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厲行道,“你還有其他選擇!”
“我說過了,我不會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即便只是名義上的喬太太,都比當你的情人強!”
辛安已經夠難堪了,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更加卑微。挺直了背脊,故意諷刺。很多時候,女人像刺蝟一般尖銳,其實只是爲了保護最柔軟的自己。
此時此刻,傅厲行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爭執,沒有一點意義,唯有暫時妥協。“先去醫院檢查身體,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到了醫院,辛安一個人進了檢查室,醫生說要進行全身檢查,她脫得只剩下一條***。
傅厲行在走廊上抽菸,一根接一根,整條走廊都瀰漫着濃濃的煙味。
過往的醫生護士都對此有意見,但沒有人敢上前勸阻他。他平時不會在醫院抽菸,只是心情煩躁的時候,缺少了考量,滿腦子都是辛安身上的傷痕。
他站在逆光裡,靠着牆壁,單腳踩在牆壁上,仰頭朝上空噴了一口菸圈。眉宇被淺淺的光暈染,顯得異常淡漠,沒有人能揣測出他現在的心情其實很煩躁。
醫生出來了,傅厲行兩步上前,沉默地看着她,抿脣。
女醫生摘下口罩,“檢查過了,沒什麼大問題,腰上和手腕上有幾道掐痕,應該是和人爭執推搡的時候留下的。”沉吟了一下,“沒有受到過性侵犯!”
傅厲行鬆了口氣,然而心還是沉沉的,說了聲“謝謝”。
醫生離開了,他繼續站在走廊上等。
辛安從檢查室出來,就看到他兩根手指夾着煙在抽。逆光裡,身形輪廓也是模糊的,使得氣場更加冰冷,煙霧繚繞,有些頹唐。
那雙深邃淡漠的眼睛望過來,沒有任何的溫度,銳利而深沉,直抵人心。
這一次辛安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四目相對,她揪緊了衣領,心情複雜。
也許他有關心,有好意,但給她的感覺,他只是想檢查清楚她的身子是否還乾淨,有沒有被喬禕弄髒,而非出於擔心。這對她而言,是一種變相的侮辱,她不是一件貨物。
消毒水味沁入鼻息,辛安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紅了。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了。傅厲行掐了煙,大步跟上了她。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女人躲在暗處,偷偷拍下了一切。
等他們都走了,江碧琪才從角落裡出來,檢查了一遍照片。儘管還模糊,但已經足夠成爲證據。真沒想到今天來醫院,會有這麼大意外收穫。
一個男人帶一個女人來醫院,女人還一臉痛苦,就算不是在人流科,也會讓人往那方面聯想。
她陰森詭異地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車內一片沉默,兩人的心情都不大好,偏偏道路極其擁堵,還遇到了一路的紅燈,連一向冷靜的傅厲行有些煩躁起來。
停在紅綠燈前,五十八秒倒計時……
他看了眼辛安,舔了舔脣,“怎麼樣?”
她譏諷一笑,“什麼怎麼樣?結果你不是知道了嗎?他沒碰我!”
“你以爲我關心的只是這個?我是擔心你的傷!原以爲他是個人渣,沒想到連人渣都不如!這麼對一個女人,和禽獸有什麼區別!”傅厲行咬牙切齒地罵,“如果你願意,可以告他婚內強暴!”
“他沒有強暴我。”
傅厲行眼裡掠過一抹殺機,狠絕。“即便沒有,你身上那些傷,我也能告得喬家名譽掃地,讓他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辛安搖了搖頭,“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無法忍受一個男人對女人動手!”
“呵呵……世界上家暴的事情多的去了,你能每一件都管?別說他沒有打我,就算他真的打了我,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辛安咬脣,“我心甘情願,不要你管!”
傅厲行慍怒,“你究竟看中了他什麼?他哪裡值得你喜歡?”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如果我想離婚,早就離了。既然我能堅持三年,就說明我沒有離婚的打算!”
“你……”傅厲行氣得不輕,還想說什麼,綠燈亮了,後面的車按喇叭催他。
他只好繼續開車,一張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其實要說出那樣的話,辛安心裡自然也不好受,但她太抗拒傅厲行,本能像刺蝟一樣不斷反擊。而且事到如今,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情況已經惡劣至此,不可能更糟糕了。
開了一段路,傅厲行一轉方向盤,拐進了另一條路,一直開到江邊,停了車。
遠處遊船鳴笛,沿江的燈火一直往遠處蔓延,橘黃色燈光色朦朧。一輪明月懸掛在遠處的夜幕之中,當天正好是初十五,月如圓盤。
傅厲行開了車窗,點了一根菸,煙霧在漂亮的手指間繚繞着。他看了眼辛安,但沒作聲。這一晚折騰,兩人都有些疲憊。
這樣的寧靜,對辛安來說有種陌生感。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他戲弄她,而她像刺蝟一樣激烈回擊,很少有這麼平靜的時刻。
沉默,放大了疲倦。
乾脆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休憩,像是在爲下一場戰爭蓄力,休養生息。
傅厲行鼻息間噴灑出淡淡的煙氣,尼古丁的味道,寧靜心神。
“辛安,”他忽然叫她的名字,但並不看她,而是望着前方的路。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睫上,形成了一道暗影,在夜色中搖曳,神色幽深,“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她沒有做聲。
“你認爲我這麼糾纏你,是爲了什麼?新鮮感?佔有慾?***?”
辛安心裡回答,都有!男人對女人,除了愛,無非就是這幾種。哪一種,並不重要,總之都很可惡。
“我沒有那麼多多餘的精力來操心你和喬禕,我是替你不值……”傅厲行噴了個菸圈,嗓音又恢復了冷靜,醇厚得如同一位導師。
“人年輕的時候,都
願意爲了愛奮不顧身,粉身碎骨。但你活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你是在他身上消耗自己,遲早得拖垮你!真正聰明的女人,不會在不值的人身上榨乾自己。”
“這些道理你都懂,只是執迷不悟。可是,時過境遷當你回頭看,當初讓你要死要活的人或事,其實並不重要。你之所以爲他執着,是沒有遇到更好的人。當然,這個人未必是我!但至少,一定不是喬禕!”
傅厲行側臉如安靜的浮雕,漆黑的瞳孔被橘色燈光浸染,眼神溫和淺淡,暈染開淡淡的柔情。
那一刻,辛安忽然覺得,也許他並不是那麼可惡。
“你明白麼?”他偏頭看她,幽深的眼,看得辛安心頭一凜,好像最柔軟之處被戳中了。
“我當然在意你有沒有被喬禕碰過,但我更在意的是,他如何對待你。我是心疼你……”
“心疼”兩個字,他說得那樣深沉溫柔,辛安就那麼一顫,有想落淚的衝動。心裡有甜,有也苦澀。
這些年,有誰真正心疼過她?她是個女人,也渴望被男人溫柔呵護。那一身的刺,陡然間都軟了下來,化作一絲苦笑。
“是我作繭自縛,我活該……可我還能怎麼樣?我就是愛他,無可自拔地愛着他!”
“那是因爲你沒有試着拔出來,只要你願意嘗試,沒有什麼是離不開的。你試着把對他的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他循循善誘,辛安一轉頭,才發現他已經貼了過來,兩人的身子黏得很近。
那雙幽深的眼眸,近在咫尺,專注而執着,她的臉一下就染開了紅暈,連耳朵根都發燙。
她害怕這樣的傅厲行,因爲,有一種任何女人都無從抗拒的魅力。
車裡的空間那樣狹窄,辛安只能不斷往車門上擠,但他步步緊逼,使得她渾身燥熱,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別這樣……”辛安緊張地抓着安全帶,想逃,可是他按住了她的手,整個身子已經壓在了她身上。
灼灼的眼神,呼吸,手指,都那樣強烈地灼燙着她,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他喉嚨每一次的哽動,都代表着他的情難自禁,一種男性的原始渴望,在彼此間發酵。
辛安急促地呼吸着,全身燥熱無比,如一隻陷入獵人陷阱的,孱弱無助的小鹿。
傅厲行捧住了她的臉,略微施力,叫她掙脫不開,指腹婆娑着她的肌膚,柔軟飽滿得令他捨不得鬆手。
摸着摸着,力道逐漸加大,帶着略微的恨意,恨她爲何如此吸引着他,讓他的眼神,他的心都無法擺脫她的魔力,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別這樣……讓我下車……”辛安輕聲嚶嚀,扭動了一***子,試圖做最後的抗爭。她意識到繼續下去,情況愈發難以收拾,自己是斷然抗拒不了的。
“你在害怕什麼?我對你也有吸引力,是麼?我並不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承認吧,你對我是有感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