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衡繫着條圍腰站在那裡,顏小朵便從身後抱着他的腰不停地絮絮叨叨地說:“你喝過三鹿嗎?你被三取氰胺毒過嗎?還有蘇丹紅和地溝油,我小時候吃得可多了,你可別告訴我你都沒吃過啊!”
溫禮衡熱了油鍋才下黃油,這個時候廚房其實挺熱的,她還要這樣貼上來問個沒完沒了,換做平常他早發火了。
溫禮衡動了動胳膊,想把她推開,顏小朵又貼上來了。
她歪着頭看他,“你到底吃沒吃過啊?”
溫禮衡直接就一頭黑線了,“我爲什麼要吃那種東西?”
“哎呀!你真沒吃過啊!”顏小朵可樂壞了,“這世上難道真還有人沒吃過蘇丹紅和地溝油啊?禮衡你還真是奇怪,那你小時候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她一神經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溫禮衡以最快的速度煎了兩塊牛排,又做了些沙拉才放到餐廳的桌子上。
兩個人簡單的一餐,餐後她回房洗澡,他則站在陽臺上抽菸。
她洗完了穿着浴袍出來,剛一靠近他就被那煙味嗆得咳嗽兩聲。
他近來真是抽太多煙了,多到連他自己都數不清。聽到她的咳嗽聲轉回頭來,隨手就把手裡的煙滅了。
他擡手向她,“過來。”
她便把自己的小手放進他的手裡,任他把自己拉拽進懷裡。
她靠在他的胸前聽着他心臟跳動的聲音,覺得好像一切都太不真實,前幾天他們還那樣爭吵,可是偏偏現在卻沒事了。
他說:“你說我送了顆球給你……”
顏小朵沒說話,她怕自己一說話就脆弱了,所以只是揪着他的衣襟把小臉埋在他的身前,並不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小朵,我跟景薇的婚姻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跟她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是從家族的結合上來說,我們卻是最合適的,她是最適合做溫家長房太太的人選,而你太年輕,年輕到不懂得傷害是什麼。”
顏小朵以爲自己聽錯了,鬆開了些與他的距離,仰起頭去看他,努力微笑着,“你說什麼?”
溫禮衡不愛說話,是因爲他覺得這世上再多的語言都會蒼白。可偏偏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哪怕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他還是希望讓她知道。
“坦白的說,在你跟她之間,我或許更喜歡你吧!”
這就算是他的表白?
顏小朵眼巴巴地望着,即便到了今天,她與他發生過關係,可也從來沒有覺得與他多親近過。
她所認識的顏豫北,是從小一起長大,是患難與共和惺惺相惜,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從沒講他讀懂;而她認識溫禮衡,卻比顏豫北要短,短得多的短,所以她從不認爲自己讀懂過溫禮衡,甚至她會愛上他,也許也是愛了他的陌生,以及未可知的一切。
顏小朵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出來,卻還是努力保持住微笑,“喜歡我的人有很多啊!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喜歡我啊?”
他輕輕皺眉,總覺得心底還是什麼地方不太舒服。
他堅硬剛強了幾十年,他一直都是溫家所有人的依靠,是他父母親最沉得住氣也最上得了檯面的兒子,更是他那個紈絝又有些小壞的弟弟的好兄長,他扮演過很多身份,卻從沒扮演過一個女人的男人。
所以在他的眼裡女人不是主流,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想要的時候在一起,不想要的時候分開,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男男女女,無非都是這樣簡單的關係。
溫禮衡看着懷裡的顏小朵,看她嘻嘻地笑着,看她像只小癩皮狗似的纏住自己,總覺得心底有個什麼地方軟軟的,又酸酸的,好像這一刻他不伸手把她抓住,下一刻她就不會是他的了。
顏小朵笑着笑着便要鬆手,溫禮衡卻反手一把將她抓緊了。
他說:“你現在或許會怨我。可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是的,我喜歡你,比喜歡景薇更多。可是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你想讓我說愛還是什麼?抱歉,因爲我並不懂得愛是什麼,而關於我不太懂的東西我不願意去說。所以我能告訴你的只是,我喜歡你,並且想要同你在一起,這種感覺以前我從未有過,相信以後,也不會再有吧!”
顏小朵不可遏制地笑出了聲音,看着面前這個面色剛毅的男人繃着臉說這些話還真是好笑。
可她笑歸笑了,心底卻還是暖的。
其實這場遊戲原先就不分輸贏,她提前認識到自己的愛情,而他已經在發現感情的道路上前行。
她忍不住挽住他的胳膊,“那你還是不會離婚,是嗎?”
溫禮衡沒有說話,好像靜待着她發脾氣。
顏小朵卻突然跳起來道:“那會不會有這樣一天,你喜歡我比喜歡你老婆還要多得多,多很多很多,多到你想娶我……等到那時,你就娶我好嗎?”
他皺眉,總覺得她話裡的邏輯有問題,卻不忍心把她拆穿了。
顏小朵卻還是歡欣雀躍的,衝他比了下小手指道:“其實你也不要想多,我愛你也只有這麼多,一個指甲蓋這麼多。不過等到哪天我愛你再多一點的時候,到兩個指甲蓋這麼多,你就愛上我好嗎?不然我就太吃虧了,我一吃虧就會哭的。”
“小傻瓜。”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
顏小朵便抓着他的衣襟撲在他的身前,像極了一隻求愛的小獸。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
顏小朵決定與溫禮衡一起搬進自己的那棟小別墅時,已經充分適應了一段時間的居家生活。
溫禮衡本來是想讓她搬過去同他一起住的,可他畢竟是個已婚男人,她又膽小,總覺得可能哪個白天她還沒有睡醒,就會被人破門而入然後捉jian在牀,那時候真是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溫禮衡對於她這種說法簡直嗤之以鼻,顏小朵卻跟一頭暴怒的獅子似的跪在沙發上衝他吼:“我這人膽小,又好欺負,長這麼大就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萬一你老婆要是打我,你說我是打回給她呢還是不打?我打她呢我就大錯特錯,我不打她呢就只能被動挨打!反正這全天下的小三兒都沒什麼好下場的,我還不想死,我得好好活着!”
溫禮衡根本聽不進她的歪理邪說,就衝她說自己膽小這點,他可從來沒覺得。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想,萬一景薇真跟她碰上了,到底誰更兇悍一些?
她說景薇打她……溫禮衡想着都搖了搖頭。以顏小朵那種你不惹她還好,你一惹她她極有可能跳起來用酒瓶子砸你頭的xing格,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可是這話溫禮衡卻不敢說,因爲她像頭獅子樣的發表完上述那番感慨之後,又開始努力規劃他們以後的生活。
只是說到家務活分配的問題上,溫禮衡終於繃不住,放下手裡的文件,皺着眉,“你就不能請個傭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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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小朵立時又不淡定了,“拜託,我還是個學生,我哪有錢啊?”
溫禮衡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個遍,雖然至今他對她的家庭狀況還不太瞭解,可是也是知道這開得起保時捷越野車上學,家裡還有棟空置小別墅的姑娘家庭情況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但他也不願意同她計較,歪着頭看她,說:“那花我的錢,請。”
誰知道顏小朵更不淡定了,“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房子,幹嘛要你花錢請啊?再說了,你長這麼大就沒做過家務活嗎?你就不能體驗一下民間疾苦,成功地挑戰自己一下嗎?再說了,家務活能有多難,別人能做的事情你就做不了嗎?”
溫禮衡沉吟,“你確定自己能行?”
顏小朵被他懷疑的目光給刺激了,一下跳起來道:“拜託,不要這樣小看女人!女人天生就是做家務活的四美標兵,我不過是在給你機會展示自己!”
溫禮衡對於她這種說法深表懷疑,但還是被這姑娘強迫着分擔了一些家務去。
其實顏小朵那人才是從小到大都沒幹過什麼活的,連衣服都不會疊。
反正她就是愛上了看這個萬年大冰山顏變的樣子。
看他被打敗,看他手足無措然後向她妥協或求饒的樣子。
她有時候想起這人從前多麼囂張,這人在外面如何的拿臉色給別人看,可是回到家裡等他幹不了家務活的時候,她就可以拿臉色給他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住着她的房子,想來那麼要面子又威武不能屈的男人馬上就要看她的臉色,她真是瞬間就有了種***他的痛***。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這將會是自己這輩子幹過的最揚眉吐氣的事情。
只可惜,這世上終究有一種東西叫做事與願違。
顏小朵把幾乎把她認爲最難最髒最莫名其妙的活都讓溫禮衡去做了,可等他做了以後,她才發現他不管做什麼都又好又迅速。
她一張桌子抹了才幾分鐘,那個男人的碗居然就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