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着眼前茶几上空掉的快餐盒發呆。
她不知道剛纔楚巖爲什麼要走得那麼匆忙，也不知道楚巖爲什麼在得知自己看到了短信以後，會那樣慌張。
其實如果按照常理推斷，只有心虛不安的人才會慌張。
但藍冰不願意將楚巖當做常理中的那個人，她已經漸漸把楚巖當做弟弟看待了，縱然將心比心，她覺得楚巖也不可能瞞她什麼。
藍冰將頭髮紮成馬尾，又處理掉快餐盒，然後重新走回了臥室，站在裡面打量着屋內的一切。
她在這間臥室裡已經待了一整個下午加晚上，可是卻因爲太過專注於做設計方案，所以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裡。
這一看她忽然覺得，這地方並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住的地方。
牀品是淡紫色，窗簾是白紗，屋內的裝飾無論如何都像是女人更會喜歡的樣子。
她猶豫了一下，拉開了衣櫃，裡面整齊的掛着很多衣服，女人的衣服。
她記得這個場景，在她跟成千璟第一次回到B市的房子時，她來開臥室衣櫃的門，便也看到了類似的一幕。
衣櫃裡還有一個天藍色的盒子，上面用絲帶扎着蝴蝶結，像是一個精心準備準備的禮物。
藍冰不知道這個盒子是不是給她的，如果不是，她決定稍後再給楚巖打電話道歉。
她捧着盒子坐在牀上，捏着絲帶將它打開，發覺裡面是房產證和一張便籤。
便籤上寫着：你的禮物。
藍冰打開那張房產證，房屋所有權人的位置寫着她的名字。
她想起前段時間自己跟隨成千璟回B市的那天，成千璟說要給她買個房子，把她從他的戶口上移出去。
這是一個圈套對不對？
藍冰抿着嘴脣撥通了楚巖的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藍冰問楚巖，“我放東西的時候，你衣櫃裡的那個黑色的盒子掉在地上散開了，裡面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黑色盒子……沒有，沒事，沒什麼重要的東西。”楚巖遲疑着回答。
哪有黑色的盒子？他都不知道這衣櫃裡都放了什麼，這間房子恐怕他也沒來過幾次吧。
藍冰笑了，她懂了，這就是成千璟的圈套，就連楚巖都是成千璟圈套中的一部分。
她竟然妄圖去欺瞞成千璟什麼，真是太可笑了。
“姐，你笑什麼？”聽見藍冰笑個不停，楚巖的語氣有點慌。
“楚巖，我一直拿你當弟弟看待，我不求你把我也當做親生姐姐。但好歹認識這麼久，也算是朋友一場，有什麼話我就直接問了，你跟成千璟是不是一早就認識。”藍冰直接將話問出口了。
楚巖沉默着，他料到了藍冰遲早有一天會發現這一切，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覺得自己如果在這一刻還瞞着她，就太不是人了。
都已經發現了，就沒有再欺騙的理由。
“是，我一直都是成先生的私
人偵探。”楚巖終於開口承認了。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實情。”藍冰掛掉了電話，將手機扔向一邊。
怪不得楚巖誰的背景都能查出來，可是卻在她讓楚巖查成千璟前女友的時候，找了一百八十個藉口。
怪不得那次她跟楚巖晚上去酒吧，一直覺得有人在拍照，可楚巖卻極力否認，而她的行蹤則成千璟全都知道。
怪不得她今天中午會在路上偶遇楚巖，還被他好心的帶回家中。
都是假的，都特麼是假的。
什麼恩情，什麼義氣，甚至就連一份紙上的僱傭關係，都是假的。
成千璟真厲害，他能夠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將她輕而易舉的玩弄於鼓掌之間。
不累嗎？爲了她這樣一個小人物，動用這麼多關係不累嗎？
藍冰無法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就好像是自以爲是的孫猴子，妄圖能夠逃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心中滿滿的，都是無力感。
還有誰呢？還有誰也是成千璟的人呢？
她將手指插入頭髮之中，痛苦不堪。
手機再一次響起，她卻看都不想看。
手機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遠在天涯的壞消息也會在一瞬間傳到你的耳朵裡來。
可是隻要藍冰不接，它卻一直在響動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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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在手機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她爬到牀的另一邊，拿起了手機。
是陳可凡打過來的。
“喂，陳總監。”藍冰的語氣很低落，她此刻是真的已經找不到什麼能夠令她雀躍的理由了。
如果說本來今天唯一的一點好消息，是她遇見了楚巖的話，那麼現在這個好消息也變成了壞消息。
她想，還能更壞一點嗎？生活還能對她更殘酷，更不近人情一點嗎？
“心情不好？我聽說昨天你去了帝王綠洲的業內交流酒會，然後被喬羽沫當衆潑酒的事情了。”當陳可凡說完這句話，藍冰就意識到，生活果然還能更殘酷一點，這件事情似乎從無下限。
“陳總監的消息真靈通。那麼陳總監給我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呢？如果是奚落或者鄙視的話，就不用了，我聽的太多了。如果是怕我的名聲對公司的影響不好而要開除我，也不必了，因爲很快我就能自己遞辭呈了，我好像也沒什麼留下的理由。”藍冰的語氣着實好不起來。
她上學時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陳可凡在安慰她。
現在她的心情糟透了，陳可凡卻要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落井下石嗎？那很抱歉，她不想聽。
“你爲什麼打定了主意，覺得我一定會站在喬羽沫那一邊？她是我的親戚嗎？又或者是，你覺得她已經給了我錢，把我買成了她的人？得了吧，你纔是我最疼愛的小學妹，就算是要戰隊，我也會選擇相信你啊。”陳可凡的一句話暖融融的照進了藍冰心裡，讓她有點猝不及防。
“真的假的？因爲所有的人都相信喬羽
沫的話，昨天我那個狼狽的樣子被好多媒體拍了下來，我都快沒臉見人了。”藍冰聽到陳可凡願意信任她，頓時受寵若驚。
“怕你想不開，這不是特意打電話來安慰你麼？在得知這件事後，我給柯總打過電話，問過昨天晚上的一些詳情，也聽說了你去酒會都是爲了拿下跟樂信的這個案子。你非常努力，可樂信卻還是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拒絕了你。沒關係，我知道你有多希望啓達好，你有多麼想要努力的留下來，所以我不會因爲你拿不下這個案子就開除你的。你盡力了，就好。”陳可凡的話讓藍冰意外，也讓她的心底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語氣裡也帶着一絲歡喜，“陳總監你真的這麼覺得？我其實沒打算就這麼放棄，我剛纔又重新做了一個完整的設計方案，打算再去爭取爭取。樂信只是對啓達有所顧慮，不想選擇啓達作爲最終的合作對象，但並沒有不要做這個項目。所以我想，如果我們能夠拿出更好的合作方案，給出一個相對實惠的價格，沒準就能夠拿到這個案子呢？”
她以爲陳可凡一定會非常贊同她的想法，並且主動提出幫她看方案，再行修改什麼的。
卻沒料到，陳可凡這次的回答，也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藍冰，咱們以後一定還會有別的案子，這個還是算了吧。樂信既然對啓達所出產品的安全性有顧慮，你縱然給出再好的方案也沒有用。更何況，如果我們給出一個非常低的價格，那麼樂信反而會認爲我們是心虛，急於接下這個案子纔會開出這樣的價位。無論怎麼樣看來，這個案子都是拿不下的，沒必要再把心血和精力放在上面了。週二的比稿你也不要去了，既然結果早就知道，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陳可凡想也不想便拒絕了藍冰的提議。
“怎麼會是多此一舉呢？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不可以？不能坐以待斃，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啓達被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做黃啊。”藍冰的語氣有些激動。
她自己想要打贏這場翻身仗，但前提是她要啓達打贏這場翻身仗。
啓達最初的啓動資金是四年前唐梓彥從她手裡騙去的，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啓達消失在這個世上，不能看着啓達破產。
她要爭回來的是那筆錢，不是一個消失了的名字。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試試吧。輸了想要哭鼻子的時候，身後還有我。一會你把設計方案發到我郵箱，我幫你看看。”陳可凡最終還是妥協了。
“謝謝陳總監。”藍冰沒有再叫他“可凡學長”，她覺得是時候把自己和曾經的影子區分開了。
她回不去了，她只能是現在的她。
一無所有，便不得不拼盡全力的她。
“你這麼做，是爲了讓唐總開心嗎？”電話臨掛斷的時候，陳可凡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爲什麼這樣說？”藍冰一愣。
“因爲你跟唐總一早就認識，這麼努力的爲啓達，也是出於義氣吧？”陳可凡的語氣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