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疼——”楚靜知淺淺一笑,就像是以前總是喜歡跟在他身後開玩笑,隨後在看到這個男人不悅的表情時露出的笑容。
霍邵宸的心驀然的變得很疼,有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在看到楚靜知這樣的笑容,那種委屈之中還帶着試圖釋懷的笑容——原來從未從自己的記憶當中消失!
“很疼——”她的手也好痛!心也好痛!楚靜知覺得自己似乎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跟這個男人說,可是在見到他冷酷的眉宇之後,所有的話語卻都被吞回到心底那個不知名的小角落當中。
自從從監獄裡出來了之後,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用刀子在剜自己的心一般,一刀一刀一片一片!
可是霍邵宸看不見,看不見自己的傷口——那麼肆無忌憚的揮霍着她對這個男人僅剩的那麼一點感情!
都要過去了不是麼?
楚靜知嘴角的苦笑越發的明顯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輕聲呢喃的那句好疼到底是有多麼的疼!
霍邵宸巨大的手掌倏然的緊握成拳,他強迫自己不要對她說出的每一句話有反應,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冷酷起來!
“楚靜知,你覺得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不是心裡早就很清楚了麼?你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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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邵宸從來都沒有像是現在這一刻一般的感受到了他的殘忍,他清晰的看到了楚靜知嘴角的笑容一點點的收斂起來,就連迷濛的雙眼都清冷了許多。
“嗯!我知道!除了曦夏之外你從來都不在乎其他的人!”
楚靜知的語調很緩慢,有一種讓人下意識的放輕鬆的舒心感覺,可是那話語讓人忍不住的覺得心酸——就連童雪在聽到楚靜知的回答時都忍不住的在心裡猛地一抽緊。
男人不耐煩的用槍頂着楚靜知的額頭——
一切都發生在下一個瞬間,原本幫助楚靜知雙手的繩子被她早已經藏在手裡的鐵片割斷,而她沒有被挑斷手筋的那隻手毫不猶豫的搶奪着男人手中上了膛的槍。
男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向後倒退着,卻不料因爲這裡廢棄了太久的關係就連鐵圍欄都鬆動了開來。楚靜知鮮血淋漓的手腕映照在霍邵宸的眼底,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上前想要將楚靜知拉回來!
‘砰——’的一聲,火藥的味道隨風飄散在空氣當中。
原本鬆散的鐵欄根本就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那個男人的身形降落的速度太快,很快在楚靜知的眼底他只剩下了一個黑點。
“靜知——”
楚靜知的身形危險的卡在柵欄與陽臺的邊沿,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好不危險!
“別過來——”楚靜知衝着想要過來的霍邵宸伸出那被挑斷手筋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垂在霍邵宸的眼前,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佈滿塵土的陽臺上。
“你還在因爲剛纔的話生氣麼?你應該知道——”
霍邵宸想要解釋的話梗在喉中,他從來不曾向別人解釋自己做的事情,這樣的想着,他的眼神落在楚靜知的身上。
那鮮血一滴滴的落在陽臺之上,海風將塵土颳起,一切看起來都是這樣詭異的和諧!
“你看,都是傷——”楚靜知眼神迷濛的望着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霍邵宸,只是沒有焦距看起來讓人不由的驚恐不安。
“剛纔我跟你說很疼——不是騙人的!”她似乎疑惑的望着自己低垂的手,像是不明白爲什麼它使不上力氣!被海風吹的紛飛的髮絲令楚靜知看起來無辜而又可憐!
“我知道,楚靜知你先下來!”
霍邵宸蒼勁有力的手掌緩緩的向着她伸了過去,沒有人能夠知道他此時心裡的焦灼,這個動作就像是耗盡了他一輩子的氣力一般!
“不下去了!我太累了——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突然的,楚靜知看着霍邵宸那張俊逸的面容,四周所有的人彷彿都看不見了一般的。
如果,當初她重來都沒有遇到這個男人多好?如果從來沒有遇到這個男人,她又怎麼會弄得傷痕累累?甚至遺忘了愛人的勇氣?
“不行!楚靜知下來——我們回家再說!之前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你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都不是!”霍邵宸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步,手掌距離楚靜知的不到一寸。
楚靜知的眼眶蓄滿了淚水,她靜靜的望着霍邵宸的臉,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真希望那個時候死的人是我!”她從來都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認真的對着霍邵宸說着,帶着一絲遺憾的口吻。
霍邵宸冷冽的眸中帶着痛苦的望着距離自己一寸不到的楚靜知,他臉部的每一個線條都緊繃着——
楚靜知收回自己的手面對着霍邵宸的臉,她覺得好疲憊——也對,流了那麼多的血之後她怎麼可能不疲憊呢?
“我要走了——”
最簡單不過的四個字,說的就好象是每一對情侶短暫的分開之前所說的模樣,可是誰又知道——這四個字之後又會不會是永恆呢?
楚靜知張開自己的雙手,就像是想要徹底的墜落下去一般!
“不要!”霍邵宸親眼看到楚靜知嬌小的身形就像是流星一般的墜落下去!他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大掌不知是巧合還是怎樣就這樣緊緊的握住了楚靜知的手腕。
“楚靜知!你該死的說的那都是什麼話!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會愧疚麼?我告訴你我很快就會忘了你——等到你死了我會娶童雪!”霍邵宸的恐懼在這一刻升騰到了最高點,楚靜知的身子搖搖晃晃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清楚了霍邵宸說的話,她勉強的撐起所有的氣力擡起頭來,靜靜的對着他綻放出一抹笑容。
“我們——死生不復相見!”
霍邵宸望着她的脣形,不知怎地便看明白了楚靜知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感覺到她的手心在自己的大掌之中緩緩的滑落——
世界,就這樣的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