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少川沒有留下,因爲肖若柔在樓上,他怕她半夜起來找他。
如果找不到他,這個小妹妹一定會嚇哭。
聽着柳芽兒均勻的鼾聲,他在心裡打定主意,等肖若柔離開後,他就讓柳芽兒搬上去。
以後他們要像別的夫妻那樣,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凌少川之所以現在不讓柳芽兒搬上去,是怕傷了肖若柔的心。
他耳邊迴響起肖若柔的聲音:“少川哥哥,你等我,等我長大了就回來跟你結婚,你一定要等我!”
那是她十五歲那年臨出國的時候說的話,凌少川清楚地記得她當時的模樣。
生父過世,母親改嫁,肖若柔不得不跟母親離開她生活了十五年的老家。
那時候她對前面未知的路很恐懼,不想離開老家,不肯離開少川哥哥,但又不能不走。
她抱着凌少川號啕大哭,說:“少川哥哥,我不想到外國,我害怕,你娶我好不好?只要你娶了我,我就不用到外國去了……”
十五歲的肖若柔已經知道用婚姻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但她的要求,凌少川哪裡敢答應?
誰也不敢答應!
肖若柔的母親勸她說:“柔兒,你現在才十五歲,少川哥哥不能跟你結婚,你先跟我們出國,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回來跟少川哥哥結婚了。”
在林母的再三勸說下,肖若柔依依不捨地和凌少川道別,一步一回頭,淚眼婆娑地往出走。
走了一段路,她又跑了回來,抱着凌少川說:“少川哥哥,你等我,等我長大了就回來跟你結婚,你一定要等我!”
那時候,在這個小姑娘的心裡,如果她有一天要回來,除了凌少川的家,她已經無處可去。
肖若柔出國後,前兩年他們的聯繫很多,肖若柔常常給他打電話,哭訴她在外國各種不適應,他總是耐心安慰她。
隨着肖若柔一年年長大,他們的聯繫漸漸少了,凌少川知道她已經適應了在國外的生活,也不再擔心她了。
三年前,肖若柔突然給他打電話,說:“少川哥哥,你有沒有等我?我再過幾年就回來了哦。”
凌少川說:“小丫頭,別開玩笑,等你回來,我都老掉牙了。”
“老掉牙了我也要嫁給你,反正我非你不嫁。”
這次聯繫後沒幾天,凌少川就和柳芽兒意外結婚了。
隨後這三年時間,肖若柔幾乎沒和凌少川聯繫過,只有一次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沒有說話。
凌少川以爲肖若柔出了國,見了那麼多的世面,對他這個大她八歲的男人早就沒有了興趣,或者她早就戀愛了吧。
但沒想到她突然回來了,還說回來就是爲了履行諾言跟他結婚,尋死覓活的,讓凌少川既頭大,又無可奈何。
他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不理這個小妹妹。
再說,她現在在國內除了他,沒有別的親戚朋友,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他會內疚一輩子。
所以他只能等肖若柔離開後再公開和柳芽兒的關係了。
凌少川抱了柳芽兒很久,直到她完全睡熟了,他才輕輕放開她,戀戀不捨地離開。
次日上午,柳芽兒掃地拖地,肖若柔幫忙,柳芽兒去買菜,肖若柔也跟她一起。
凌少川站在窗邊,看着兩個女子在下面一邊做事一邊說說笑笑,柳芽兒臉上洋溢着笑容,這笑容以前凌少川也經常看見,不過那是江雲非來的時候。
有一段時間,江雲非總喜歡給柳芽兒買禮物,她接過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的時候,總是滿臉笑容。
凌少川有些失神,他幾乎想不起柳芽兒什麼時候對他笑過。
就算他對她好的時候,她也只有羞澀,沒有笑容。
就是說,他和柳芽兒之間,還不如柳芽兒和肖若柔這樣隨便,更比不上柳芽兒和江雲非的關係了。
他知道這不怪柳芽兒,誰叫他以前對她那麼惡劣?
凌少川吐了口氣,他暗下決心,等肖若柔離開後,他一定要和柳芽兒好好過日子。
下午,柳芽兒沒事做了,肖若柔就拉她上來玩。
柳芽兒看見凌少川在客廳裡,她有點彆扭。
肖若柔不由分說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說:“芽兒,來,我幫你換個髮型,你別老是扎馬尾,每天換一個髮型,看起來更爽心悅目。”
她把柳芽兒的頭髮弄散,梳直後,說:“你等等。”
她噔噔噔跑進了她住的客房。
柳芽兒轉頭看着肖若柔的背影,順便瞄了凌少川一眼,卻見他也正在看她。
她的臉一紅,急忙低下頭。
肖若柔把她的包拿出來,往沙發上一倒,柳芽兒看見她倒了許多化妝用的東西出來,眉筆、口紅、粉盒、髮夾、頭花……
肖若柔從幾個髮夾中挑了一個,過來說:“我把你的頭髮挽上去,一定好看。”
她在柳芽兒的頭上弄了一會兒,說:“好了。”
柳芽兒看不見,不知道她弄成什麼樣了。
肖若柔說:“芽兒,你照照鏡子。”她把柳芽兒拉進臥室。
柳芽兒看見鏡子中的自己頭髮高高地挽在頂上,髮尾散開如花朵,看似有點亂,卻有一種野性美,她自己覺得很漂亮。
肖若柔說:“漂亮吧?”
“嗯,”柳芽兒點頭,由衷地說:“你的手真巧。”
肖若柔看着鏡子中的柳芽兒,說:“還是要化妝纔好看,這髮型適合淡妝,來,我們化了看看。”
她把柳芽兒又拉進客廳。
當着凌少川的面化妝,柳芽兒有一點忸怩,但見凌少川並不說什麼,她才放開了一些。
柳芽兒本來也年輕,年輕女孩愛美是一種天性,在老家,她只看見新娘子化過妝,那時候心裡特別羨慕,希望自己也能化化妝,心裡很想知道自己化了妝後是什麼容貌。
現在肖若柔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而且凌少川也並不反對,她也就越來越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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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若柔一邊給她化妝,一邊說:“你不用擔心,我有好多眉筆和口紅,用完了又換新的。”
隨後的幾天,兩個女子一直相處得很融洽,每天一路上一路下。
上午兩個人一起做事,下午肖若柔把柳芽兒拉上來,給她換各種髮型,她的頭髮都成了肖若柔手下的實驗品了。
當然,肖若柔也天天給柳芽兒化妝,描眉毛,抹口紅,擦胭脂……
柳芽兒開始是有戒心的,怕肖若柔搞什麼古怪,怕她把她的頭髮弄有意弄亂,怕她故意把她化得很醜。
但幾天下來,肖若柔並沒有做什麼有損她形象的事,也沒有傷害她的舉動,柳芽兒就放鬆了警惕。
她畢竟才從農村出來沒幾年,接觸的人有限,明槍知道躲,但暗賤她卻不知道防了。
兩個姑娘每天玩得興高采烈,凌少川反倒孤零零的了。
不過他倒沒什麼不滿,因爲肖若柔整天都纏着柳芽兒,不再來煩他,他也覺得輕鬆和清靜。
他唯一不習慣的,是不能像以前那樣,晚上想要柳芽兒的時候,在樓上大喊一聲,她自己就乖乖地上來了。
現在想要柳芽兒,他只有等肖若柔睡着了以後,悄悄下樓去找她。
這樣子,真的好象他們兩個在偷情一般。
因爲柳芽兒和肖若柔之間沒有了心結,她的心情愉快了不少,晚上對凌少川也不排斥了。
她總是在房裡默默地等,因爲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又不好意思問他,她只能等。
她不着急洗澡,因爲她想留下肖若柔給她化的淡妝,想讓凌少川看到她最漂亮的一面。
有時實在很晚了,凌少川都沒有來,她才惆悵地去洗澡睡覺。
凌少川來了的時候,看見她站在牀邊,覺得她在等她,心裡很欣慰,過來擁住她說:“芽兒,你晚上不用等我,早點睡。”
她撒謊說:“我沒有等你,我剛收拾完衣服,還沒有洗澡呢。”
撒了這樣的謊,她的心怦怦怦直跳,生怕凌少川看出來。
好在凌少川並不多說什麼,他看了看她的臉,柔和地一笑,放開說:“那去洗吧,我等你。”
柳芽兒覺得凌少川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她覺得一定是因爲她化了妝變漂亮了的原因。
在洗澡間裡,她一邊洗去臉上的妝容,一邊遺憾地想:“如果我自己會化妝就好了,那我也可以像陸雨嬌和肖若柔這樣,每天化好妝再出來,那就不會讓凌少川感到丟臉了吧?”
光會化妝不行,還得買化妝品,她又想,要不要揹着凌少川,上街偷偷買些眉筆和口紅回來?
不過得等肖若柔走了纔好意思買,她捨不得買肖若柔那種貴的,買的廉價化妝品,又不好意思當着肖若柔的面用。
柳芽兒東想西想了很久,才從洗澡間出來。
她剛進來,凌少川就抱起了她,將她直接放上牀。
柳芽兒臉紅紅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
凌少川心襟搖盪,低頭吻下。
熱烈的纏綿過後,柳芽兒沉沉睡去了,凌少川擁着她睡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來,穿上衣服下牀。
“唉……”柳芽兒忽然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嘆息。
凌少川忙轉過身,看見柳芽兒的眼睛閉着,含混不清地說:“如果我學會了化妝,你就不會嫌棄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