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擲地有聲,那麼的理所當然,因爲他是林寒的丈夫,是他合法的丈夫,所以可以名正言順的說出帶她回家的話。
而顧離川,確實無法反駁。
傅景禹伸出手閒適而自然的摟着林寒,然後低着頭對林寒說:“你有什麼需要帶的,去收拾好,我們這就回去。”
林寒閃了閃眸光,輕輕的點了點頭,將釗釗放到地上,便擡步要去臥室,顧離川在她走過來時,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寒怔了下停下,偏頭看着他。
目光清澈,聲音清淡的開口:“顧離川,今天你就在這裡住吧,我會打電話給林心,叫她去你的公寓住。”
想到顧離川還住在公司裡,明天就要進醫院了,而自己也馬上要搬離這裡,沒理由還讓他住在公司不是嗎。
顧離川扯了下嘴角,目光凜冽的看向林寒,緩緩道:“林寒,你答應我的事情……”
“不知道我妻子答應了你什麼事情?”傅景禹沒等到林寒開口,就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管是答應了什麼事情,傅景禹似乎都不想讓那件答應好的事情再繼續下去了。
顧離川扯了絲冷笑,眸光陰鬱的看向傅景禹,冷聲道:“答應了什麼,跟你傅景禹也沒有關係。”
傅景禹輕哼了兩聲,語氣中透着諷刺:“你跟我自然沒有關係,不過林寒可是我傅景禹的妻子。”
顧離川陰冷的眸光倏然掃向傅景禹,林寒見狀反手按住顧離川的手腕,淡聲道:“顧離川,明天我來看你的時候,我們再談,今天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林寒不想顧離川動怒,畢竟是快要手術的人了,這個時候他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任何的摩擦。
說完話,她又轉頭瞪了一眼傅景禹,傅景禹聳了聳肩膀,林寒沉了口氣,這才進臥室去收拾行李。
顧離川則沉着嘴角沒再開口,走到沙發上坐下,伸手端起水杯懵灌了一口,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林寒都要跟傅景禹走的。
但是,他寧願自己不在這個現場,不知道傅景禹來接她,她想走,就不要讓他看見。
傅景禹見他擰着眉頭,煩躁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勾了勾脣角,隨意的問:“我聞着是在熬中藥,是林寒生病了?”
顧離川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自己問她。”
傅景禹挑了下眉頭,瞥了眼拎着一個包包的林寒,輕笑了一聲道:“我看林寒精神好得很,一定不會生病的。”
他走到林寒身邊,接過她的行李,說:“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我和釗釗還沒吃飯呢。”
“恩,走吧。”林寒淡淡的開口,目光掃向顧離川,正好對上他陰冷的雙眸,他在忍着自己的情緒,可眼神卻又泄露了他的情緒。
林寒收緊了雙手,幾不可察的縮了下眉頭,低聲道:“那我們先走了。”
顧離川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起
身去送,他就坐在沙發上,靠着沙發背,一隻手擡起揉着眉心,眼睛也微微閉着,似在假寐,又似乎是不想看他們離開。
當開門聲響起,顧離川緊了下雙眸,之後又是一道關門的聲音,還伴隨着釗釗的聲音:“媽咪我們不跟叔叔打個招呼嗎?”
他聽見林寒說:“叔叔累了,要休息,我們不要打擾他了。”
然後就是關門的聲音,之後,所有的聲音就都消失了,他緩緩睜開雙眼,就可以看得到林寒在這間屋子裡,奔走的身影。
她做飯的身影,她打掃家務的身影,她晾衣服的身影……
還有她關心他的樣子,爲他熬藥時那認真的模樣,可從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這些都成爲了泡影,成爲了他腦海中的記憶,她不過住進來幾天,就又搬走了。
即使林寒答應他陪他半年,但自從他選擇手術,這件事就變得不如一開始那般堅決,傅景禹的到來,更加讓這件事變得沒了希望。
他咳嗽了兩聲,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掏了下自己的褲兜,他想找根菸抽,可他突然想起來,那些煙都被林寒沒收了,他好一陣子沒再抽過。
眯了下眼睛,神態中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厲與冷酷。
傅景禹和林寒回去的路上沒有說什麼,多半是釗釗在說話,林寒陪着他玩,但也是提不起興致的。
他們的突然到來,讓很多事情都提前了。
到了家裡,傅景禹開了門,林寒就自顧進了廚房,屋子收拾的非常乾淨,想必是傅景禹來之前已經吩咐家政打掃過,冰箱裡也堆滿了食物。
林寒隨意翻了翻,揚聲說:“做意大利麪吃吧。”
傅景禹沒有異議,林寒便開始做飯,傅景禹就哄着釗釗玩,氣氛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還是發現,他們之間有了什麼溝壑。
林寒做好了意大利麪,耐心的哄着釗釗吃了一些,小傢伙自己坐在椅子上玩玩具,她纔開始吃,傅景禹也吃的很慢,似乎一直在等她。
林寒沒什麼胃口,盛的不多,吃了幾口就飽了,釗釗也玩的累了,正好抱着他去睡下午覺。
等她哄着釗釗睡着了,再出來,見廚房已經收拾乾淨,傅景禹正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着她。
林寒抿了下嘴角走過去,傅景禹就將洗好的草莓放到她身前,輕聲說:“你看起來瘦了不少,照顧顧離川一定非常累。”
林寒縮了下瞳孔,開口:“沒什麼。”
“沒什麼?”傅景禹勾了下脣角,問道:“那麼,你要和我離婚,繼續陪着他嗎?”
傅景禹目光緊緊盯着林寒,他不想錯過林寒每一次微小的表情,她那麼善於僞裝自己的情緒,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林寒迷惑。
林寒斂了斂神,看着傅景禹緩緩開口:“傅三,事情不是那樣。”
“那你告訴我事情是怎麼樣的?你想說,你又喜歡上了顧離川?我記得有
個成語叫做破鏡重圓,你難道是想和他破鏡重圓了嗎?”
傅景禹說的很直接,他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跟林寒兜圈子,這幾年,他們也從沒有兜過圈子,有事就說事。
林寒無語的擡了擡眼眸,輕斥了聲:“傅三,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得多了,這種事情也想得出來。”
傅景禹幾不可察的動了動眉梢,褐色的眸子裡閃過一起意味不明,聲音清冷的開口:“林寒,我現在看到的也許就會發生我所說的事情,不是嗎?”
“傅三,我之所以在那天留下來,是因爲顧離川得了癌症,肺癌晚期。”林寒看着傅景禹,低沉着嗓音繼續道:“他因爲常年抽菸,促使自己生了這麼大的病,至於他爲什麼抽菸,我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所以,我留下來照顧他。”
林寒以爲,這算是人之常情,她對顧離川動心過,恨過,有過很多很多的情愫,所以他生病了,她理所當然的照顧。
可是,她的那些理所當然,對於傅景禹來說,是不可以的。
顧離川得了癌症的消息,他多方打聽就可以知道,他也知道林寒爲了什麼才留下來,只是他先前不說,是在給林寒一個機會。
可她如今坦白了,自己又覺得分外的生氣。
爲什麼他傅景禹的妻子要去照顧顧離川,他顧離川身邊有那麼多的人,爲什麼要來和他和釗釗搶林寒。
傅景禹大手重重的錘了下沙發,扯了扯嘴角,冷聲道:“林寒,重點不是顧離川,而是我不喜歡你去照顧顧離川,甚至任何一個男人我都接受不了,難道林寒你不懂嗎?你不明白嗎?”
“傅景禹……”林寒詫異了下,她確實沒有想過這層原因,因爲她和傅景禹從一開始就是爲了某種原因而選擇結婚,那是爲了利益,不牽扯任何私人感情。
他們這三年也一直都做的很好,爲什麼傅景禹今天說的話,讓她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呢?
傅景禹看得出她的詫異,緩了緩語氣,低沉着嗓音道:“林寒,你要時時刻刻記着你是傅太太,你知不知道現在傅家人怎麼說,知道我在德國要被多少人非議,我傅景禹的妻子拋下她的丈夫和兒子,回到長寧照顧她的前夫?”
“林寒,你告訴我,這樣說,你可以接受嗎?”傅景禹伸出手拽住林寒的,緊緊的攥着,林寒吃痛的蹙了下眉頭,斂着神解釋:“顧離川他,不是一般的病,他得了肺癌晚期,要進行全切手術,他可能會死的,我只是想盡可能的爲他做點什麼。”
畢竟,顧離川爲了她做出了很多的改變,畢竟,爲了她整整三年沒有活成好的樣子。
所以,她想做點什麼,哪怕只是照顧幾天呢。
傅景禹深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好,好,你現在做好了嗎?”
他似乎不想再跟林寒去討論這件事情,顧離川得了癌症,所以林寒去照顧,這似乎真的叫人說不出什麼不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