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生死邊緣

聽到蘇溪的話,莫宇握緊了手機,寒冷的氣流緩緩流淌,天邊月色耀眼,深藍天幕深沉。

“蘇溪,告訴我,你在哪裡?”他此時按捺住心中驚慌的感覺,有恐懼在胸腔中溢出來。

然而,他聽到的,卻是蘇溪輕輕的嘆息,那種聲音,就像是對一切都不再抱有任何態度的無奈。他聽得清蘇溪身邊的風聲,卻抓不住她對任何事物已經喪失熱情的心。

“莫宇,再見。”輕輕的告別,像是露水被凝乾的必然,隨後,電話斷了線。

手機從莫宇的手中滑落,落到汽車的軟毯上,悄無聲息。他的心似乎伴隨斷線的短促聲音,慢慢下沉,再也看不到亮光。

他將手機回撥回去,但依舊是忙音。

此時,不確定蘇溪的方向,卻知道她必死的決心。此時,他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無奈的,就是看着心愛的人慢慢離開這個世界,卻無能爲力。

並且,這不是因爲上天的懲罰,而是因爲他沒有及時地給予安慰。

一瞬間,他覺得風聲悅耳,在天邊遊弋。

“海邊,蘇溪在海邊。”此時,他終於明白,蘇溪身邊的風聲來自哪裡,幾乎瞬間找到了動力,他幾乎發瘋似得加快速度,蘇溪只怕等不了那麼久。

海水安靜,時不時有細小的浪花翻轉過來,在靠近海邊的沙灘上慢慢消失。

風聲彷彿在悼念亡靈,所以聲音中有了悲痛的意味。蘇溪慢慢地走進海水中,海水溫柔地包圍她的小腿,冰涼的感覺傳來,蘇溪脣間居然有了淡淡的笑容。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她覺得自己伸出手就可以看到爸爸的笑容,還有媽媽的笑。

記憶中,媽媽似乎沒有怎麼對她笑過。她的脣角有了蒼涼的笑容,像天空,又像大海。

記憶紛至沓來,她看到天天燦爛的叫,以及莊銜溫潤的笑容,然而定格的卻是莫宇的臉。

死亡的時候,心不會欺騙自己,但關於與莫宇的糾葛,應該結束了。

“蘇溪——”有誰的悲呼傳來,讓蘇溪回了回神,然而,她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別的。她繼續往前走,像被死神牽引着一樣。

遠處,莫宇表情驚恐,但眼睛中卻是最後一點希望,還好趕得上。

當他再次叫蘇溪名字的時候,已經距離蘇溪進了一些,而蘇溪表情木訥,水已經沒過她的胸前,只要,再往前走一點點,就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片刻,水漫過脖子,她的身體由於巨大的浮力,頭栽進海水裡,苦澀微鹹的海水灌進口腔,她的意識居然有片刻的清醒。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後一秒,她覺得手像被什麼捉住,也許是遊離的水草,她已經分不清了。

下午,陽光明媚,打在蘇溪平靜的臉龐上,乾淨透徹,給人一種安靜美好的感覺。

但屋子裡卻有小小的哭泣聲。蘇溪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天天趴在牀邊,用手揉着眼睛。

看到蘇溪醒來,她立刻雙手抱住了蘇溪:“媽媽!”那種聲音驚喜的過分。

讓蘇溪心中有些痛楚,也很愧疚,她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讓天天這麼難過。

最重要的是,她怎麼會在這裡?“天天,告訴媽媽,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天天仍舊抱緊蘇溪,那種力度傳出來的絕望讓蘇溪心酸,天天還那麼小,她怎麼能

讓天天沒有媽媽,但是,外面的難題,又如何面對?

“媽媽,是爸爸帶你回來的。”天天的聲音有些哽咽,讓蘇溪更加難受。她抱緊了天天,彷彿害怕失去似的。

她想起昨天那個讓人沉陷的夜晚,星光環繞,海水包圍,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卻模模糊糊的,她以爲是幻覺,沒想到,真的是莫宇。

劫後餘生,非她所願。

然而,天天一瞬間像是想起了什麼,她跳上牀,眼睛中亮晶晶的,只是還殘留着淚水。

“媽媽,莊銜爸爸,醒了。”語氣裡,是毫不隱藏的欣喜,蘇溪一愣,而後世界靜謐無聲,她的耳朵中卻一直重複着剛纔天天說的話。

“莊銜,醒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以前那麼多個日夜百般思念,最終聽到他醒來了,蘇溪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嗯嗯,昨天莊銜爸爸醒了,不過,都沒來得及跟天天說話,就和爸爸一起走了。”天天歪着頭,想不通天天爲什麼會這樣,確認了事實,蘇溪心中狂喜。

“他在哪裡,我要去見他。”彷彿瞬間恢復了生活的希望,蘇溪立刻站起來,卻因爲昏迷了太久,沒有進食的緣故,雙腿發軟。

此時,張媽剛好走進來,看到這種場景,立刻嚇了一跳:“太太,你這是做什麼。”說着,她上前扶着蘇溪,看到蘇溪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剛剛醒,應該好好休息,先到牀上休息,我去給你煮些營養粥。”

蘇溪順從地按照張媽的安排,但張媽臨走的時候,蘇溪卻叫住她:“張媽,等一下。”

只見,張媽回頭,體貼地問道:“還有什麼事?有什麼想吃的,只管告訴我。”

握着天天的手,蘇溪搖了搖頭:“不是這個,莊銜現在在哪裡?”

這個問題可問住了張媽,莊銜醒的時候,她正陪着天天,不知道莊銜是什麼時候醒的。“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莊先生已經醒來,肯定不會再出事,太太就放心吧,而且,莊先生是跟少爺在一起,少爺會照顧好他的。”

此時,蘇溪的心才安定下來。

莊銜醒了,這是最好的結果,最起碼,她的愧疚會少很多。

在房間裡,蘇溪昏昏欲睡,天天的手緊緊地揪着她的衣服,彷彿害怕她再次離開一樣,她的另一隻手,拿着遙控器,不停地換着頻道,卻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

許久之後,蘇溪被天天的叫嚷聲吵醒:“媽媽,快來看,莊銜爸爸,還有爸爸也在。”

聽到莊銜的名字,蘇溪立刻回過神,眼睛也緊緊地盯着屏幕,歷經數月之後,她終於再次看到了莊銜,和他在病牀上的時候一樣瘦,眉眼依舊,此時卻犀利地看着臺下。

“真的是莊銜。”蘇溪呢喃道。然而,當她的目光轉向莫宇的時候,一雙眼睛就再也離不開。

他瘦了許多,渾身散發着成熟男性的魅力,眼睛幽深,平靜地看着臺下,他一身西服,將挺拔的身形勾勒。

CBD處,巨大的屏幕下聚集了很多人,記者,普通民衆,以及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

“大家請安靜一下,這次,我與suvis集團的總裁莊銜,要對上次關於網上流傳的照片做一次澄清。”莫宇聲音沉穩有力,臺下瞬間安靜下來。

記者的鏡頭對準了莫宇,閃光燈耀眼,他站在高處,彷彿本身就是一個領袖,這世界,天旋地轉,或者斗轉星移都

與他無關。

大家屏息聽着,生怕漏了重要的消息,還有人,已經掏出筆快速地記錄着。莫宇的臉定格在屏幕上,清峻的容顏,彷彿水墨畫。

而後,莊銜點了點頭:“莫宇說的不錯,前些日子,我因爲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蘇溪用她自己的能力,幫我穩住了公司,最終還將公司全全託付給我的屬下,如果沒有她的照顧,我也許不會醒來。”

說完之後,莊銜看向了莫宇,微微一笑,那眼神中,滿是鼓勵。

臺下有些喧譁,之前傳出去的,蘇溪未婚生子,在兩個總裁之間周旋。這次,莊銜的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的不錯,我與蘇溪在六年前相識,那時候,我的確以爲她是爲了錢才接近我的女人,所以對她很冷漠,最後,我還是被她的善良感動了,但是後來,我們之間發生了誤會,就在我們準備領結婚證的時候,等她回來,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誤會,以至於她受了很多苦,但不論如何,她都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

站在臺上,莫宇說話認真而柔和,提起蘇溪的時候,他的眼睛中流露的,都是深情。

“我們兩個之所以站在這裡,就是爲蘇溪而來,她是個善良而美好的人,應該幸福地生活,而不是生存在輿論的絕望裡,今天我們在這裡澄清,以後,如果誰拿之前的輿論做文章,我suvis必定會追究到底。”莊銜向來在人前溫和,然而今天的氣勢逼人,竟然不輸莫宇半分。

臺下曾經有寫過關於蘇溪壞新聞的記者們紛紛有些害怕,聚光燈閃耀,莫宇莊銜面不改色,關於蘇溪的流言,首先在大家的心中平息。

屏幕上,莫宇與莊銜維護的神色讓蘇溪心中一滯,原來,她一直很幸運,不管經歷過什麼,她有天天在身邊,莫宇與莊銜的維護,也讓她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而最後,一個記者突然發問:“請問,莊先生,既然蘇溪與你毫無關係,你爲什麼要如此維護蘇溪?並且,她的孩子,還是別人的。”

那記者的問句讓莊銜微微一笑,之後,他淡然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情,與相守無關,suvis曾經是爲蘇溪所創,只爲了讓她發揮自己的設計天分,所以,今天,能夠有這樣的成就,都是因爲蘇溪。爲此,我很感謝她。”

臺下唏噓聲不已,他們之間的糾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蘇溪現在被正名,本身又是天才設計師。身價倍增,放眼整個中國,幾乎沒有人敢跟蘇溪作對,因爲她的身後,是兩個揮揮手就能讓股市震一震的大人物。

但最讓人驚訝的是莊銜接下來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想娶蘇溪,雖然我身邊的這位很厲害,但只要蘇溪同意,我立刻會娶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中有淡淡的嘆息。

他不怕莫宇,卻不敢保證蘇溪的心,自始至終,他都明白,蘇溪的心中喜歡的是莫宇,從來就是,如果說,自己的存在曾經是莫宇的阻礙,到現在,隨着他的醒來,這阻礙,也不復存在。

在昏迷的時候他對什麼都沒有意識,偏偏聽到了蘇溪絕望的話以及天天壓抑的哭聲,這一次,他應該是爲愛而生,卻只能看着自己的公主,走向另一個男子。

不過,那又如何,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當蘇溪的騎士,因爲,她值得。

“莊銜,只怕你沒有這個機會。”聽到他的話,莫宇毫不猶豫地做了回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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