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諸葛青天入魔宮,我和夫君對他信任有加,卻不想他是玄心正宗派來的臥底。”太后語氣幽幽聽不出情緒,“他將魔宮的事偷渡給玄心正宗,引得我夫君六道身隕紅河村,我未出世的孩兒亦胎死腹中,藍魔身爲魔宮中人卻吃裡扒外,與他珠胎暗結,還偷放他出宮。”
七陌俯首傾聽,太后也沒看他,似沉浸在了往日回憶之中。
“若說玄心正宗是我心頭大恨,藍魔便是我的眼中釘骨中刺,我給她下了毒咒,鏡無緣又大義滅親親自除去她這個叛徒,我本覺得,她必死無疑。”太后緩緩轉過身,眼刀有如浸了毒液,“可是你說爲何,她的孽種卻仍在人間,還是由我親手撫育成人……”
七陌只是磕頭。
“哈哈哈——”太后突然仰天大笑,“十多年了,我竟一直活在這虛假的記憶之中。仇人的孽種竟變成我親兒,我竟是!糊塗了十年!”
不知何時太后已是淚流滿面,她緩踱幾步,來到七陌面前,“我的好七陌,你說母后是不是很蠢?”
垂頭盯着那熟悉的鞋尖,七陌亦是雙眼通紅,無法言語,太后說的一點不錯,如果易地而處,他也接受不了。
藍魔這招太狠,讓太后毫無自覺地撫養了她的孩子長大,任誰陡然得知真相也會崩潰。
但七陌也無法指責藍魔,畢竟藍魔所爲全憑一腔慈母之心,況她也很苦,十多年一直只能以獸形生存被鎖於井底,兩個兒子都見不到一面。
“如果不是月魔,我恐怕還是要一直糊塗下去。”太后輕喃道,“幸虧她來了,七陌,如果母后做了傷害你的事,你會怨嗎?”
“母后對七陌有撫育之恩,七陌尚未報答,怎麼會埋怨母后。”七陌終於開口,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只是這一切都不關七夜哥哥的事,希望母后不要將他牽扯進來。”
雖然雙方都心知撇開七夜是不可能的事,但無論如何話還是要說一遍的。七陌心中,七夜最爲重要,太后其次,他最想做的是讓這二人能夠順遂幸福,太后心中對七夜其實有不淺的感情,只是現在她爲月魔附身,又被仇恨控制心智,恐怕也是無暇關心七夜。
“你們一向感情深厚。”太后一笑,“七夜是個好孩子,我怎麼捨得傷害他呢?”
聞言七陌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動,半晌,還是放了下去,垂頭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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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陰世幽泉突然爆發,魔氣肆虐,近日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都忙得不行。二度爆發的幽泉還引來了朝廷的注意,特地派人前來詢問金光國師,本意是想讓金光回京覆命,給他們好好解釋下這件事情,不過金光心中雖對紅葉的存在不滿,卻不是不識大體的人,這裡少不了他坐鎮,因此只派了一個小兵回覆,並讓其去請教三界聖女帶來消息。
正當這緊要關頭,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諸葛流雲燕紅葉以及七夜小倩竟是雙雙都昏迷了過去,毫無預兆,也見不到任何施咒的痕跡。
衆人各種方法都輪番試過,一天過去見幾人卻還是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縱使心急如焚,也不得不暫時放下他們幾人的事,先準備解決陰世幽泉。
而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昏迷的四人卻是在迷濛之中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們是被一陣飄忽無形的霧氣帶來的,這裡似乎是一座城,一座死氣沉沉的城,荒無人煙,冷風肆虐。
這裡是哪?七夜手搭在腰間劍上,腦中忽然響起七陌曾說的話,“七夜,無論何時都不要被恨意控制自己。”他一頓,緩步朝前走去。
那時他覺得七陌說的突然,內容更是無稽之談,燕赤霞的殺父之仇他尚能隱忍二十年,又有何事會讓他恨意滔天?
如果七陌能夠親眼看到現在場景,定是覺得啼笑皆非,只因現在的七世怨侶,一個還是天真的小狐妖沒有開竅,一個是隻當對方是妹妹,這樣的他們被無淚之城召喚而來,又能有什麼效果呢。
至於另一邊,完全是被牽扯無妄之災。
“師妹。”見對方一直不理自己,流雲又溜到另一側,“師妹,這裡這麼奇怪,我們更應該齊心協力纔是,免得遇到什麼危險。”
紅葉瞥他一眼,流雲立馬道:“當然,要是遇到危險,我肯定第一個擋在師妹面前!”
“嘿嘿”說着他笑嘻嘻追在紅葉身旁,“師妹,你儘管放心,師兄的肩膀永遠是你的依……噫噫哎哎哎師妹手下留情。”
鬆開鉗制流雲肩膀的手,紅葉乾脆利落道:“閉嘴。”
受到恐嚇,流雲只得給嘴拉上拉鍊,安靜下來。
有哭聲?紅葉停住,轉向另一個方向,不多時一間破敗的小廟便出現在二人面前,有人在內抽泣。
“姑娘,你怎麼了?”紅葉開口,想要走進卻被流雲攔住。
流雲難得神情嚴肅,這個地方古怪詭異,這個哭泣的女子更是出現得莫名其妙,紅葉對普通人不做設防,他可不能讓她吃虧。
女子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並不回話。紅葉皺起眉頭,卻見女子身邊慢慢出現了變化,似有淺紅色的火焰正在繞上她的身體。
火舌蔓延,似真非真,紅葉二人也不敢輕易動作。女子哭了許久,終於擡頭,這一擡便讓二人心中一驚,只因這面容秀美的女子雙眼已是血紅色,乾涸得厲害,似乎沒有了一絲水分。
“無淚之城,無淚之城……”女子喃喃道,“我的宋郎,我再也不敢流淚了……”
話落,火舌陡然竄高,瞬間將她包圍進去,眨眼間女子就被燃燒殆盡,不留一絲蹤跡。
與此同時這座死城也似復活過來,絲絲的低吟細語聲從周圍細細密密而來,進入他們耳際。
“回來吧……回來吧……回來吧,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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