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母不忍地閉上眼睛,眼角溼潤。她硬下心腸對路心蘭說道:“娘是爲了你好,你會明白的!”
路心蘭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悲愴之極。她突然跪在地上,對着自己的父母親每人磕了三個響頭。她磕得十分用力。周圍的人甚至可以聽到她的頭皮撞擊地面的悶聲。
磕完頭以後,她擡起頭來,額間已經破了皮,混合着泥土的血跡粘在額頭上,刺眼極了!
陳正明看得心裡又悲又痛,夫妻多年,他已經明白路心蘭的舉動。
“爹、娘、請恕女兒不孝,若是爹孃還念着半分女兒,就請放了女兒離去吧!”
她又向莫安和莫邪磕頭。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們一家人吧,你們要我的血我也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能夠讓我們夫妻團圓,不要逼着我改嫁!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好好的,你們讓我改嫁給別人,我做不到啊!”
陳正明見路心蘭跪下磕頭。立即也拋開手中長劍,撩開衣襟跪了下去。
他背脊挺得筆直,傲然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隨便下跪,可是,我和心蘭夫妻一體,一榮皆榮,一損皆損。我也向兩位請求,放了心蘭和我一家團圓吧。”
他雖然剛闖入這裡不久,卻也看得出,莫邪和莫安纔是這裡最重要的兩人,只有他們點了頭,他才能帶着妻兒從這裡退走。
說完,他又立即轉身示意跟隨自己而來的兵卒。對他們做了個眼色,說道:“你們和此事無關,在一旁看着就好。”卻不提讓他們放下兵器。
一直冷眼旁觀的莫安終於動作了!
他撕開自己身上穿着的吉服,三兩下脫了丟在了地上,不屑地說道:“老實說,這個新郎官我也不是很想當的。誰願意做誰去做吧,和我無關!”
話說完,他擡腳欲走,莫邪厲聲喝止道:“站住!”
莫邪的臉上黑沉沉的。讓人感覺一場暴風驟雨即將到來,連空氣中都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威脅地瞪了莫安一眼,咬牙切?地說道:“你要是不想做吸血族的人,趁早自行了斷,別在這裡給我拖後腿!”
又怒視着陳正明,輕輕擺了下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人,給我將這個人開膛破腹!”
莫邪此話一出,陳正明連同路心蘭這方的人都大驚,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周圍一直伺機的吸血族人立即一擁上前,當先一人就是桃夭!
一切發生地那麼突然!
路心蘭來不及上前阻攔,就見到桃夭一手抓進了陳正明的心口。血淋淋的心臟被桃夭活生生掏了出來,她還來不及動作,還來不及阻止啊!
“咚!”
年幼的昭哥見到這一幕,嚇得暈倒在地,路心蘭瘋了一般地撲過去,不知從哪裡出來的本能,使她也伸手照着桃夭戳了過去……叼向佈劃。
“噗!”
她清楚地感到自己的五指戳進桃夭的皮肉裡,清楚地感覺到了桃夭胸膛裡的血液是滾熱的!可是桃夭能活,陳正明還能活嗎?
她從桃夭的手裡奪過陳正明的心,顫抖着捧着,放入陳正明的胸膛裡,慌手慌腳的用力合攏陳正明胸膛裂開的傷口。
可是陳正明只是睜着眼睛,好像泥塑木雕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也是,他又不是吸血族的人,被桃夭那樣來一下,自然不可能無事!
“正明,正明!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她悲憤地仰天大叫,又恨恨地看向周圍。
莫邪冷冷注視着她,在他的身邊,是桃夭,她正吃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她的胸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路心蘭又撲向桃夭,她一定要殺死這個女人!她殺了她的丈夫,她殺了她的親人!
莫邪擡手製止了路心蘭,冷漠地說道:“你想要他死還是想要他活?”
路心蘭撲向桃夭的動作硬生生停住了,她驚詫地瞪着莫邪,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莫邪又問了一遍:“你想要他死還是想要他活?”
路心蘭立即毫不猶豫地說道:“自然是想要他活!”
她當然想要他活,可是被掏了心的人還能活過來嗎?
莫邪似乎早已經料到她會有此答案,他微微擡起下巴,睨視着路心蘭說道:“若是想要他活,很簡單,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他就可以活過來!”
路心蘭猶豫了,隨即又問道:“活過來?像吸血族的這些怪物們一樣活着嗎?那樣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區別就是,他如果沒死至少你還可以見到他,和他說話,看着他笑,就算看着他生氣,也好過他埋在冰冷的地下!”
路心蘭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相信莫邪,醒來後陳正明發現自己成了吸血的怪物,究竟會怎麼樣?可是就如莫邪所說,哪怕是他對她發脾氣,也好過她看着他埋在泥土裡。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莫安此時嗤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對路心蘭說道:“你要想好!別到頭來落得一個後悔!”
這時,莫邪又下了一個命令。
他命令所有的吸血族人立即殺了陳正明帶來的所有人。幾起幾落之間,陳正明的手下一個個倒在了血泊裡,連掙扎都來不及掙扎一下。
路心蘭這時才知道,莫邪一直在貓戲老鼠,之所以此前沒有下殺手,恐怕也是爲了看到他們夫妻二人這一幕生離死別吧!
一直在一旁袖手旁觀的路父此時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心蘭,我早說過,這一切都無濟於事,你們是鬥不過吸血族的。只有順從,才能換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倘若你不是貿然衝出來,也許今日他會放了他們父子二人離去。總好過你們一家四口都落在族裡啊!”
路心蘭又看着自己的娘,她抱着玉姐兒,不住地小聲哄勸。玉姐兒已經哭累了,在路母的懷裡熟睡過去,並沒有看到剛纔陳正明臨死前那駭人的一幕。
路母走過來,也低聲勸說路心蘭:“孩子,你就答應了吧,難道你想讓這兩個孩子沒了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