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兒的手擋住了臉,凌少川看不到她臉上有沒有痛苦的表情,但她的腿上早已經血肉模糊。
看着她血跡斑斑的雙腿,他手上的皮帶再也落不下去!
打了這麼久,柳芽兒始終不認錯,他對她已經毫無辦法了。
凌少川扔了皮帶,蹲下來拉開她的手,看見她雙目緊閉,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這種平靜讓他的心控制不住地發抖。
他看着她的臉,輕聲問:“你爲什麼這麼倔?爲什麼不肯認錯?說‘對不起’三個字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難嗎?”
柳芽兒仍然不說話,也不睜開眼睛看他。
過了好一會兒,凌少川嘆了口氣,伸手抱她:“走吧,我先送你回房間。”
“少川哥哥!”凌少川剛剛抱起柳芽兒,肖若柔進來了。
她放下酒跑過來問:“少川哥哥,你幹什麼?”
看見凌少川抱柳芽兒,肖若柔很不高興。
當看見柳芽兒兩腿血肉模糊的時候,她驚叫起來:“少川哥哥,你怎麼把芽兒打成這樣了?少川哥哥,你真壞,你把她打成這樣,還來獻什麼好心?不要你抱她,芽兒,來,我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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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若柔一邊說,一邊把柳芽兒從凌少川的身上拉下來。
柳芽兒站立不穩,凌少川急忙上前扶她,肖若柔轉過來推開他:“少川哥哥壞,不要你碰芽兒妹妹!”
肖若柔扶着柳芽兒往出走,柳芽兒推開她,自己搖搖晃晃走到樓梯口,扶着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樓梯下挪。
肖若柔在她身後喊:“芽兒,你行不行?我送你回房間吧!”
柳芽兒沒有理她,頭也不回地緩緩下去了。
凌少川跟到樓梯口,看着柳芽兒挪動的身影,每當她擡腳挪一步,他的心就狠狠地痛一下,他很想衝下去抱起她,但卻邁不開沉重的腳步!
柳芽兒下到了樓梯的最後一層,沒有扶手可以支撐身體了,她頭重腳輕地走着,幾次都差點跌倒。
但她一直將倒而未倒,一步一步頑強地向前走,凌少川看着她背影,心揪得緊緊的,終於看不見她的人影了。
肖若柔回過頭來,看見站在身後失魂落魄的凌少川,心裡更不高興了,嘴裡卻說:“少川哥哥,你的心真狠,竟然把她打成那樣!”
凌少川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說:“柔兒,你就在家裡,我出去一下。”
“你去做什麼?”
“我去給她買藥!”說着,凌少川匆匆跑下樓走了。
看着凌少川急急匆匆的背影,肖若柔撇撇嘴:“哼!少川哥哥,你還真的很看重她啊!”
凌少川買回藥,拿上樓交給肖若柔:“柔兒,你把這藥給柳芽兒拿下去,讓她上到傷處!”
他現在不想看到她,看到她,他的心會痛得更厲害。
“哦,”肖若柔乖巧地答應着:“少川哥哥,我馬上拿去,她早點上藥,傷才能早點好。”
凌少川點點頭:“你幫她上……”
“知道了啦!”肖若柔白他一眼:“我好歹還是她姐姐呢。”
肖若柔拿着藥下樓,冷哼:“少川哥哥居然讓我給那個醜丫頭上藥,我非戳得她慘叫不可。”
她將藥拿到柳芽兒房間裡,說:“芽兒,少川哥哥對你真好,把你打傷了,又去給你買藥,還要我給你上,我現在就給你上藥好不好?不過我不懂怎麼上,如果弄疼了你,你要忍着點哦。”
柳芽兒閉着眼睛,冷冷地說:“不用!”
肖若柔笑容滿面地說:“那我放在這裡,你自己上吧,我走了哦!”
柳芽兒沒有理她。
肖若柔回到樓上,凌少川問:“她怎麼樣?”
“她很好啊,”肖若柔說:“我說幫她上藥,她說不需要,她自己上,我就走了。”
凌少川的心放下來了一點,只要她肯上藥,傷會好得很快。
中午,凌少川帶肖若柔出去吃飯,又給柳芽兒買了飯菜,用方便飯盒裝了帶回來。
肖若柔搶着說:“少川哥哥,芽兒現在不想見你,我把飯給她送去,你上樓去吧。”
“好。”凌少川看着肖若柔進了柳芽兒的房間門,他才轉身上樓。
柳芽兒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聽見門響,從腳步聲聽出是肖若柔,她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睛。
肖若柔拿着飯進來,嘴裡甜甜地說:“芽兒妹妹,少川哥哥讓我給你送飯來。哎!他對你還真是好啊,我嚐嚐他給你買的這菜好不好吃!”
她用手指拈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嚼,立刻吐回飯盒裡:“呸呸呸!怎麼這麼難吃!少川哥哥真是的,他怎麼能給你買這麼難吃的菜!芽兒,這菜真的太難吃了,我看你還是別吃了,我幫你倒了吧!”
柳芽兒閉着眼睛,不看她,也不說話。
肖若柔又說:“算了,我還是給你放在這裡,也許你就喜歡吃這種味道呢,不過你吃的時候把我嚼過的挑了扔掉,不然會噁心。好了,你慢慢吃,我陪少川哥哥看電視去了,拜拜!”
肖若柔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柳芽兒睜開眼睛,一動也不動,盯着天花板發呆。
連着兩天,凌少川和肖若柔都在外面吃飯,給柳芽兒買的飯也都由肖若柔送進來。
只要凌少川給柳芽兒買飯菜,肖若柔就不高興,她不喜歡她的少川哥哥對柳芽兒好,不喜歡凌少川對別的女人好!
所以,肖若柔每頓送進去的飯菜,總是要自己吃一塊,嚼啐後又吐回飯盒裡。
柳芽兒自然不能吃,也就是說,她已經有五頓水米都沒有沾過牙了!
這天晚上,凌少川陪肖若柔睡着後,回到自己房間,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想着柳芽兒,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她的傷好了嗎?
他終於忍不住,起身下樓來到柳芽兒的房門前,一推門,一股惡臭味傳來。
凌少川皺皺眉,什麼東西這麼臭?
打開燈進去,他看見牀頭的書桌上,一字排開放了十個方便飯盒,五個裡面裝的菜,五個裝的飯,有粥,也有乾飯,還有點心。
但此刻,從這些方便飯盒裡發出的臭味瀰漫了這間屋,有的在起泡,有的上面長了一層黑色的黴灰!
凌少川的心直往下沉,難道柳芽兒這兩天沒有吃過東西?
他再仔細看看,每一盒菜裡似乎都有一些肉被嚼得爛糟糟的,明顯是吃過又吐回來的!
凌少川的頭再一次脹大,這個原本很節約的女人,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浪費?
她自己不吃不說,還嚼碎了又吐回來,讓別人也沒法吃!
對了,她在生氣!
因爲他打了她,她就故意用這種方法向他示威,所以她寧願捱餓,也不肯吃他給她買的飯菜!
凌少川憤怒地想。
此刻,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的凌少川自然想不到,這些都是那個在他面前特別乖巧可愛的柔兒妹妹的傑作!
凌少川看着躺在牀上的柳芽兒,也許是因爲沒有喝水的緣故,她原本紅潤的嘴脣沒有了一點光澤,還裂開了一些小口,顯得很粗燥。
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雙目緊閉,簡直奄奄一息了!
凌少川又生氣又心疼,轉身將那些飯盒收起來,拿出去扔進垃圾桶裡,進廚房去熬粥準備喂她。
一邊熬他一邊憤憤地想:你不吃,我偏要叫你吃!
熬好粥端出來,吹涼了,凌少川上前叫:“芽兒,起來吃飯。”
柳芽兒沒有動。
凌少川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心裡縮得更緊,輕輕揭開她上身的薄毯,抱她坐起來。
柳芽兒的雙眉猛然蹙緊,凌少川意識到弄痛了她的腿,心裡一慌,手一鬆,她又倒了下去。
凌少川小心地揭開她腿上的薄毯,看見她的腿上血跡斑斑,別說上藥,連傷處都沒有清洗過,現在看在眼裡,真是慘不忍睹!
他想起昨天上午打了柳芽兒後,他買了藥回來是叫肖若柔給柳芽兒送下來的,他本來讓肖若柔給她上藥,但肖若柔說,柳芽兒要自己上。
這麼看來,柳芽兒根本就沒有上藥!
但他又想起,她的腿傷成這樣,她自己哪裡有辦法清洗?
他不由自責地想,他應該親自送藥來,這樣也好幫她清洗了,然後再上藥。
肖若柔是一個愛漂亮的女子,她怎麼會給柳芽兒做這種事情?
看着柳芽兒結了血痂的腿,凌少川想去端水來給她洗,頭一擡,又看到了書桌上的粥,又覺得應該先給她餵飯。
凌少川上了牀,坐在柳芽兒身後,將她扶起來,舀了粥往她嘴裡喂。
他本來以爲她會倔將地不吃,那他就算捏着她的鼻子灌,也要給她灌下去。
沒想到,勺子剛放在柳芽兒的嘴邊,她的嘴就張開了,凌少川給她喂進去,她慢慢地吃了。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凌少川說:“你躺下,我再去舀一碗。”
柳芽兒沒有說話,她的眼睛一直閉着,凌少川扶她躺下,又舀了一碗粥來給她餵了,問:“還吃不吃?”
她輕輕搖搖頭。
凌少川把碗拿出去,又端了熱水進來給她清洗腿上的傷。
每當水在她的腿上淋一次,凌少川就看見她眉毛蹙得緊緊的,腿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