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讓我見見他吧!”路心蘭懇求道。
“你要見他?見他幹什麼?說出我們是吸血族的事情嗎?還是說,你的爹孃讓你嫁給別人,或者說,府河縣的瘟疫和我們吸血族有關?可是孩子。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吸血族的一份子啊!”
“不,我不是吸血族人!你別把我和吸血族扯在一起,吸血族和我不相干。”
路父的眼裡有着濃重的悲哀:“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面對事實。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好,我先想想。”
路心蘭嘴巴雖然答應,可是心裡卻還是不肯承認這些事情。不過無論如何,似乎自己應該馬上離開這裡。就算自己勢單力孤,試一試總是好的。
她下了樓。隨着路父來到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兩個孩子都在奶孃的照顧下睡着了,路母也坐在一旁,慈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臉上。
看到娘消瘦的模樣,想起爹說的,孃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她的心裡就說不出什麼滋味。其實她還真恨不得眼前的爹孃是妖怪變的,至少她不會這麼心同。可是就像爹所說。吸血族可不正是妖怪?
她低聲請娘回去休息,然後留下奶孃在自己房間裡:“我今天也很累了,萬一玉姐兒晚上哭鬧,我恐怕沒有精神照顧她,不如你留下來和我一起睡。”
路母說:“那不如讓奶孃帶着玉姐兒去隔壁的房間睡,我也可以幫你帶着昭哥,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
“不行!”路心蘭很激動,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過高,又立即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想我睜開眼睛看不到昭哥和玉姐兒。就讓他們和我睡在一間房裡吧。”
路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那我讓人再送一牀鋪蓋來。”
她走到門口,停了一下,又回頭對路心蘭說道:“孩子。這就是你的命,你逃不過的。”
路母說完就走了,只留下奶孃和路心蘭。
奶孃感到十分迷惑,夫人的父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嗎?爲什麼突然出現,而且又好像十分神秘的樣子。豆史史巴。
她看着路心蘭憔悴憂傷的樣子,試探地叫了一聲:“夫人。您不是累了嗎?不如早點休息?”
路心蘭一直凝望着空蕩蕩的門口,直到母親的背影消失。她好像從夢中驚醒,立即站了起來,看了看門外。然後悄悄合上門,又走到窗戶處看了一下外面。
好像周圍沒有什麼人,可是誰說得準呢?
她又關上窗戶,拉着奶孃在牀邊坐了下來,低聲對奶孃說道:“雲娘,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奶孃十分不安,她早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地方的古怪,連忙應聲道:“夫人請講。”
路心蘭低聲對奶孃說道:“這裡十分古怪,我們不能留在這裡,剛纔我上樓的時候,已經看了這四周的情形,這裡的車棚在後院,我們的馬車就栓在後院。等到半夜裡,這裡的人都睡熟了之後,我們悄悄去後院,帶着孩子趕緊離開這裡。”
“可是夫人,這馬車我們都不會趕啊,這怎麼辦呢?”
路心蘭想了想,說道:“不會趕也要離開這裡,有誰是生來就會的呢?這個地方我們不能久留。我們必須趕緊回去告訴大人,城裡的瘟疫是有人作祟。”
她想地很簡單,也很天真,無論如何,不試試自己是不甘心的,說不定試着就可以跑出去呢?況且,想到這個瘟疫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她就更不放心陳正明瞭。
奶孃聽了嚇得連忙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又說道:“這太可怕了,這一場瘟疫,死了多少人啊!”
路心蘭也不免感慨:“是啊,真是造孽啊!”
兩人商議停當,於是暫且閉目養神。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路心蘭估摸着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了,就悄悄推醒了奶孃。
這裡也沒有更夫打梆子報時,什麼時辰全憑看天色,偏偏今夜又是無星無月,一片漆黑。
路心蘭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如果換了平時的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的,可是人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潛能是無窮的。
她將昭哥用被單裹着背在身上繫牢了,奶孃抱着玉姐兒跟在後面。兩個孩子依然在熟睡中,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場逃亡中。
路心蘭帶着奶孃出了屋子,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她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氣,帶着奶孃很順利地就摸到了後院。
後院裡亮着一盞馬燈,她們的馬車和馬都好好地拴在馬廄裡。那匹馬兒甚至還在低着頭嚼着草料,聽到有人前來,擡起頭看了一眼,發出粗粗的?息聲。
路心蘭連忙打開馬廄的門,將馬的繮繩解開,把馬連同馬車從馬廄裡牽出來。
她轉頭對奶孃說道:“快上車……”
話說到一半卻說不下去了,原本緊緊跟隨在身後的奶孃已經不知所蹤。前一刻還在眼前,這麼快就不見了人影。她的手莫名地發抖起來。
玉姐兒,她的女兒還被奶孃抱着了,可是現在奶孃連同玉姐兒一起都不見了。
她沒有多遲疑,緊了緊背上的昭哥,縱身登上馬車,坐在了車轅上。
她從來沒有駕過馬,可是曾經見過車伕駕馬。她有模有樣地學着車伕抖了一下繮繩,輕輕用鞭子打了一下馬背,小聲吁了一聲。馬兒在她的喚聲中,居然往前走動了幾步。
只是,剛走出馬廄,馬兒又不動了!
路心蘭有點着急,馬蹄的聲音在夜裡十分清晰,有心人只要稍稍留神,就應該知道有人動了馬車。
她立即又揮了一下馬鞭,清吒一聲:“快走!”
馬兒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路心蘭有點上火,正要加大力量再揮一鞭,一聲輕笑,不知從哪個角落傳出來。
有人笑道:“怎麼?連女兒都不要了就想走?”
穿着黑衣的莫邪抱着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從黑暗裡走了出來,一直走到馬車跟前。
他帶着適意的笑容,懶懶說道:“和人類待久了,也染上了一些壞毛病。如果在我們吸血一族,女兒是最寶貴的,可現在你卻不要女兒,只想着帶着兒子逃走。真是要不得啊!虧你還是她的娘!嘖嘖,真是狠心!”
隨着他的出現,莫安和路父路母也出現在四周,後院裡一下子燈火通明,下人們拎着燈籠圍住了路心蘭,就好像一直等在這裡一樣。
火苗在燈籠裡熊熊燃燒着,照得人的臉上一片通紅,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都映着些許的紅色。路心蘭看見奶孃倒在地上,就在莫邪的腳底。她俯身趴在地上,身下有大堆鮮紅的血液流出來,路心蘭的心揪緊了!
“雲娘!雲娘!”
她跳下馬車,急忙跑過去扶起她。雲孃的胸前一個大洞,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一副死不瞑目驚恐之極的樣子。
“你殺了她?”
她憤怒地瞪着莫邪。
莫邪不爲所動,反而說道:“你應該感到高興,我沒有讓她受到任何折磨。這女人身子骨太纖細了,我只是輕輕抓了一下,沒想到她就死了。”
路心蘭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感到十分悲哀。自己果然想得太天真,原來不是自己運氣好,而是他們,存心要在這裡給她一個打擊。讓她知道,她是逃不脫這裡的。
這時,路母上前扶起她,垂淚說道:“孩子,別費勁了,你沒辦法避開這一切。”
路心蘭看了母親一眼,沒有說任何話。
她十分後悔,後悔自己賠上了雲孃的一條命。要不然,雲娘可以不死的。是自己,自己害死了雲娘。
這時,莫邪一手舉起玉姐兒,對路心蘭說道:“我看你這個女兒倒是長得十分地可愛,既然你不喜歡她,想要丟了她,那不如留給我們吸血族來養着吧。”
他突然將嬰兒連同包裹一起丟出去,並且喝道:“接着。”
路心蘭的心頓時提到了高處,不禁尖叫出來:“住手!”
好在莫安眼明手快,立即接住了玉姐兒。
路心蘭連忙衝上去要抱玉姐兒,卻被莫邪攔住。
莫邪笑道:“咦,真奇怪,你不是不在乎這個女兒嗎?剛纔還想着丟了她自己帶着兒子跑了,怎麼現在又心疼了呢?”
路心蘭瞪着莫邪,恨不得兩手撕碎了他,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不理莫邪,繼續趕到莫安的身邊伸手搶玉姐兒。哪裡知道,莫邪一伸手,又將玉姐兒搶了過來。
這個人是故意的吧!
她氣得牙?都快要咬碎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突然間,她開口說道:“好,我答應嫁給他!”
她指着莫安對莫邪,挑釁地說道:“我答應嫁給他,可是我有三個條件。”
莫邪的臉微微僵了一下,立即又笑道:“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路心蘭沉着臉說道:“第一,既然我要再嫁了,兩個孩子我不能留在我的身邊,我要還給陳正明,讓他們留在父親身邊。”
莫邪一口答應:“這個可以辦到。”
“第二,既然孩子交給父親,作爲母親,我希望他們能夠平安長大。可是他們的父親現在不僅面對着瘟疫,還有可能會被朝廷責難。我希望你們可以答應我,確保他性命無憂,沒有牢獄之災。”
莫邪微微思慮了一下,也點頭答應:“還有一個條件呢?”
“第三個條件——”路心蘭神色黯了黯,說道:“好聚好散,我希望能當面對我丈夫交代清楚,然後再與他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