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又有三四米深的樣子,有人開始沉不住氣了,說:“這下面到底還有沒有啊,這別是做了無用功。”
姥姥眼皮子撩了那人一眼,說道:“放心。幾時你們聽過我失手?倒是你們,得趕緊了,否則的話,太陽下山之前不能把事情做圓了,事情做了一半就放下了更糟糕,後果不堪設想。”
“那倒是,陳婆婆是我們這一帶的能人啊!”
這些人不敢再多嘮叨,而是加快了手腳,抓緊時間挖掘。
挖着挖着。突然有人哎喲了一聲,喊道:“疼死我了!”
衆人看過去,卻原來是那個叫做陳大發的人,一鍬下去,不小心刮到自己腳上,不但鞋子被刮破了,腳趾也受了傷。
他抱着腳趾靠在一旁的泥壁上不停喊疼。黃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淌下來。有人說道:“這陳老爺子的現世報來得真快,說來就來啊!”
姥姥見了,急忙叫舅舅把那人扶上來。
好在舅舅事先考慮周全,隨身帶了止血的白藥,立即給那人抹上。陳大發疼得不住地叫喚,抱着自己又是血又是泥混合在一起的腳,哭喪着臉說:“陳婆婆,這、這您可得爲我負責任啊!”
姥姥厲色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說話要小心一點,你自己毛手毛腳害了自己,做什麼要我負責?誰讓你得罪陳老爺子在前面呢?”
陳大發不敢再說了!心裡也明白這傷來的蹊蹺,自己之前踩了陳老爺子的棺材裡面去了,現在自己把自己的腳趾剷斷,說它是懲罰一點也不爲過。
姥姥又對錶哥說:“送他去醫院吧。快去,抓緊時間,把斷了的腳趾撿上。說不定還能接上了。”
表哥聽了連忙答應,推了一輛自行車,駝上陳大發,風馳電掣般騎走了!
出了這樣的意外。大家不敢再馬虎了,一個個都嚴肅起來,氣氛也隨地緊張了。
姥姥說道:“今天讓大家來這裡,大家也都知道。是爲了遷一個墳下墳。這事情是很兇險,可是我老婆子在這裡以我的性命保證,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我家裡人首先去頂着,也不會讓大家來背風險。”
她喊了一聲舅舅,又對路非說:“你們兩個也都去,幫着挖,手腳快一點。再耽誤,今天只怕就做不完。”
路非答應了,撿起陳大發丟下的那把鍬就跳進坑裡,也挖了起來。
舅舅則在上面幫着鏟浮土。
又挖了一會兒,突然響起了叮噹的聲音。姥姥立刻緊張的說:“好了,不要挖了,戴了手套,細細地把土扒開。這下面的東西,至少將近百年了,一定要小心。”
路非答應了一聲,連同其他人,小心地用手扒開泥土,不多時,就看到一個黑色的陶罐。
姥姥見了,說道:“小心一點,先搖一搖。”
其他人間姥姥這麼緊張,都不敢上前,唯有路非,上前小心地扒開罐子周圍的泥巴,然後搖了搖,感覺好像鬆了,然後輕輕拔了起來。
我蹲在坑邊一直緊緊盯着這裡,只見路非拔起之後,罐子底部突然掉了下來,渾濁的黑水頓時嘩啦嘩啦流了出來,腥臭的氣味令人聞之作嘔。更甚者,有幾根黑色的骨頭也立刻掉了下來。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姥姥急忙說道:“放下放下。”
路非惶然地放下陶罐,焦急的說:“姥姥,我很輕了,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它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不用說了,我不怪你,你快上來。”
路非立刻爬上來。姥姥走到坑邊跪下,對着坑底磕了一個頭,又囑咐我們:“你們都跪下,跟着我做,跟着我說。”
她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也立即都跪了下來。
姥姥說:“無名氏在上,陳婆子今日在此奉河伯之命爲您遷墳,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要生氣。若能還我孫兒魂魄,不勝感激。當備足三牲豬頭,大禮酬謝。”
姥姥讓舅舅拿出豬頭和饅頭,放在一邊,又磕了三個響頭,閉着眼睛又說了一遍。
然後,她讓舅舅拿出準備好的金壇,讓人不要碰陶罐,直接將陶罐連同裡面的東西倒進了金壇裡。
收拾好這一切,姥姥才鬆了一口氣,此時太陽已經要下山了。
姥姥剛要吩咐舅舅把金壇請到準備好的墳地裡去,路非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豆妖亞扛。
這一下,可嚇到了姥姥,她急忙喊着非子,又是掐他的人中,又是拍他的臉,可是路非就是不醒來。
姥姥不禁念道:“這可怎麼辦好,這讓我怎麼和你媽交代啊!”
她突然想起什麼,擄開路非的袖子,失聲說道:“非子的天珠呢?天珠到哪裡去呢?”
我立即想到我手上戴的黑色珠子,連忙脫下來遞給姥姥:“是不是這個?”
姥姥見珠子在我手上,氣得一把奪過去,狠狠盯了我一眼。
她立即將珠子戴在了路非的手上,嘴裡唸叨:“這珠子是非子的定魂珠,怎麼在你的手上。”
我低聲說道:“是他暫時借給我戴的。”
姥姥的聲音大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是他給你戴的,這實心眼的孩子。這東西是能隨便亂借亂戴的嗎?”
我覺得自己都沒臉呆在這裡了,可是卻也不能立即走開。
好在她老人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姥姥從懷裡掏出一個圓盒子,將硃砂點在路非的額頭上,點了硃砂的路非,額間那一粒紅點,襯得一張俊臉更加妖嬈。
姥姥又跪在地上對着金壇磕頭,嘴裡說道:“我孫兒是無意的,您可千萬不要怪罪他啊!他可是河伯特地請來幫忙的。您就算要怪罪他,也要好好想想……”
說完之後,姥姥讓舅舅盯着後面的收尾工作,又讓人將路非扶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姥姥親自在後面扶着路非,讓人在前面推着車子:“先回去再說。”
我停在原地,好像有種被人遺忘的感覺,想了想,還是拔腳跟了上去。
一路上,姥姥都板着臉沒有和我說話。
走到河邊的時候,前面推着自行車的人繼續往水裡走進去,姥姥也不阻攔,我看着十分吃驚,連忙攔住,說:“姥姥,不能走了,前面是河啊!要叫渡船。”
推着自行車的人回頭看了我一眼,莫名地說道:“姑娘,這前面平坦坦的大路,你怎麼說是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