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走之前告訴夏繁錦,需要要在醫院住院觀察一週,讓她好好調理,最重要的是心境,太煩躁、情緒大起大落,或者想太多,都很容易造成產前後抑鬱症。
醫生走了之後,夏繁錦才起牀去衛生間。
她已經不知道這半年多來,自己進了多少次醫院了,反正對醫院已經熟門熟路了。
夏繁錦剛洗漱完出來,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張嬸手裡拎着一個小行李袋,和一個保溫食盒。
“誒,夏小姐,身體好些了嗎?”張嬸推開門,看着夏繁錦,和藹的笑了笑,滿眼關心。
夏繁錦笑了笑,“好多了。”
張嬸把手裡的東西亮給她看,又說:“今天早上唐先生回銀灘來,說你又住院了,他公司又有事情,所以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了,讓我給你拿過來,我想着你這懷孕這麼久身子一直不見好,照着我們老一輩的法子,給你燉了點吃的。”
“勞煩你了,張嬸。”
其實現在很難找到像張嬸這麼隨和又任意的阿姨了,現在外面隨便找個家政阿姨,不是挑這裡就是撿那裡,錢少不幹,還生怕自己賺的錢不夠,吃了虧,更別說像張嬸這麼一做就是好幾年,也會關心僱主。
張嬸將行李放在沙發上,又把燉的補品擱在茶几上,“瞧你說的,這說不上勞煩,都是我該做的。其實我那小女兒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就是因爲嫁的比較遠,婆婆性子也不好,生個病也沒人照顧,這種時候心疼的都是媽。你看看你年紀這麼小,懷個孩子又不容易……”
張嬸說着嘆了口氣,不好問唐先生這對小夫妻到底因爲什麼事前前後後出了這麼多岔子,只覺得怪坎坷的。看着也揪心,她是見證了兩人從甜甜蜜蜜到形神不一。
她看着夏繁錦臉上的笑有些淡了,意識到自己不該提起這事,夏小姐又沒爸媽,這不是勾起人家的傷心事嗎,張嬸立刻改了口,笑着說:“快來嚐嚐這湯。”
溫麗莎會來,在夏繁錦的意料之外。
她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住院了,難道是唐斂告訴溫麗莎的?
溫麗莎進來的時候,張嬸正收拾了餐具和食盒準備拿去清洗。
夏繁錦驚訝的看着從門口步伐急促走進來的溫麗莎,張嬸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等病房門關上,溫麗莎氣急,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張口就冷怒的訓斥她,“夏繁錦,你都是孩子她媽了,能不能長點心?懷個孕你都往醫院跑了多少次了?以前沒懷孕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醫院的釘子專業戶了,怎麼……”
她說不下去了,看着夏繁錦黯淡的臉,是不忍心說了。
“我也不想啊,我還希望我的孩子和我都能好好的呢。”夏繁錦眉頭輕輕皺了皺,想起醫生說要保持愉悅的心情,又立刻鬆開了眉頭。
溫麗莎別開了眼心疼這姑娘來着。
說個話都有氣無力的,還強顏歡笑。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院了?誰告訴你的?”夏繁錦問她。
溫麗莎這纔想起,剛想拿起旁邊的杯子喝口水,纔想起夏繁錦是孕婦,用的都是無菌的,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拉開椅子坐下。
“對,我來就是還想跟你說這件事。你還沒看新聞吧?”溫麗莎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裡翻出手機。
夏繁錦,“難道又有我的新聞了?”
“廢話!”溫麗莎白了她一眼,然後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把屏幕豎在夏繁錦的面前,“知道這個女人嗎?”
夏繁錦看了一眼,手攥緊。當然認識,不就是昨天唐斂抱在懷裡的那個女人嗎?
溫麗莎給她看的照片,是那個女人望着爆炸方向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照片,是一則新聞的截圖。
昨天那名記者去拉餘音媤,但是被她趕走的那段兒,攝像師都記錄下來了,一併剪在了新聞視頻裡。
溫麗莎冷哼,咕噥了一句:“果然知道……”
溫麗莎手指滑動屏幕,另外一張照片出現,就是之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新聞,正是那個女人和唐斂出入“皇廷”酒吧和酒店的圖片。
“現在終於有智商正常的網友發現了其中端倪,發現陪唐斂出入夜生活場所的女人不是你,”溫麗莎說着說着,嫌棄的說了句:“這麼久才發現,真是醉,哪家懷孕四月還是雙胞胎的孕婦穿着小黑裙還能看不見大肚子的?”
“當時你不是讓公司公關部發了聲明瞭嗎,”夏繁錦似乎並不是很在意了,瞥了一眼照片就平靜的道:“說過那不是我,信不信那是觀衆和網友的事。”
“是,”溫麗莎傾了傾身子湊近,就差沒捧着她的臉了,表情是異常做作的真摯:“我們是聲明瞭,但是網友一直都不信啊,而且我們的聲明上還說了:那名同框出鏡的男人也不是唐斂!如今纔是真的打臉了,網友做了圖片處理和分析,證實那就是唐斂,只是這個女人已經確定不是你了。”
“嗯……所以呢?”
“哈?你問我所以?”溫麗莎一臉的不敢置信,“所以你又成爲話題女王了唄,你老公現在是頭條新聞‘嬌妻懷孕,唐臉不甘寂寞,約炮與夏繁錦撞臉辣妹’的男主!整個互聯網的網友就差沒立個橫批寫上‘衣冠禽獸’四個大字了!”
夏繁錦沒想到事情那麼快就鬧大了,不過她很煩自己的私事被拿上臺面,淪爲千百萬陌生的談資。本能的皺了皺眉。
“我還沒說完呢溫麗莎捕捉到了夏繁錦臉上的表情變化,心想她該不會是現在還在爲唐斂覺得不平吧?
“你現在住院的事已經被人挖出來了,我打電話過去問了唐斂,他已經知道了,說會加派人手暗中守着,不會讓任何陌生人靠近。”
夏繁錦漸漸的煩躁起來,這跟舊傷未愈,再添新傷有什麼差別?
“夏繁錦隔了一會兒,溫麗莎突然猶豫的叫了她一聲。
“我看唐斂好像沒有要壓下新聞的意思。”
夏繁錦眉峰一攏,“什麼意思?”
“就是……任其發展的意思,”溫麗莎揚起脣角一笑,“哦,忘了告訴你,st國際的股票已經開始跌了,我得趕緊平倉了,本來就已經被最近的股市傷透了心,好不容易見了點起色……呵呵。”
夏繁錦沒再注意溫麗莎說什麼,心中只覺得有些堵悶,這次的新聞對唐斂甚至對整個st國際來說,算得上是醜聞了,如果因此導致st國際股票大跌,他還拿什麼去跟唐晉抗衡?
留得這樣的新聞在,他和那人都是被罵的對象,夏繁錦想不通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溫麗莎無論說什麼,夏繁錦都安靜的聽着,鮮少說話,性子比之前還要沉靜了些。應該說很容易就會被理解成死寂的沉寂。
溫麗莎看着覺得真是難受,感情是噬心蝕骨的毒,更是一場大風險的賭注。當初夏繁錦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決定跟唐斂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到今天受傷的是自己。
二唐斂,怎麼說呢,不能說他不愛夏繁錦,只是很少人看得明白,有時候會覺得作爲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不是太過冷淡了一點。可是你又會在一瞬間猛然有這個男人原來愛她入骨的感覺,具體又說不上是哪個瞬間會讓人生出這樣的認知來。
唉,真真假假,深深淺淺,唐斂都是個看不透摸不明白的男人。他終究是把事情藏得太深了,基本無人懂他。
之後,夏繁錦把自己提離婚的事給溫麗莎說了。
溫麗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狀況,所以撿了重點告訴她,“繁錦,有些事你要知道,你現在懷孕,還有這段時間出的緋聞,已經決定了你產後復出的道路不會再那麼容易,娛樂圈很殘酷,你很有可能再也無法東山再起。除非你向另外的方向發展,那會花掉你很大一部分時間精力,不一定能照顧好兩個孩子,還要滿足他們在教育和物質上的需求。”
溫麗莎說着,皺眉嘆了口氣,她既不想夏繁錦繼續在這段感情裡受傷,也不想她在以後的生活裡過的辛苦。
明明之前被寵得她這個已婚婦女都嫉妒,如今給人的感覺就是傷痕累累,看起來也滄桑了許多。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知道目前的情況,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
夏繁錦心中五味雜陳,她捏住手指,垂了垂眼瞼,“孩子我一個人可以帶,再苦再累我都會照顧好他們。雖然我一開始跟唐斂結婚,確實是利益上的互換,但是我後來真正動心,真正決定跟他走下去的時候,並不是因爲他能給我的孩子優渥的環境。所以以後我的生活無論是艱辛還是平平,我都能忍受,畢竟十多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
她這段時間常常在想,唐斂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參雜着佔有慾的喜歡,還是非她不可的愛?一直到最近,她漸漸排除了第二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