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兒時的回憶

顧陽身邊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很幸運的人,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分了個向陽的大三居,娶了個賢惠的老婆,生了一雙兒女,31歲就升爲菸草局處長,薪水比好多企業的高管還多,工作卻很輕閒。

按理說,這樣的生活真的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了,可顧陽卻總覺得他的人生缺了一些什麼。漸漸的,他知道,他所缺少的,就是激情。當生活過於平穩,一切都在掌握中後,就開始變得乏味,幸福也會開始出現瑕疵。

沒錯!就是太平淡了!這麼平淡的活着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顧陽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簡直就是被生活給糟蹋了!早些年爲了生活,爲了老婆和兒女,又是跑關係,又是裝孫子,總算是熬出了頭。從今往後,他決定爲自己而活,不但要活出精彩來,還要活出特點來!

酒吧裡,張璋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對面的顧陽,笑罵道:“還活出特點來?你寫公文寫多了吧。”

顧陽不屑的笑道:“你看,不懂了不是。我這個特點,就是要活得跟別人不一樣!”

“吃飽了撐的!”張璋嘴裡雖然在罵,心裡卻很高興。顧陽是他小時候的朋友,那會兒,他才學會跑,就是顧陽帶着他漫山遍野的瞎躥。一個知道哪裡果子最多,哪裡能抓到兔子的大哥哥,在孩子的心目中,絕對有着無法撼動的崇高地位。

他和顧陽,一個4歲,一個14,本來玩不到一起,可偏偏他們父母的關係很好,幾乎每個月,顧陽的父母都會帶着他趕上10里路,從山溝溝裡到他們家住兩天,當然,順便在集上賣些乾菜和水果。於是,每次顧陽來的那兩天,都是張璋最快樂的日子。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他8歲那年,那年,顧陽18,考上了大學。那年春節,顧陽的父親摔傷了,爲了不讓顧陽擔心沒有告訴他。所以,張璋跟着父母去探望大伯。

可半路上,他們遭到了襲擊,牛車翻了,一個可怕的怪人,帶着一隻巨大的猛獸咬死了拼命保護他的父母。然後…….張璋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渾身都疼,救自己的,是一個很慈祥,又很有威嚴的伯伯。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了,但年僅8歲的他硬是沒哭,第二天,就撐着痠痛的身體要去給父母報仇。

可那個伯伯攔住了他,告訴他,要報仇,就要先學本事。可他還是衝了出去,在林子裡跑了一天,最後脫力的昏倒在泥地裡。等他醒來,便又看到了那個伯伯。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十天,他倔強而固執的重複着沒有意義的事情,發泄着自己的悲傷和憤恨!可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竟然在林子裡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然而,當他連滾帶爬的跑到父親面前,他卻嚇昏了!他的父親,竟在啃食他的母親,就像……那個怪人一樣!而看到了他,那個滿嘴是血的父親竟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向他撲來!

再醒來之後,過大的刺激讓他選擇性的忘記了那一幕,只記得父母被一隻野獸吃掉了,性格也變得有些自閉。

在失去父母的悲傷,還有對未來的迷茫中,他變得少言少語,但卻是該吃吃,該睡睡,8歲的他,竟比許多成年人還要堅強,甚至已經學會了沉穩和隱忍。那個慈祥卻不失威嚴的伯伯漸漸成爲了他的依靠,並收他爲徒弟。

對與一個8月的男孩來說,對師徒這種關係的瞭解基本都是來自於武打片。所以,在他的認識中,師傅今後,將會是代替他父親的存在,是會保護他,愛護他,傳授他本事的人,也是他要尊敬、孝順和遵從的人。

許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當初那個襲擊他們的巨大野獸就是玄生。然而,失去那段記憶時的他,並不痛恨玄生,只是被教育着成爲了一個獵狩者。但是,就連師傅都不知道,他到了山上第二年,就遇到了一個小女孩。一開始,他不知道她是玄生,沒有什麼玩伴的他,便自然而然的追逐着她的身影。

那是他的初戀。

他12歲,而那個女孩的相貌依舊維持着7/8歲的樣子。

是的,女孩是玄生。在他修煉初成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了。可他從未見那女孩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那個女孩就像是森林的精靈,身邊總是圍繞着許多動物。

他原本以爲自己會一直就像這樣的生活下去,有個慈祥的師傅,有點厲害的大師兄,一個只和他親近的師妹,一堆因爲自己的自閉而不太熟悉的師兄弟,還有自己的小秘密,就連師妹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直到16歲那年,他再次遇到那個怪人,還有…….根本不認識他的父親……

記憶恢復的瞬間,腦子像要爆炸似的疼痛,那些令人痛苦的畫面讓他暈眩到噁心,而等他真正的消化了所有的信息後,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等他再直起腰,眼前出現的,卻是父親猙獰的面容。父親說:小子,你聞起來好香。

腦中瞬間空白,然後,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兩個身影纏鬥到一起,一大、一小。

“不!”

他看到小女孩將父親的身體穿透,可動作卻因他的慘叫而微微一頓。下一刻,一隻佈滿青筋的大手穿透小女孩的胸膛,將那細弱的身體吊在空中。

“啊!!!”

他大叫,卻已經不知是爲誰而叫。

那個怪人,隻手將女孩的身體撕碎,如蜥蜴般的舌頭舔去手上的鮮血:“上次若不是覺得你還小,吃了可惜,你怎麼可能跑得了?現在好不容易養熟了,怎麼能讓別人先嚐到你的味道。”說着,一腳踏在女孩只有半邊身子的腦袋上,冷笑道:“敢跟我搶?”

一瞬間,他只覺得腦子裡有根神經繃斷了,然後,他衝了上去,將所有的恨和痛苦都迸發出來,卻根本不是那個怪人的對手。

斷了兩根肋骨,一隻手臂的他掙扎站起。師傅曾經說過,他的精神力量很強,非常適合修煉獵狩者的能力。但是,同時,在不能保護自己之前,他旺盛的精神力量便是玄生最好的食物。他終於明白了,那個殺了他父母的巨大野獸是玄生,這個怪人也是玄生。

玄生是被他的力量所吸引出來的,是自己害死了父母!

“我要殺了你!”憎恨帶來的是瘋狂,卻不能賦予力量。

那個怪人太強了,16歲的他,根本動不了對方一根毫毛!如果不是他恰好記起上次來拜訪的那個道長演示的土匿術……

土匿術爲他爭取了一點時間,讓他支撐到師傅趕來救他。但就算是師傅和大師兄聯手,依然讓那個玄生跑了!

好厲害的玄生啊!

知道他恢復了記憶,師傅很擔心他,平日不苟言笑的老頭竟然會做玩具給他!

所以,張璋在感動之下,說出了自己的小秘密,同時問了師傅一個問題:玄生,難道真的沒有善良之輩嗎?

說完這話,他纔看到了師傅的臉色!那是震驚、憤怒,以及…….失望!

師傅讓他跪下,讓他對着祖師爺發誓,發誓再也不動糊塗心思,發誓恪守獵狩者的本分,以斬除玄生爲本分。

他照做了,因爲他不忍看師傅氣得發抖的樣子。師傅見他照着說了,見他發了誓,便放心了。

可是,他的心裡……..

在師傅的心裡,他肯定是痛恨玄生的。是啊,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該去痛恨玄生。可是……..失憶,讓他在平和的心態中遇到了那個小女孩,失憶,讓他在學會仇恨前先懂得了感恩,失憶,讓他學會看到更多比復仇還要重要的事情。

他無法判斷那個小女孩是真的和他做朋友,還是也像那個怪人一樣,將他當做帶在身邊的食物,還是自動送上門的。他只知道,那個小女孩雖不怎麼說話,可卻曾經拉着他的手在樹林裡飛跑,曾經和他一起躲在土堆後看小鹿的降生,曾經,曾經替他殺了那個化爲父親外形的玄生!

他不想去追究這些事情背後的目的,他只想記住這其中的快樂,以及感激。

但他卻沒有告訴師傅他心底的真正想法,他不願讓師傅後悔,後悔沒有在當年告訴他那些殘忍的真相,讓他有了那些‘糊塗心思’…….

可是,從那之後,他開始試着去了解玄生,同時,他卻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什麼都學,來者不拒,還因此被師傅罰了三天三夜,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簡直快成了強迫症了。也因爲這樣,分散了他的精力,否則,他恐怕早已超越了大師兄的修爲了。

18歲那年,他通過了師傅的考驗,再次回到人羣之中,以獵狩者的身份,執行抹殺玄生的任務。然後,他在20那年遇到了沈曦…….

他的人生實在變化太大了,兒時的記憶被殘忍的撕裂成兩半。8歲前的那些幸福和快樂,早已不屬於現在的他。所以,他沒有回去家鄉一次,也很少會去想那個大哥哥。

然而,人生有時就是充滿了巧合,茶葉鋪關了半個月之後,他終於良心發現的在傍晚時分打開店門,沒想到第一個客人,竟如此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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