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喬沒說話。
難得的,其實他想說也說不出來。
簡竹用手捂着雙脣,眼淚只落了幾滴,突然便笑靨如花,“真是丟死個人,看把我苦的。”
她起身去洗手間收拾,空餘的那隻手腕被人一捉,有氣無力的力道,一回頭她就對上溫禮喬格外平靜的眼睛。
他說:“嫁給我。”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沒有其他。
她怔了又怔,比起溫禮衡的威逼利誘,溫禮喬的這三個字,更加動聽。
……
申雪突然就鬧到簡竹學校去了。
簡竹還在教室裡上課,這節課本來是由系主任代課,可申雪二話不說就衝到教室門口,指着階梯座椅上的簡竹,“你!給我出來!”
簡竹停下正做筆記的右手,正見整間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向她望來。
申雪也是小有名氣的女演員,就算戴着鴨舌帽和口罩,那高調的作風,還是讓不少好事的同學都認出來了。
系主任扔了課本,“有什麼不好好解決非要弄到教室裡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簡竹頭皮發麻,這門課她本來就沒學明白,這時候再被系主任一攆出來,接下來的表現分可怎麼辦?
可是申雪不依不饒,快步衝到簡竹的跟前將她用力一拽,拖出了教室。
學校的林蔭小道上,簡竹用力甩開她鉗制住自己的手,“放手!”
申雪摘下口罩,“你姐姐在哪?約出來我們談談。”
又是同樣的戲碼,簡竹聽得都有些想笑。
申雪一把抓住簡竹道:“你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容昊做過的那些勾當,簡竹,你還真是可以啊!親姐姐的男人你都上,你可真夠不要臉的,別以爲你給他懷孕的事我不知道!”
簡竹的笑容一瞬僵在臉上。
記憶中最後一次見到申雪好像就是在自己剛剛流產住院那會兒,她來醫院看過自己一次,然後……跟顧容昊一塊離開的。
簡竹看向申雪,申雪也是怒狠狠回望。
明白了。
一瞬間的心涼如水。
她早該知道他對身邊的女人從來就不主動拒絕,更何況還是有着幾分顏色的申雪,他若喜歡並且想要,似乎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申雪見簡竹不說話又去拉了她一把,“是你姐姐在背後害我吧?還是你害的?簡竹,你做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好處?你知不知道我被一個人丟在巴黎的那幾天是怎麼過來的?我身無分文,甚至連護照都丟了,我又不敢跟家裡人說,我只有找他,可是連他也不理我了,你們都是他最親近的女人,不是你們在背後害我又是誰啊?”
“申雪,你說夠了吧!”簡竹冷眸來望,麻木過後,反而盡是平靜了,“誰都沒有閒工夫來害你,顧容昊不是你的良人,你離他遠點吧!”
申雪冷笑,“不是我的良人,難道是你的?”
簡竹不想再跟她討論這個問題,伸手一指校門道:“還有十分鐘就下課,到時候換教室的同學都會從這條路上經過。你好歹算是有名氣有身份的演員,在這裡鬧最終丟份的還是你自己罷了。”
“我早不在乎什麼丟份了!”申雪又哭又鬧,“顏豫北停了我今年所有的廣告,甚至我的電影、我的代言,全部都給我停了,是你們要趕盡殺絕我,不是我故意要跑到這來丟份的!”
“什麼意思?”這下子,換簡竹聽不懂了。
申雪又要大叫,校門口突然狂奔過來一人,用力將她的手臂一抓。
來人叫喚着:“申小姐!申小姐!怎麼是你到這來了?正好我順路經過送你回家,我都好久沒送你了!”
簡竹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着司機制服的男人正拽住申雪,用力地往外拉。
那司機面生,可簡竹卻覺得她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好像是……“焦陽”!這可不就是顧容昊的公派司機嗎?
申雪沒幾下就被那司機給拉走了,這時候又跑過來個人,對着簡竹忙道:“簡小姐,您沒事吧?”
簡竹轉頭,竟然是汪福,他怎麼會在這?
“你怎麼來了?”
“顧先生讓我來接您,我車都停馬路對面了。”
“可我現在還沒下課,你怎麼進來的啊?”
汪福是顧容昊用了多年的老司機,年紀雖然不大,可憨厚老實得很,平常顧容昊要用車,除非是自己開,不然他極少用除汪福以外的私人司機。
可現在不只是私人司機,就連他的公派司機都來了。
汪福大抵看出了簡竹的疑惑,忙撓了撓頭道:“我就給門衛塞了兩包中華,說我進來找個人,我就是太心急了,怕沒把您接上,耽誤了顧先生的大事。”
簡竹自然不會信他,這男人並不是第一次開車來接他。若非發現申雪闖進了她的學校,他也不會慌亂到叫了位公派司機過來幫忙。
……
夏天很快過去,溫禮喬在醫院住了許久之後終於出院回家,簡竹在休完了整整一個暑假,去學校辦理秋季入學手續的時候,一出校門就遇上了溫禮衡。
溫禮衡的司機打開車門向她,前者便坐在後座裡面無表情地道:“你去醫院接他。”
簡竹只好又去了醫院,卻在離開溫宅時,回身對溫禮衡說:“溫先生,你是禮喬的大哥,所以我尊重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隨便跑到我的面前來安排我的生活。”
溫禮衡看也不去看她,聽了也只當是個笑話,坐在沙發上一邊看報紙一邊問旁邊的傭人:“二少爺睡下了嗎?”
“睡下了,剛剛簡小姐讓他吃了藥,他說自己想睡會兒,晚飯再叫他。”
溫禮衡點頭,並不說話。
簡竹完全地被人忽視了,實在氣不過,轉身就走。
快到大門時,身後的男聲悠悠:“任何人和事物在我這裡都會有個價錢,我想對於顧家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又想拿她比作商品了是嗎?
簡竹轉頭,微笑,“溫先生,如果你說你要用錢買我,或者又跟簡家達成了什麼戰略上的同盟,我想不好意思,我已經成年了,我今年二十歲了,自己的事情能夠自己做主,所以你不必白費功夫了。”
“是麼,一件好的商品,有需求才有價值,你自認爲現在還可以留在顧容昊身邊的理由是什麼?”
“……”
溫禮衡微笑擡頭,“那麼不堪的理由,須要我來說?其實生孩子是個女人都能生,不一定非你不可。簡家也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大家族,今天若不是禮喬爲你成了這般,我是一定不會同意他娶你進門,所以你總該識時務一些,好自爲之。”
簡竹直接衝出了溫家的大門。
溫宅是在半山的豪宅,從大門口出來光下山她都走了接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到了路邊,好不容易搭上公車,連換了三個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到了附近的民政局,在婚姻登記處領了號牌,薄薄的一張紙,紙上寫着前面還有11個人,她就想,今天是不是什麼特別的好日子,居然會有這麼多人登記結婚?
領了號牌她一刻都沒敢耽擱,打了車,直接到“焦陽集團”去了。
何助理是匆匆忙忙跑出來接她的,說總裁上午就在辦公室裡開會,已經快要年終,有些工作任務須要佈置下去,所以會議還要持續一陣。
她手裡拽着號碼牌,拽得緊緊的,緊到小心翼翼地遮擋住紙上的一切,就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出自己丑陋的心事。何助理一低頭她就立馬將手背開,她覺得自己真是做賊心虛,頭上也都是冷汗,明明理智已經告訴自己不要這個樣子,不要把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都給毀了,可她還是如珠如寶一般拽着手裡的號碼牌。
“沒關係,我等他下來。”
“不用等,我先安排車子送簡小姐回,稍後顧總出來我會立刻同他說您來找過他的事情。”
簡竹不是傻瓜,自然能明白他話裡趕人的意味。
平常她到公司裡來,前臺小姐通報一聲就說沒有問題,讓她直接上樓到總裁辦公室去。可是今天偏偏不同,前臺小姐的一個電話之後,何助理居然下來。
她看了他一眼搖頭,說:“我就在這裡等他,你告訴他,沒關係,我就在這裡。”
何助理左右勸說不動,也像是真着急,簡單同前臺小姐交代之後快速上樓,後者的態度卻殷勤得一直在簡竹身邊轉悠,明爲服務,實爲監視,簡竹心底的大石又沉了幾分。
幾乎等到太陽落山,整個城市都籠罩在淡淡的黑暗中,前臺才接到樓上辦公室的電話,說有人要下來了。
整棟樓裡的員工幾乎已經下班,前臺接到任務過來同簡竹交代一聲:“簡小姐,顧總已經開完會了,馬上就會下來,你看,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也下班了。”
簡竹手裡還是拽着那張號碼牌,緊到自己都失去知覺,緊到那上面的字跡都變得模糊——民政局應該早就下班了,明明是沒有結果的事情,可她還是跟個傻瓜一樣,自己可笑了自己。
簡竹站起身道:“你下班吧!我也回家了。”
“簡竹?”
電梯門口有人輕喚的聲音,簡竹回頭,就對上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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