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水盯着門口,緩緩走近,剛打開了門鎖,門“砰”的一聲被人用腳踹開!
那力道,彷彿要震碎門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般的氣勢!
顧如水措手不及,猛地往後瞬移幾步,險險的纔沒讓手中的面濺出湯汁來。
她左腳前,右腳後,撐住整個人的中心,右手上還有一碗熱面,臉上寫滿了警惕的肅殺。
門打開,因爲彈向牆壁的力道過大,不得已又反彈了回來。
顧如水眼眸一擡,便看見唐斂西褲長腿一撐,將門緊緊的按貼在了牆上。
顧如水看去,門上竟然有了裂縫,這可是歐洲頂級品牌的特質隔音門,國內只有st國際酒店和首都國際某跨國酒店企業引進,質量是沒話說。這不僅是門裂了,連門後面的牆紙都已劣跡斑斑,牆皮碎掉了一大塊……
唐斂這下半身的勁兒哦……
唐斂一向是矜貴優雅慣了的冷冽形象,如今這pose倒像是地痞流氓的老大,當然,前提是要忽視他那眼底陰鷙得懾人的殺氣。
他悠然放下腿,“夏繁錦人呢?”
顧如水將右手頂起的面降低了一個高度,平平穩穩的端着,看了他一眼,走了。
反正唐斂找的不是她,抓了夏繁錦的也不是她,冤有頭債有主,反正是沒她的事了。
正好,聽到了動靜的本樓層服務生跟着一名副經理走了過來,副經理面色凝重,還沒看清楚這背對着他的是誰,沉聲問:“發生了什麼事了?”
最近他們酒店住進了不少國際犯罪分子,警察拿着搜查令都來過好幾次了,最後都是唐總擋回去了,只是沒讓外界知道,因爲還沒有鬧出大動靜。
要是鬧出事來,這都遮不住啊,他這副經理的位置也就別想保住了。
副經理前腳剛踏進去,唐斂側頭看了他一眼,經理驟然瞪大了眼,看了看唐斂,又看了看門和牆,誰幹的好事,不言而喻了。
他該說什麼?
當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該說什麼的時候,已經結結巴巴的動着嘴脣,“唐……唐總……”
“帶着你的人走。”
唐斂一下令,副經理立刻帶着幾個服務生跑得沒影了。
身後一陣窸窣的響動,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門外的走廊,已經有兩撥人持槍對立,分陣而戰,排場和動靜不宜太大,兩邊的人,也就個子二十來人左右,當然,潛伏在附近的,絕對不止這麼點人。
唐斂整理了理深藍色的襯衫,進門,反腳將門勾上。
顧如水剛準備打開夏繁錦臥室的門,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步步逼近的唐斂,“記得讓人換個完整的門過來,”她又空出手指了指牆壁,“牆也要補一補。”
這房間住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葉涼還特意讓人將細節都佈置成了他喜歡的樣子,按照他的尿性,讓他搬是不可能的了。
“我問你夏繁錦呢?”
顧如水扯起一邊的脣角冷笑,沒有作答,推開門進去,唐斂一下子反應過來,兩步上前,就要攻擊顧如水,想要破門而入。
可知顧如水身手敏捷,一個側身就擋在了臥室被打開的一個門縫前,“夏繁錦是在這裡面,帶走她,先去見一個人。”
“不知好歹。”唐斂這話說的有些陰狠。
可回答他的是顧如水關上的房門。
“怎麼,唐二少爲了一個女人生這麼大氣,還是個一心想要跟你離婚的女人,值得嗎?反正你還有備胎,哦,不,夏繁錦是備胎,還是那位是備胎?”葉涼幽幽戲謔的聲音從客廳那邊傳來。
顧如水關上門一轉身,發現夏繁錦就站在門邊,暖白昏黃的燈光從頭頂照射下來,將她蒲扇般的睫毛在白淨的臉上打出了一片剪影。
剛纔關門時,葉涼的聲音正好傳來,她應該也聽到了吧……
兩人相對而戰,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沉默在蔓延。
夏繁錦掀眸看了看她,嘴角扯出了一個寡淡平靜的微笑,轉瞬即逝。
顧如水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個悶葫蘆,活躍氣氛打破沉默什麼的從來都不是她在行的事。
這時候,也只能將自己手中的面端到她面前,“要吃麪嗎?”
夏繁錦詫異的看顧如水,她以爲顧如水本來就是隨便問問,而她也只是隨便一說,畢竟這麼晚了,沒人願意折騰,即使是打電話叫客房服務。
顧如水眉目依舊清冷得很,語氣也淡淡的,就是表情不怎麼自然,“我……我讓酒店客房送來了,不知道你要吃什麼,隨便叫了一碗麪。”
是嗎?
夏繁錦接過面,還是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不知道是顧如水給她的感覺很熟悉,還是她幫她叫了夜宵的緣故,夏繁錦對冷冰冰的顧如水討厭不起來,只是心存了半分警惕。
夏繁錦端着面,走到沙發處坐下準備吃。
顧如水打開了臥室的照明燈,正中央璀璨明亮的水晶燈光充斥了偌大的房間的角角落落。
夏繁錦挑起了一夾面,還好不膩,不然在深夜,她有的確吃不下什麼東西的情況下,就真的不想動筷了。
“你剛纔是在等唐斂嗎?”
夏繁錦面還沒到嘴角,顧如水在那邊依着門板,幾分好奇。
的落回來了碗裡,濺起的幾滴湯汁,有一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熱的溫度貼在皮膚上,不痛,但卻有些難受,熱卻不燙,黏黏的。就像她長時間被高溫膠着着的心,持續的,細細綿綿的,悶悶的,被什麼裹住難以翻身感覺。
她抽出紙巾,將手擦乾淨,才一笑而過,“只是動靜太大了,把我吵醒了。”
她在夏繁錦的身上,看見了某種東西的消逝,叫做熱忱。
夏繁錦是她見過的,少有的幾個年紀輕輕便能懂得掩蓋、僞裝自己的人。她認識的人中,就只有白意,還有墨玉。
她也不過纔不到23歲的年紀,卻就像歷經了塵世滄桑一般。
顧如水覺得自己根本不善於跟人交流,在這兒說不定只會讓夏繁錦感到壓抑。
趁她低頭吃着東西,顧如水拉開門出去了。
外面客廳,葉涼和唐斂已經分佔了相對的兩隻歐式復古弧形沙發。
顧如水剛出來,就聽見葉涼低沉的嗓音緩緩的,“唐二少再不來,楚茉菁都要無罪釋放。”
顧如水擰了擰眉,葉涼的確是讓下面的人配合唐晉,幫楚茉菁洗白,不過他也不過是一拖再拖,跟唐晉打太極,憑他的勢力,就算是殺人犯都該獲釋了。
他也不過是在等時機成熟,或者應該說,等一個絕佳的和唐斂正面對壘,既不損失分毫,又能得利的機會。
他來a市的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唐晉,而是“北門”,作爲目前對“組織”威脅最大的黑幫,要麼滅,要麼商協,雙方共利。
而且恰好,唐斂最近麻煩事多,總部又不在a市,趁火打劫,絕對是十拿九穩的。
可是沒想到歐洲慕家的人插了一腳進來,不然不會唐斂這才故意吊着他幾天,他就這麼坐不住了。
那天的中央廣場爆炸時間,慕家人就是參與方之一,因爲一起生意跟墨西哥某黑幫起了衝突,好像又有某政府接洽過了那黑幫的人,相當於給了慕家一個下馬威。
慕家在歐洲牽制了不知道多少個國家,卻在這兒被力壓一棒,果不其然,順勢就還了個下馬威回去。不過還算他們有人性,沒有造成百姓傷亡。但這起事件的惡劣程度,僅僅算是給了某些人警示。
比如說某政府,國際,北門,還有組織。
慕家已經把手伸向了z國,北門受壓,如果因此被慕家壓下一頭,慕家肯定會開闢z**火市場,勢力便壯大一分,幾乎和“組織”平肩而立的慕家將會對“組織”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脅。
“北門”便從魚肉,變成了刀俎,三把刀相互牽制,你我聯盟,對方則弱。可“北門與“北門”一相比較,明顯是旗鼓相當的“慕家”對“組織”的威脅力更大,更強。
如果“組織”和“慕家”聯手,若真是削弱了北門的勢力,瓜分一部分軍火線,兩方勢力依舊不相上下。卻還要冒着個大黑幫羣起而攻之的危險。
自古兵法謀略,在這方面便有過多次實踐。與行軍打仗並無差別。
唐斂很自然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故意吊着葉涼。葉涼又不想處在被動的地位,所以乾脆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逼也要把你逼出來。
有腦子的男人遇上高智商的男人,勢同水火,無法說清楚其中到底誰優誰劣。
無論是葉涼還是唐斂,果真都打得一手如意算盤,什麼都讓他們算計盡了,要不是葉涼不耐煩了,抓走了夏繁錦,唐斂估計還要吊着他有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