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她還在誤會我們吧?”葉蔚藍不愧爲心理學專家,只消稍稍動動眼,就看了個明白。舒愨鵡琻
季淳風沉默,腿骨處隱隱的疼痛襲來,小東西那一腳踢得不輕,心裡更是憂心。上次沒給她打電話,她就發個微博聲明分手了,這次指不定又來一次。可是,這次明明是她誤會了他,要他低頭,着實不是他的作風。
“哥,你不追過去嗎?悠然一定是傷心了,不然她哪會丟下她的手包就走了。”夏瑾擰了細眉,拎起手裡的小包包,是於悠然先前存放在她那裡的。“悠然年紀還小,性子單純,又不像蔚藍那麼強悍,你就不能讓讓她?再說了,是你沒跟她說清楚的,她當然會誤會。”
季淳風在情路上一路磕磕碰碰,好不容易遇到個於悠然那麼單純的,要是因爲這點舊事就分開了,實在是可惜。
季淳風環顧了下四周,賓客們正盡興呢,主人哪能隨意離席?他故作鎮定道:“沒事,等結束後再去找她吧。”
“行了,你就別裝了。”齊譽摟着葉蔚藍,嘴角都咧開了。季淳風那着急樣都寫在臉上了,還在他們面前逞能。他這模樣,分明是十分在乎那小姑娘的。看樣子,一向深沉能忍的他也有氣急敗壞的時候。
“這裡都是熟人,我幫你搞定,算是你給我跟蔚藍做媒的回報。回頭結婚,給我張請帖就成。”齊譽拍拍季淳風的肩膀,很“大度”道。
季淳風恨恨掃下他的手,這男人說話嘴夠毒的,得了蔚藍還不忘在他心口插一刀,不愧是律師。但他現在沒心思跟他耍嘴皮子鬥仗,看了眼夏瑾手裡的小手包,順手接過道:“那這裡你們就幫我擺平了。”衝着幾個人點了下頭就急匆匆從宴會離開。
葉蔚藍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嘴角微微翹了下,低頭抿了一口紅酒。原來季淳風不是冷血冷心,當初自己對他的執拗沒有挽回他的心,看樣子,真正能打動他,讓他軟下心的,是這樣的女孩……
……
於悠然在醫院眼淚流了快一缸,叫的之慘烈,把半夜上醫院看急診的小孩子都嚇哭了,直嚷着要回家,那個姐姐好疼的樣子。
沒辦法,於悠然對醫院的恐懼從小時候就已經有了,是甩不掉的童年陰影,再加上她怕疼,雙重壓力就有了以上的慘烈。腳踝包着一圈圈的彈性繃帶,於悠然翹着腳躺在病牀上,哼哼唧唧的,小鼻頭更紅了,眼睛也哭腫了。
腳跟韌帶扭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傷勢,醫生建議再留院觀察一晚上,順便掛了瓶點滴,因爲她不幸吹了冷風,有了感冒的症狀。保險起見,殷柏彥堅持給她辦了住院手續,堅持給她打了點滴。
因着這一傷,彤彤家她是去不成了,不過還是借了殷柏彥的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撒謊說在彤彤家玩兒,不回去了。
“給,餓了吧?”殷柏彥十分神速得去買了點吃的過來,於悠然哭得打嗝,接過他遞過來的蛋撻跟熱牛奶,一口一個嗝,一時倒忘了傷心。
殷柏彥好笑地看着她:“沒見過你這麼大的人了,綁個繃帶叫成那樣,邊上小孩子都被你嚇的不敢看病了。”
“那是真的很疼嘛。”於悠然可憐巴巴得摸了下腳跟,早知道還不如不來醫院。那醫生在她的傷腳上一按一按的,疼得她快崩潰。完了還給打一瓶點滴,真懷疑這是家黑醫院。
於悠然的想法一般都直接寫在臉上,心裡想什麼別人差不多都能看出來。
“你要是不來這醫院,以後你就只能當鐵柺李了。”殷柏彥抱着手靠在一旁的病牀上,看她精神過來了,心稍稍放鬆了下。在馬路上她那無助的模樣真的讓他揪疼心,那個男人怎麼捨得讓她一個女孩子坐在馬路上,她穿的小禮服,還扭傷了腳。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他真的不敢想象。
於悠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鼻子,當女的“鐵柺李”是挺難看的,尤其她手腳好好的時候,找個男人就這麼的難了,如果真瘸了……那她肯定得去賴季淳風,因爲是他害她瘸了的!
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她的心就針扎一樣疼,又像點了一把火,怒火中燒。她不會原諒他的!絕不!這次分手,得向他討要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還有青春損失費!她那比黃金還要金的青春的尾巴,她必須叫他賠償。不是真心的喜歡她,那他還招惹她做什麼?
想到這兒,她覺得委屈,心中酸楚極了,吸了吸鼻子對着殷柏彥道:“今天真的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在馬路上還要坐多久呢。那個,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殷柏彥苦笑了下,她跟他分得很開,這麼點事情,她還要跟他計較。“悠然,我們還是朋友麼?”
“是啊。”她點頭。
“是朋友你跟我計較醫藥費?你能想到去你朋友那裡過夜,跟我就計較那些醫藥費嗎?”
於悠然低頭想了想,說了一句讓殷柏彥差點笑噴又心酸的話。
她說:“不,這不是我賠你的,是季淳風。他害我腳受傷了,醫藥費就該他出,我是個愛恨分明的人。”
她的愛憎分明,在殷柏彥聽來,是她潛意識中,將季淳風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半,自己花另一半的錢,她說的很是天經地義。
“那麼,要我通知他來嗎?”殷柏彥小心地試探着她。
於悠然這下沉默了,垂了眼睫,低下了頭。她的勇敢只是她的強自僞裝,事實上,她怕見到他,怕從他的嘴裡聽到的解釋是,他還愛着那個女人,那麼,她就真的太悲哀了……要見他,至少先讓她心情平靜下來再說吧。
見是肯定要見的,不然她的那些費用回收不來,可是現在還不行,她還沒準備好,心受傷了,只能靠時間來醫治。
“不,不要。”她緩緩搖了搖頭,話音頹唐了下來,小肩膀都耷拉了下來,眼神落寞起來。
殷柏彥從沒有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這種爲愛而神傷的表情,如果她曾經對他有過這樣的表情,他一定不會放手。
在她世界裡,她清楚地劃分了兩個世界,情人間的,朋友間的。很顯然,他屬於朋友間的。她因爲那個男人而受傷了,可是,她不願在他的面前發泄,就算是痛哭,也是因爲肉/體上的痛,心理上的,她不願在他面前發泄出來,一味得裝着沒事沒事……
……
於悠然手機在她的手包裡,季淳風當然不可能打她電話聯絡到她,幸好去過她家,他一路飛車,直接上了她家門。
開門的是於爸爸。
“伯父,悠然回來了嗎?”季淳風直奔主題。
“那丫頭不是去參加你的宴會去了嗎?”於爸爸將季淳風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西裝筆挺的,看着更神氣了,那丫頭眼光還不錯。他撥了撥鼻子上架着的老花鏡,疑惑道:“她打電話回來說直接去彤彤家玩了啊,你跟她在一起,你不知道?”
季淳風因着葉蔚藍的關係,心理學稍懂一點兒。上次來於悠然家,他看出於爸爸捨不得自己女兒,對他多有戒備,這會兒更不會主動說她女兒生氣跑了。看樣子,於家還不知道今晚的事情,也就是說,於悠然不但沒有回家,也瞞着了她父母。
小東西知道他會找上門來,躲去朋友家了啊。於爸爸的說漏嘴,讓季淳風知道了於悠然的“下落”,看着於爸爸一臉狐疑,他搪塞道:“哦,我跟她走散了,宴會結束了就不見了她人影,原來是去彤彤家了啊……”
從於悠然家出來,季淳風馬上撥了高彤的電話。好在於悠然熱心地邀請了他去參加她朋友的生日宴會,高彤的丈夫給了他一張名片,想要套近乎,趁機拉他的關係來着,這會兒,他倒是挺感謝那個男人的。
可是,下一刻,他的臉就黑了。掛上手機,他捏了捏拳頭,那丫頭根本就沒去彤彤家,人家人影都沒見到她。這麼晚了,她到底去了哪兒?是在去彤彤家的路上出了什麼事情,還是爲了敷衍她的父母,躲在那個地方不敢回家?
這下他的心完全懸了起來,慌亂不已。他跟葉秉兆一樣,在道上混的時候沒少得罪人,就算是漂白了,做律師這一行,得罪的人也不少。今晚他邀請了於悠然來參加他的宴會,等於是公告了天下,她的身份。
黑白兩道都知道了於悠然是他在乎的女人,她就這麼匆匆跑出去,難保不會有人對她趁機下手。她一個女孩子,那麼弱小,又什麼都不懂……
季淳風揉了揉眉心,深吸了幾口氣,擡手撥了幾個號碼。冥夜雖然解散了,但是在一個城市要個人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不超過一個小時,手機就來了電話。醫院打來的,腳扭傷了,人正躺在病牀上呢,可是電話那頭說,是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送她去的,人家連名字都給他打聽好了,叫做“殷柏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