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楚萊一頭栗色的捲髮被挽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寬鬆的馬尾。
穿着舒適寬鬆的家居服,兩人的樣子,就像是普通夫妻在家裡的相處一樣。
蕭潛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捏了捏眉心,趿上了拖鞋,側身要繞過她去浴室洗漱。
楚萊見他連一眼神也不願給他的冷淡,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緊緊咬着自己的牙關。
反正自從她懷孕後住進蕭家的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這幅不耐煩的無視態度。
男人嘛,總是喜新厭舊的,蕭潛逃不出這個男人的劣根性這個怪圈,但是她覺得只是一時的,畢竟以前他很喜歡她。
迷戀她的身體,不就是迷戀她的人嗎?
只要牢牢拴住他,他會對她越來越好的,畢竟她有了他們的孩子,畢竟他媽媽接受了她,畢竟她家人也知道……
“你昨晚喝醉了,早上才被程安送回來。”楚萊拉着他的手臂,撒嬌又嗔怪一般道。
蕭潛不着痕跡地鬆開她的手,“我知道。”
楚萊看着半空中無所適從的手,動了動手指,收了回來,又想起了今天早上他嘴裡一遍又一遍呢喃着的那個名字。
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似的攥着他,看着他高挺,卻有些頹廢的背影,她說:“我今天給我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我懷孕了,你媽媽也跟他們通了電話,還說要約個日子……”
話還沒說完,往浴室走去的男人已經迅速地折回了身,伸手粗魯地扯着她的手臂,力氣大得似乎要把她捏碎,絲毫不顧及她這個孕婦的感受。
“你幹什麼!”楚萊尖叫,想要掙脫他,“你弄痛我了!”
“誰讓你擅作主張告訴他們的?”蕭潛眼睛陰鷙幾欲滴血,恨恨地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女人。
之前,楚萊顧忌着她父親的脾氣,只說她想要結婚,不敢說自己懷孕的事,對媒體的報道在父親面前只敢矢口否認。
蕭潛也讓她守着嘴,不准她說出來。本以爲這件事情慢慢地會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處理掉,就算住進了他家,他不想的話,她照樣不能待下去。
可孩子還沒有處理掉的,她父母知道了,事情挽救起來會比預想中麻煩。
“擅自主張?我可沒有擅作主張,”楚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雙眼通紅,眼淚撲簌地落了下來,“我可是請示過伯母的!再說了,爲什麼不能說?反正,反正我們也是要結婚的,早說遲說都是要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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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了我嗎?我答應了嗎?”蕭潛一把扔開她就要往外走去。
楚萊死死拉住他,“你要去哪兒?”
“你……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想過跟我結婚?”楚萊哭腔裡帶着不敢相信的困惑,“你……你是不是還想着夏繁錦那個賤人?!”
蕭潛猛地轉身,咬着的牙,因爲極力忍耐着憤怒以至於臉上的肌肉都緊繃顫抖,揚起了右手,“你再敢說一句!”
楚萊看着他想要朝自己打下來的手,陡然失聲失控,心碎地看着他的臉,眼淚從臉頰滑落,“怎麼了?你還想打我不成?做了還不敢讓人說了!她就是個賤人!不要臉,搶人家的男朋友,還想搶別人的未婚夫!”
“搶?”蕭潛沒有認真分辨她話裡的“男朋友”和“未婚夫”是不是同一人。
看着她佈滿淚痕的臉,收回了自己在半空中的手,自嘲般地笑了笑,“楚萊,你勾引我上牀的時候,我和夏繁錦在一起快三年了。嚴格來說是你搶了她的男人!”
他的眼裡是她陌生的懊悔和頹廢,她從未見過蕭潛這樣無奈卻又追悔莫及的樣子,在她看來,蕭潛是驕傲的,是冷靜的,雖不及唐斂這樣沉靜冷漠地令人心裡發寒,但她從未在蕭潛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情緒。
那是像失去了至寶般後悔,無助無奈的表情,她沒有看錯。
她愣愣地,聽見三年就已經說不出話了。
“三年,你知道要放棄她是需要多久的掙扎才能做的決定嗎?”
這一年來,蕭氏的情況每況愈下,他忙着公司的事,她進了娛樂圈,他跟她的隔閡越來越深,他以爲她早就背叛他了,他以爲他們之間已經不存在愛情這種東西,卻他卻在決定要親手將她以殘忍的方式拋棄她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情就像找不到依靠的浮萍。
他開始接受身邊像自己示好的女人,跟她們糾纏,**歡愉,精神卻找不到依託,似乎讓自己一日復一日躺在不同女人的創傷,能讓自己忽視她即將不屬於自己的心痛。
那一段時間,他過得人不人鬼不鬼,感覺自己就像個沒有心的行屍走肉,和那些到處玩女人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沒有什麼差別,甚至在後來,他麻痹自己,只有對她狠一點,看着她倔強的眼神,彷彿才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他低笑,在楚萊眼裡,這一笑卻如浮光掠影,幻如鬼魅。
“和她分手之前,我有過好幾個女人,而你只是其中一個,唯一一個去而復返的女人,我以爲你在娛樂圈這麼久,應該知道遊戲規則的……”
楚萊突然捂住耳朵驚慌地後退,“我不聽!我不知道什麼遊戲規則!你少拿這些話來誆我,你直說自己不想負責任不就好了。”
蕭潛從她耳邊,拉下她的手,“楚萊,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你騙我!我不!我要跟你結婚,你不能這樣啊……我……”楚萊顫抖着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淚眼婆娑,“我雖然在娛樂圈那麼久,可是我爸爸在幫我鋪路,我不用出賣自己的身體,我的第一次就是給你的啊,你知道的,我……我還有了我們的孩子……它已經兩個多月了!”
“打掉吧。”蕭潛別開頭,閉上了眼睛。
那三個字落在楚萊的心上,卻像是一把刀刃,活生生地將她的心劃成了碎片。
“你……你說什麼?”
“打掉。”蕭潛語氣堅定,目光決絕而不留一絲餘地,看着她的小腹,低嘲,“我曾說過,我的孩子,只能由她給我生。”
“不!”楚萊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不許蕭潛拋棄她,她不要打胎,她不要離開他!
兩人在房間裡的動靜引來了在樓下客廳裡泡花茶的沈秀寧,她拍着房門,“兒子,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小萊怎麼在哭?”沈秀寧又急又怒,不知道自己兒子又做了什麼事把人家姑娘惹哭了,她多多少少看得出來,蕭潛對楚萊並不是那麼喜歡,頂多是當時玩玩而已。
可她的想法可不是這樣,楚萊這樣的脾氣,說實話並不是適合做她的兒媳婦,可她身後有家室,背景甚至超過蕭家,是像夏繁錦這種女人下輩子也趕不上的。
而他們蕭家,現在正需要一座靠山。
楚萊的出現,正中她意。
蕭潛一把拉開了門,亂糟糟的頭髮,看起來有幾分頹廢,雙眼泛着血絲,沈秀寧看着他陰鷙得嚇人的眼神時,嚇了一跳。
“你……你做什麼?”沈秀寧瞥見了他身後的楚萊,一把推開她去安撫哭得快要背過氣的楚萊。
“媽,我不會跟她結婚,你跟她爸媽說了什麼,我會一一解釋清楚。”
沈秀寧一聽,拉住要走的他,冷笑一聲,“解釋?你要怎麼解釋?說你搞大了人家女兒的肚子不想負責任?你還真以爲天下有這麼好的事!你真以爲楚萊是你在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蕭潛,你多大了不知道掂量掂量?”
“呵,掂量?”蕭潛低低地反問,別墅裡的水晶燈,耀眼得刺目,花茶的清香還從母親的身上傳來,他聞着卻心生煩躁,“你的掂量不過是想我娶一座蕭氏的靠山,不是嗎?沒有他們家,我自己照樣能找到辦法度過危機。”
楚萊一聽蕭氏內部有危機,那股絕望漸漸地沉澱下來,不管怎樣,是利益也好,真情也罷,她死都不會放手,楚家就是她最大的籌碼。
他不就是忘不了夏繁錦嗎?
等他看見夏繁錦是一個怎樣不要臉勾搭她姐的未婚夫的女人,他的心自然就會回來。
夏繁錦!
等你沒有了唐斂給你撐腰,等唐斂玩膩你,看清你,等你孤立無援,你纔會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
她死死摳着門板,看着沈秀寧朝蕭潛的背影喊着:“不孝子!”
而蕭潛離開蕭家之後,一夜未歸。
夏繁錦晚上十一點,還要換裝,有一場夜戲。
第一天就嚴重超負荷,又累又困,坐在化妝間化好裝,換好衣服等戲的時候,夏繁錦正拿着一盒粉絲探班的時候帶來的章魚小丸子吃。
八點過的時候送來的,現在已涼了。
溫麗莎從外面進來,看見她將最後一個章魚小丸子塞進嘴裡,疲倦的臉皺了皺,“你吃什麼呢?涼都涼了,也不怕傷胃。”
夏繁錦將盒子扔進垃圾桶,“餓啊,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喜歡吃的。”
溫麗莎將灌滿水的保溫杯遞給她,“你要不要趴着睡一會兒,待會兒肯定又是兩三個小時的夜戰。”
夏繁錦眼皮都在打架,嘴上還是說着:“不行,做了髮型上了妝了,睡覺要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