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沒想到素心會被殺死,更加沒想到兇手居然就隨隨便便把人弄死之後扔進了我住的主屋後面的井裡。
這也太隨便了,哪有絲毫專業殺手的樣子?
要麼便是兇手太自負,篤定我不可能從這具屍體上發現蛛絲馬跡。
素心被撈起來放在井邊,沿着井口躺在那裡。
我走過去,她的身體已經泡的有些發白。眼皮外翻,嘴角還一直往下淌水。
我在她身邊蹲下,小言擋住我的手:“髒……”
我笑了笑撥開她的手:“無妨。”
我要是怕這個,當初在宰相府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素心的臉已經泡的有些浮腫,面上青灰交加,?孔處也沒有嗆水的痕跡,脖子處也沒有勒痕,我擡起她的後腦,後腦處有一個碗大的傷口,早已經不流血了,露出骨頭來,發白的皮肉看着格外的糝人。
“是被重物打死之後沉進井裡的,她死之前沒有任何防備,”我回頭看着小言,“這兩天一直沒有發現異常?”
小言搖搖頭:“只查出了一些埋伏在福樂宮裡的眼線。這個素心,原是仙都宮蓮貴人宮裡的一個頗得信任的宮人,你進宮那天被送進福樂宮的。”
白蓮花的人?可是白蓮花中的那毒那般的要命,她怎麼會自己給自己下毒呢?不,一個女人不可能做到那種地步,一定不是蓮貴人指使的素心。
那會是誰呢?如果素心平日裡頗得蓮貴人的信任,那她沒理由會動手。
那麼,有兩種可能。
要麼素心是早被別人安插到蓮貴人身邊的棋子,打算取得蓮貴人的信任之後動手。卻陰差陽錯進了我的宮裡,正好有了我這個背黑鍋的,她們便索性在我宮裡對白蓮花動手了,事後被過河拆橋殺了丟進井裡。
要麼便是有人假借白蓮花的命令讓素心下毒。素心不知有假,以爲是白蓮花的計策,按照命令將毒下到了白蓮花身上,卻不知那毒卻是要人命的,連帶着自己的命也白白丟了。
可是那個毒到底是怎麼下到碗裡的呢,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蓮貴人中毒是真,水裡有毒也是真,可如果毒是素心下的,那她是什麼時候得到的機會呢?
如果素心是被別人買通的,那麼那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如果素心是聽了別人的假命令,同樣的,幕後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
我的腦子裡浮過一連串的疑問。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確定另一件事。
“去將小笛叫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素心。”我對小言吩咐道。
小言點點頭去了。
偌大的後院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精神緊繃,苦思冥想,不可能的,這件事若是人爲的,怎麼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留不下。
一陣風吹過,空氣似乎有一絲微微的波動。
我連忙轉過身喝道:“誰!”
身後卻一個人都沒有。
看了眼地上的死屍,我心裡一麻:不會是……那什麼吧?
我定了定心神,硬着頭皮環視一週,大喝道:“來者究竟是何人?裝神弄鬼的幹什麼!”
身後氣流微動,夾雜着一聲破空的聲音,隨即恢復了平靜,我知道我身後站了一個人。
可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敵意。
我緩緩的回過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我身後,衝我溫溫和和的笑。
他穿了一身淺白色的長衫,腰間束一根同色繡了銀色絲線的腰帶,上面掛了一塊玉佩。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只是微微的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脫口而出:“溫公子!”
溫君之淡淡的笑,眼裡有些遮掩不住的激動:“畫未,果然是你。”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橫豎已經跟穆子卿攤牌了,也被溫君之認出來了,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溫公子怎麼進來的?”我笑了一下問道。
這畢竟是宮裡,守衛這麼森嚴,哪能是尋常之人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更何況他在這樣一個時候進來,素心的屍體剛被發現,宮裡似乎有什麼事情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之下,這個時候溫君之出現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畢竟,我記得穆子卿跟我說過溫君之的身份,是暗月樓的樓主。
“我……”溫君之頓了頓,笑着道,“我就這麼進來的啊。”
唔,這個問題也沒必要問下去了。他又不是宮裡的人,又不是穆子卿召見,又不是有什麼特權,這樣的人進來,能怎麼進來?
自然是,仗着武功偷溜進來的。
“溫公子來這裡,”我的眼神似有若無的飄過地上的屍體,然後看着溫君之笑問,“可是有什麼事?”
身體自然而然的往後微傾,做好了隨時反抗或者逃跑的準備。
溫君之似是沒發現我的小動作,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閃爍,黑眸晶亮:“我……就是來看看。”
看看?看什麼?
他當這宮裡是菜市場啊還就是來看看。
我心裡鄙夷他這樣不過腦子的答案,可是擡起頭來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目光深深地膠着在我的臉上,有些莫名的情緒。
我心裡一咯噔,丫不會,看上我了吧。
隨即心裡笑笑否決了這個答案,蔣畫未啊蔣畫未,你真以爲自己是香餑餑啊,是個人就看上你。人家看着你,說不定只是因爲你這張麪皮看着臉熟呢。
“這三年,你去了哪裡?”溫君之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如人般溫雅,“我找了你很久,可是你卻像是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痕跡。”
“你找我?找我幹什麼?”我奇怪的問,隨即想起來我還跟人家做着生意呢,人家找我也是應該的,“莫非是生意出什麼岔子了?”
溫君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啊,是生意。香水……打響了牌子,大家已經都知道了,我想着,你還有沒有別的主意什麼的……”
“不會吧,香水打開市場應該賣的很好,至少二十年不用再操心那些生意的事了,”我納悶道,“莫非是大家嫌我們的香味單一?”土何陣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