成軍,所以她才學會了保留和謹慎。
直到她以爲他真的死了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千金難買後悔藥。
既然他重新闖進她的生活裡,而她也忘不掉,爲什麼還要擰着,耽誤對方的時間瞎折騰,耽誤本該好好相聚的日子。
她其實是真的想了很多的,會跟他睡在這裡並且沒有將自己冷漠的面具掛在臉上,不是她自己頭腦一熱,而是她已經在心中做好的決定。
夏繁錦垂放在他胸前的手,擡起來貼上了他的臉,“如果我沒有想通,我昨晚會跟你說那些話嗎?我以爲我應該表達得很清楚了。”
夏繁錦說話的語氣,不再像剛纔那樣因爲彆扭和緊張而磕磕盼盼,相反是非一般的冷靜,因爲她在冷靜的對待這件事情,這時她理智思考後的結果,而非頭腦一熱,事後又後悔。
只是她話音剛落,腰背一緊,又被他緊緊的抱住。
唐斂沉默着將臉埋入她的脖子裡,夏繁錦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一種終於豁然開朗,失而復得的美好,又何嘗不是她感受到的。
夏繁錦多多少少對昨晚的事還有心理陰影,夢中的景象也時而躥進腦海揮之不去,她閉上眼睛緊緊靠在他懷裡,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有溫度的肌理,才能稍稍平復下自己心中的駭怕。
但是夏繁錦頓了頓說道:“只是,我還是有些話想要問你,之前你說,無論我問你什麼,你都會回答我,這話還作數嗎?”
“你想它作數還是不作數?”唐斂故意挑着眉買了個關子。
夏繁錦呵呵乾笑兩聲,“那我就不問了,你繼續打光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