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兒驟然呆住,臉上的神情僵住了,她很想衝着他大聲叫喊:“凌少川,到底誰會欺負誰?誰纔是被欺負的人?”
但凌少川已經轉身走掉了,因爲心裡太難受,柳芽兒渾身發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凌少川的心裡,肖若柔雖然比柳芽兒大兩歲,但他卻認爲肖若柔很單純。
就從前幾天的相處中,他的眼裡看到的,也全是肖若柔忍氣吞聲的樣子,她受了柳芽兒的氣,一邊默默地流淚,還一邊在他的面前幫柳芽兒說好話。
所以,他這次出門,最不放心的,就是肖若柔。
因爲他覺得,柳芽兒雖然不至於打罵肖若柔,但她這麼冷漠地對柔兒,故意不理柔兒,柔兒也很可憐。
柳芽兒看着凌少川的背影,心裡滿是委屈和氣憤,卻說不出口!
凌少川走到外面,二樓的窗戶上傳來喊聲:“少川哥哥,再見,多多保重哦,早點回來,柔兒想你!”
凌少川回過頭,窗戶上是肖若柔的笑臉,她在揮手。
凌少川揮揮手,回頭看了看一樓的客廳,希望看到柳芽兒的身影,但沒有,他隨後就苦笑了,這麼多次出門,柳芽兒哪一次送過他?
凌少川開上車出去了,心裡被傷感和擔憂的情緒深深地籠罩着,他的心裡苦悶不堪,從來沒有感到如此難受。
凌少川的車子聲音遠去了,肖若柔高興起來,哎!把自己的性格刻意改變成另一個樣子真的太難受了。
少川哥哥終於走了,她也不用再戴着面具過日子了,肖若柔的心裡頓時輕鬆起來,從現在開始,她要好好地放鬆放鬆。
她放響了音樂,把音量調得最大,高聲唱起歌來。
柳芽兒在下面靜靜地拖地,她聽見了肖若柔的歌聲,她唱得不錯,嗓音很好,但她現在聽到這麼美妙的聲音,卻只有滿心的厭惡。
她在等待,等待肖若柔又會對她做些什麼花樣!
不過,奇怪的是,接下來的幾天,肖若柔並沒有找她的麻煩,既然她不找她的麻煩,柳芽兒也不去招惹她,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儘量不讓凌少川找到理由懲罰她。
每頓飯好了,柳芽兒仍然上樓請肖若柔吃飯。
肖若柔一看見她就跳起來,說:“要吃飯了嗎?我馬上下來!”
吃飯也不挑剔了,柳芽兒煮什麼,她就吃什麼,吃飯的時候,還不停地跟她聊天,也不再叫她醜丫頭,要麼不喊,要麼就叫她的名字。
但不管肖若柔說什麼,柳芽兒通常都不怎麼說話。
只是柳芽兒的心裡也奇怪不已,這個柔兒小姐是怎麼回事?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凌少川對她說了什麼?
凌少川走了三天了,肖若柔算算日子,知道凌少川明天就要回來了,她心裡盤算起來,得在少川哥哥回來之前實施計劃。
少川哥哥,你越喜歡的,我就越要在你的心裡將她破壞掉!
下午,柳芽兒坐在一樓客廳裡發呆,她的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凌少川深深凝視她的眼睛,一會兒是他親吻她的柔情,一會兒是他曾經對她的抽打,一會兒是他喝令她跪下的屈辱……
明天他就要回來了。
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柳芽兒沒有在意,繼續發她的呆,但那聲音越來越響亮,仔細聽聽,竟然是嗚嗚咽咽的哭聲!
柳芽兒擡頭向上望了望,樓上只有肖若柔一個人,難道是她在哭?
她再聽了聽,沒有電視的音樂聲,的確是肖若柔在哭。
她怎麼了?凌少川又沒有在家,她哭給誰看?
柳芽兒不想理她,但那哭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傷心,就像遭遇到了什麼特別悲痛的事情一樣,將柳芽兒的心徹底哭亂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忽然聽見肖若柔哭得這麼傷心,心裡不由自主就產生了同情。
想這個肖若柔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只不過是客人的身份,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凌少川又不在家,她心裡有什麼委屈也找不到人訴說,怪可憐的。
她還想起,那天晚上凌少川講肖若柔的事情,說她以前很可愛,後來因爲生父死了,母親改嫁,造成她這七年的變化很大。
柳芽兒不由想起自己的身世,肖若柔失去了生父,她則沒有生母,覺得她和肖若柔算得上是同病相連。
樓上的哭聲越來越響,柳芽兒坐不住了,如果她一直不理,萬一這個肖若柔大小姐有什麼事想不開尋了短見,那凌少川回來還不把她生吞活剝了。
柳芽兒起身上了樓,去看看肖若柔有什麼事,只要她防着一點,也不至於上她的什麼當吧。
肖若柔睡在沙發上,頭偏向裡面,將臉藏在沙發裡,哭得渾身顫慄,泣不成聲。
柳芽兒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麼了?”
肖若柔不說話,只是更傷心地哭起來。
柳芽兒站了好一會兒,叫了一聲:“柔兒小姐。”
肖若柔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她:“你不要叫我柔兒小姐好嗎?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柳芽兒沒有反應過來,她不明白肖若柔爲什麼又不當小姐了,而要給她當姐姐。
肖若柔抽抽答答地哭:“我雖然比你大,卻沒有你懂事,少川哥哥都罵我了,他說你以前很隨和,很可愛,就是因爲我來了,你才變了。”
“他走的時候要我對你好一點,和你做好姐妹。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在少川哥哥的心裡這麼重要,我會改。芽兒,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改正好不好?”
柳芽兒看見她哭得滿臉都是眼淚,肖若柔又說凌少川說她柳芽兒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她的心就軟了。
凌少川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現在卻從肖若柔的嘴裡聽到了。
她又想起三天前,凌少川走的時候,抱住她親吻,他的眼裡有一抹讓她的心發顫的濃濃柔情,那種柔情,就是他的心語吧。
現在回想起這一幕,她的心更軟。
柳芽兒看着肖若柔說:“別哭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事,你不用道歉,我也不會怪你。”
肖若柔眼淚婆娑地問:“芽兒,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柳芽兒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本來就沒有生你的氣。”
那個不叫生氣,只能叫討厭。
肖若柔說:“那你可以叫我姐姐嗎?我好想有個妹妹。”
叫就叫吧,叫聲姐姐也不吃虧。
柳芽兒叫了:“柔兒姐姐。”
肖若柔立刻破涕爲笑,站起來,和柳芽兒擁抱:“芽兒妹妹,我好高興,我終於有妹妹了!”
柳芽兒不習慣肖若柔這麼熱情,她靦腆地微笑。
然後,肖若柔說:“少川哥哥明天就要回來了,如果他看到我們兩個和好了,一定很高興吧?”
柳芽兒點頭:“嗯,他會很高興。”
她腦海裡劃過了凌少川走的時候的鏡頭,他吻了她,然後說:“芽兒,對柔兒好一點,不要欺負她!”
她的心裡又有一點酸,不過隨後她又釋然了,心說,原來,凌少川不光要她對肖若柔好一點,也對肖若柔說,她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要肖若柔對她好一點,所以肖若柔這幾天纔沒有找她的麻煩了。
“那就好,”肖若柔笑起來,說:“那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就好玩了。我就怕他不開心,他一不開心就會罵你。你不知道,他以前對人可好了,我那時候總是纏着他揹我、抱我,他都不發脾氣的。可是,前幾天他老是發脾氣。”
肖若柔噘着嘴。
柳芽兒歉意地笑笑,說:“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他生氣。”
“不怪你,不怪你!”肖若柔連連搖手:“是我不好,我幾年沒有回來,不知道他的脾氣變了,總是說些讓他生氣的話,芽兒,你放心,我以後不會那麼不懂事了。”
柳芽兒輕輕點點頭。
柳芽兒下去弄飯,肖若柔跟她一路,幫忙做這樣做那樣,又不斷跟她嘰嘰喳喳講話,說的大多數是她小時候和凌少川之間的一些小事,也提到了凌少川的大腿根處有顆痣。
柳芽兒覺得,肖若柔真的很單純,連這些話都講,完全心無城府的樣子。
她不由想,自己可能真的錯怪她了,那天她剛來,自己還沒有摸透她的脾氣,就先入爲主地認爲她陽奉陰爲,認爲她當面做人,背後做鬼,的確對她不太公平。
柳芽兒從小在鄉下長大,她老家的人大多數都純樸,沒有那麼多的心眼。
雖然進城呆了兩年多時間了,但她幾乎與世隔一般地過日子,只跟凌少川、江雲非和陸雨嬌三個人有過比較親密的接觸。
出去買菜她都怕多說話,超市的菜又不用講價,所以她等於沒有同外面的人深入接觸過,自然想不到肖若柔這麼年輕貌美的女人,心裡會有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在她看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肖若柔不再欺負她,她當然也不用針對她了。
隨後,兩個人相處一直很融洽,這天晚上,肖若柔說要和柳芽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