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一路小跑上來,猛地推開門,站定在衣帽間跟前。
也沒等簡竹多看兩眼那掉在地上的東西,已經蹲下一一將它們收拾好再往外拿,“瞧我這沒記xing的東西,自己的東西亂丟,都放到大少爺房間來了。”
簡竹看着她笑道:“我也是隨便翻翻,找到衣服就出去了。”
蘭姨好一陣尷尬,出去了又回來,手裡的東西很明顯已經不見,她也是突然想到自己剛纔說的那話並不合適,她這人一向做事謹慎,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顧容昊的房間,更何況,那些東西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簡竹也不點破,只是站起身道:“那些姑娘漂亮嗎?”
“什、什麼?”
她還是彎脣笑着,“顧家家大業大,能安排給他的姑娘,一定都是漂亮的。”
“這……大少奶奶,您也別太往心裡去了,其實……這根本就沒有什麼。”
“我知道啊!”簡竹點頭,拉了拉蘭姨道:“我一定是做了太多讓這個家蒙羞的事情,我離家出走,還愛頂撞。爺爺他們也是爲了容昊好,所以纔要給這間屋子重新換個女主人,蘭姨你不必如此緊張,我沒事。”
蘭姨支吾着說不出話,這些豪門裡的恩怨她從來都沒理清楚過,更何況是這豪門裡的人,他們不是單純因爲喜歡就能在一起的,多半男女的結合,都是不同勢力與利益的結合。
簡竹換好衣服,臨行前纔像想起什麼似的,“我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雅雯了,她的病還沒好嗎?”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在一個環境裡待得久了,悶得慌,我想讓她在老家多待待,免得真的弄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蘭姨的話點到爲止,簡竹也知道從她的嘴裡問不出什麼,翻了翻自己的首飾盒,本來只是想找一條手鍊戴上,可是打開了,才發現自己曾經送給雅雯的那對珍珠耳環,居然就好好地躺在首飾盒裡。
她一怔,將它拿起來,扭頭去望蘭姨,後者早就已經閃得無影無蹤了。
她總感覺的自己時常有些後知後覺,忍不住給雅雯打了通電話,本來只是想問問她最近病養得怎麼養了,誰知道電話才響兩聲就被人掛斷,接着收到對方發來的短信:“你滿意了!他因爲你送給我的東西生氣了,他不要我了,這下你滿意了!”
再給雅雯打電話過去,卻怎麼都沒有人接。
簡竹從樓上下來,遠遠看見蘭姨在廚房裡忙活,那種避她唯恐不及的模樣,真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簡竹想到先前那些女子的簡歷,再想到雅雯——其實顧容昊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女人,只要是他願意,這些都可都成爲他的人。
簡竹換過衣服出門,因爲回顧宅是在山下打車上去的,所以再出來,便走了很久的山路,纔在路邊坐上公交車,到了與顧容昊約定的地方。
她從公交車上下來,前方已經停了輛霸氣外漏的邁巴赫,顧容昊正坐在駕駛室裡摁下車窗,對她揚頭,“上車。”
顧容昊的邁巴赫62,價值千萬的名車,每次簡竹看他不要司機自己開着時,總覺得那車太土豪太霸氣,跟他平常儒雅俊逸的模樣太不搭了。
她從搭乘公交車的人羣中出來,旁邊便多的是側目的人,看着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怎麼還要開車?”
她一上車他就忍不住用右手去拉她的左手道:“想帶你到特別一點的地方吃飯,需要開車。”
她“哦!”一聲,乖乖巧巧地坐着,任他把她帶到遠郊一座山頂的西餐廳。
前菜上來,是她最喜歡的香煎鵝肝,且那烹製鵝肝的紅酒也是頂級的勃艮第,所以只是一口下去,簡竹已經忍不住讚歎出聲:“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鵝肝了。”
顧容昊聽了便笑道:“你要是喜歡,以後每天中午我就在這訂餐,讓汪福去學校接你過來。”
簡竹搖頭,用餐巾擦了擦嘴道:“就算再好吃的東西,哪能天天吃啊!不管是人還是東西,看得久了吃得久了都會膩味。”
顧容昊放下刀叉道:“你對什麼人會膩味?我嗎?你也會膩我嗎?”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突然就這麼嚴肅認真。
有優雅和訓練有素的服務員上前來收走前菜的盤子,正等着主菜的空擋,簡竹才歪了頭笑道:“我到真希望自己快一點膩了你的好,只是可惜,你大抵也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讓我在你膩味我之前先膩味你吧!”
她說的話雲淡風輕,像是事實,如一把利劍,狠狠向他刺去。
服務員端來主菜,顧容昊的是三到五分熟的澳洲牛排,簡竹的則是精緻的羊小排,普一端上來,再現場淋上特製的醬汁,那味道真真是誘人。
她拿起刀叉準備開動,雙眸微擡,對面的男人卻仍是那副模樣,一動不動。
“不吃嗎?”
“突然不想吃牛排。”
“哦!那要不然你吃我的……”
“不用。”他說完了話直接拿出手機,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打過來的電話,從剛纔一直震動到現在,而他現在才接起來。
顧容昊轉身出去接電話了,便剩簡竹一個人在位置上食不知味地吃着盤子裡的東西。
旁邊的作爲一道人影忽閃,她下意識扭頭時,那本來空空如也的位置上已經有人坐下,是多日未見卻更見憔悴的溫禮喬。
簡竹吃了一驚,“你……”
“什麼話都不用說,不用問,我就來問你一句,顧家真的就比溫家好那麼多嗎?”
她總以爲他被溫家派遣到申城公幹,就算對於她所做過的種種或有氣憤與不甘,可堂堂一個豪門大家出身的富二代,再出現,卻不該是這幅模樣。
簡竹沒有想到會在邊城再遇見溫禮喬,尤其是,當她正與顧容昊一起的時候,溫禮喬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她說:“禮喬,你什麼時候從申城過來?”
溫禮喬一歪脣,冷笑,“你若真的關心我的去向,就不會這麼多日一個電話一通短信都沒有了。”
“……我知道有些話說不清楚,若是別人,我還能夠隱瞞,可是對你,我想說實話,我愛顧容昊,我要跟他在一起,你別拆散我們。”
溫禮喬仰頭想了起來,那笑看不出平日裡的張狂,也並未到達眼底,他只是那種彷彿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裡的哀傷——那是簡竹從來沒見過的表情,也不應該出現在像他這樣的人身上。
溫禮喬笑完了怔怔望着還在戶外講電話的男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顧家真的就比溫家好很多嗎?”
簡竹看着窗外的顧容昊作勢已經要收線了,便開始着急。總歸是覺得顧容昊跟溫禮喬的關係不太對付,尤其是在發生了溫妍的事情之後,顧溫兩家雖然還有生意上的合作,但是私底下的關係,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
“這重要嗎?”簡竹咬住下脣,真是壓低了聲音趕緊與他說的。
溫禮喬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他今天頭髮沒有怎麼打理,鬍子也沒刮,剛下飛機接到電話說他們在這裡,他就讓人驅車趕了過來。
他看着她,忍不住笑道:“也許,沒那麼重要。”
“禮喬,你知道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溫禮喬快速發了短信,撐桌而起,“今晚我在這裡等你,不管多晚,來找我。”
顧容昊再推門進來時,簡竹的桌邊早沒了溫禮喬的身影。
他承認自己剛纔心裡是不痛快,過去是不覺得,現在他已發現,好像不管她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他都很容易被影響到。
兩個人一塊吃了午飯出來,他帶她回“焦陽”的辦公室,幾乎一進門,他便用力裹着她的腰將她纏到牆上。
簡竹一時招架不住他的攻勢,後背被撞得生疼,瘋狂的纏吻當中好不容易得到空隙說話,也是輕聲尖叫着讓他當心門外的kitty——近來這男人真是愈發的得勢不饒人,像是也不怕別人發現他們什麼。
他惡狠狠咬住她的脣,“真想在這裡要你!”
你意猶未盡又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得簡竹的心都顫了。
她其實也是想他的,非常非常想,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他一次都沒再碰過她。兩個人在一起,至多就是擁抱和親吻,過份一點的時候,他也會扣住她的頭向他。
簡竹往前一貼就感覺到這男人蓄勢待發的火熱了。
雙脣順着他下巴的線條吻過去,不經意間,竟然看見他襯衫領口的一記紅痕。
她沒有擦口紅的習慣,所以那紅痕不會是她的。
只是想要假裝看不見都已不可能,他銳利如斯,已經側身,就着旁邊窗玻璃的反光往領口一看,還是皺了眉。
是申雪。
她明明知道他中午約了簡竹,可還是刻意在他領口留下了紅痕。
氣氛有一些僵,簡竹到是先開口道:“對了,好些天沒見到關釗了,他還好嗎?”
顧容昊一怔,本來以爲她一開口必會問這紅痕的主人,可沒想到,一張口就是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