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小區,樂允才明白司機的話沒有誇張。
一棟棟相隔甚遠,有着前後花園的小型別墅,每一個看起來都很特別,很精緻。
位於二環的別墅……
怎麼可能不貴呢!
樂允不由的想起舅舅早上跟她說的話,他想在二環買個一百來平的公寓都肉疼,相比之下,景銘翀得多有錢?
再低頭看看自己,十幾塊錢買的T恤衫,溼透後幾乎變得透明,不是很貼身的內衣,痕跡明顯。
她不想看不起自己,可現實擺在面前,自慚形穢的情緒還是不受控制的盤踞在心底。
越是接近景銘翀家,她越是打退堂鼓。
自己溼成這樣出現在他面前,不太好吧?
還是把東西放在他家門口,然後打電話告訴他出來拿吧。到時候她躲在一邊看看他的情況,要是他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她就離開,要是不太好,她再想辦法。
打定主意,她加緊腳步,拐過眼前這個彎應該就是他家了。
不料,她剛拐過彎,就撞入一個急匆匆跑來的人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樂允連連道歉,往後退了一大步,並擡起擋住視線的雨傘。
對方也在把雨傘擡高。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世界在這一刻似乎靜止。
樂允整個人都懵了,他……怎麼在這?
不是想好把東西放在他家門口就躲起來的嗎,怎麼偏偏在這裡就碰到了他啊啊啊……
她現在這麼狼狽,這麼丟人的說!
景銘翀情況卻比她好太多。
暴雨打在黑色的大雨傘上,滑下,行成一道白濛濛的水簾。
水簾裡的男人,依然帥氣挺拔,上身是白色的棉質的半袖套頭衫,下身是黑色的齊膝短褲,爲他平添幾分居家的味道。
只有露出來的結實小腿以下的部分被沾溼了。
樂允欲哭無淚,景銘翀也眉頭緊皺,打量着渾身溼透的女孩。
該死的袁非,怎麼讓她這個時候過來!而且纔給他打電話告知。
他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傘舉到她頭頂,霎那間,暴雨也把他澆透。
“你快把傘拿回去。”樂允回過神,急的不行,“反正我都溼了,別管我。”
說話間,景銘翀另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往拐角那邊帶,顯然要帶她去他家。
樂允站着沒動,見他已經溼透,就不再爲雨傘的事跟他爭辯。
“總裁,這是袁特助讓我給你的東西。”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既然已經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景銘翀沒有接,壓着心底的火氣,堅定的語氣不容人置疑:“先去我家避避雨。”
樂允搖搖頭,頭上的水滴四濺,她又趕緊停住:“不用……”
低沉的男中音截斷她的拒絕:“要我抱你過去嗎?”
滿是雨水的臉面無表情,深邃的眸底卻寫着決然,樂允張了張嘴,最後把手裡的雨傘收起來,主動靠到他身邊,“你也給自己擋一下雨。”
景銘翀沒有持雨傘的手,強勢的拿走她手裡的東西,然後繞過她的肩膀,摟住。
樂允的身子僵了下,而後又放鬆下來。
傘下的世界,再也沒有暴雨的侵襲,年輕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傘就那麼大,不靠緊一點,二個人都容易澆到雨呢。
樂允如此說服自己,又往他身邊靠了靠,汲取着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那麼讓人溫暖,那麼讓人安心。
即使兩人都變成了落湯雞,現在打傘也無濟於事,可,他們喜歡的,是共打一把傘的親暱和幸福。
拐過彎,果然是景銘翀的家。從外門到別墅的正門,又走了一分鐘的路程。
門廊下,收了傘。
當着樂允的面,景銘翀沒做任何遮擋,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
樂允自己倒是在他按下第一個數字的時候就側過了頭。
他轉身見她正看着別處,淡淡的道:“進來吧。”
樂允隨他邁入玄關,望着背對自己的身影,躊躇了片刻,還是試探的問:“你生氣了?”
從兩人碰面那時候起,雖然他沒有大聲呵斥過她,也沒有衝她擺什麼臭臉,可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他不高興。
如果是她做錯了什麼,惹毛了他,她會跟他道歉。
她不想他開心。
景銘翀回過身,深邃的眸子裡清晰的映出樂允的模樣。
溼噠噠的長髮垂落在肩頭,晶瑩的水珠順着鬢角的髮絲滑落,溼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映出了內衣的輪廓。
他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便把視線移回到她臉上。
小心翼翼的神情,水漉漉大眼睛裡的怯色,揪緊他的心。
“我沒有生氣。”他緩緩開口,語氣很柔和,想了下自己先前的表現,又補上一句:“如果有,也不會是生你的氣。”
樂允的眼睛一亮,表情也跟着變了,變得開朗起來,“沒有生氣就好。”
景銘翀深深的望着她,忽然轉過頭,裝作去拿拖鞋,俊臉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暗地裡,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說他也算是久經殺場,早就鍛煉出處事不驚的性格,情緒鮮有波動,偏偏在有關小丫頭的事上越發控制不住。
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悲,越來越容易牽動他的心情……
習慣了掌控一切,潛意識裡還有些排斥自己的喜怒哀樂由別人控制。
再回頭,他已掩去一切情緒,彎下腰,把一雙拖鞋放到樂允腳邊。
樂允低頭看看拖鞋乾淨純白的布面,再看看自己正在滴水的褲子,溼淋淋髒兮兮的腳,還有腳下那一灘水,站在那紋絲不動。
“我在這站一會兒,等雨停了就走。”
景銘翀望着她侷促不安的樣子,心有萬千不捨。
嘴角一扯,他溫柔一笑,問:“小丫頭,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樂允愣住,微微瞪圓的眼眸裡滿是不解,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男人又問:“你會做飯嗎?”
樂允略心虛的回道:“只會做一點簡單的東西。”
上高中前,舅媽沒少讓她做家務,不過沒涉及到做飯這塊,畢竟等她晚上八點放學回到家再做飯,一家人都得餓死。
上高中後,她讀的是重點高中,可以住宿,就不太回家了。
所以,她的廚藝,還停留在把掛麪煮熟這個層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