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厚慢慢的伸出滿是冷汗的手,將手心那清晰如入骨的符字展示給老和尚,帶着最後一絲希望,極盡懇求道:“方丈可能救我?!”
老方丈吃了一驚,顯然也是第一次所見,不由鬚眉皆動,再也沉穩不下去了:“這是怎麼來的?”
柳承厚見老和尚的反應,知道急也沒用,慢慢收回手,下意識的摩挲着掌心的字,苦着臉把兩個人上次來廟裡,遇到雷胖子,怎麼半夜潛入大殿,又是怎麼看到的神蹟,以及後來所發生的那些無法解釋的怪異現象。
方丈聽着柳承厚的講述,滿是皺紋的臉上神色數度變換,沉默半響後,拿起那本書又仔細的看了那符咒半響。
柳承厚心存期待,見方丈若有所思,忙將手機裡存的那段咒語給方丈看: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這……老方丈看着那段熟悉的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顆向佛心不由顫了兩顫,怎麼也無法將那明顯不對頭的神蹟和佛經聯繫起來!
“方丈?”見老和尚總是不說話,柳承厚不耐煩了:“我們倆唸了這段咒語後,那神蹟就出來了,還跟着我們回了家。方丈,您也是見過神蹟的,難道便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老方丈長眉狠狠的抖了抖,宣了聲阿彌陀佛,一生唸佛的他自是明白人命之重,知道此時不是顧及寺裡面子的時候,沉聲道:“不瞞施主,見過這神蹟的一共也就6人,除了老衲、施主,還有您那位朋友……其餘人都已經死了。”
柳承厚瞳孔驀然放大,吃驚的張大了嘴,直到後背被冷汗浸溼才反應過來,喉嚨裡咕嚕一聲,再開口嗓子啞的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我也會死嗎?”
老方丈長嘆一聲:“老衲不知。”
柳承厚急了:“你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上電視,叫大家都來看那個狗屁神蹟?!你這不是在害人嗎?!”
“阿彌陀佛!”老方丈滿臉愧色:“起初神蹟乃是現於佛祖身後,老衲見之數次皆無異狀,這才存了廣佈佛法之心…….”
“廣佈佛法?”柳承厚冷笑:“是廣攬名利吧?!”
“阿彌陀佛”老方丈搖頭苦笑道:“敢叫施主知道,廟裡所得錢財均用來修繕佛身,慈善義事,斷不敢存了利己私心。便說那節目,也是電視臺自己尋來的。”
“禮佛行善皆在己心,若是解釋出來,便是下乘了。”隨着聲音響起,姜小凡推門而入,不理身後那個想攔沒攔住他的小和尚,對着老方丈合十一禮,不饒人道:“方丈既然察覺有異,便該關閉寺廟纔是吧?”
柳承厚沒見過姜小凡,老和尚卻以爲是柳承厚的朋友,心裡只道今日難捱,剛想解釋關門不關門要報備好幾個政府部門,不是想關就關的,而且對政府總不能說關門是因爲他擔心神蹟殺人吧?可一想到那小子說若是解釋了就屬下乘了,不免老臉抽動,愣是半響沒說出話來。
姜小凡也不理那方丈的尷尬,轉頭對流承厚道:“張璋呢?”
“張璋?!”柳承厚一愣,隨即就是一驚,張璋這名字…….那小子真的是通緝犯?!
“就是失憶了的那小子”姜小凡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不是警察,是他一個朋友,讓他別藏了。”
朋友?…….那小子是通緝犯,這小子呢?看着就不像善茬…….
“喂?!”姜小凡真服了眼前這人了,這麼愣呆呆的,怎麼當的心理醫生啊?難怪張璋到現在還沒給治好!
柳承厚被喝了一跳,有些緊張的看着姜小凡:“我不知道他在哪。”這人怎麼找來的?
姜小凡納悶的看了柳承厚一眼,這人怕自己?我有那麼可怕嗎?
“算了,我跟你這等吧。”很沒眼色的坐到牀上,姜小凡看了看屋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噗嗤一笑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老和尚皺了皺眉,起身道:“施主,老衲寺裡還有事,先行告辭。如有什麼事情,叫人去找我即可。”
柳承厚本來不想老和尚走,可他也有些話要和闖進來的這個小子說,只得點了點頭。
老和尚走到門口,又返過身,有些爲難道:“這神蹟之可怕,爲了不引起騷亂,便是寺裡也只老衲知曉,還望施主……”
“……我知道了。”柳承厚苦笑,說了怕是也沒別人信吧?
送走老方丈,柳承厚虛掩房門,站在門口不敢過去,卻對姜小凡道:“我真不知道小武…..張璋現在在哪,說實話,我們倆現在……遇到點危險,我也急着找他呢!”
見姜小凡不說話,柳承厚嘆了口氣道:“而且,他現在根本不認識你,你找他也沒用啊。”
姜小凡挑了挑眉,卻笑道:“你放心,他就算失憶了,還有本能。這廟裡的東西十分兇險,我一個人得費很大力氣,他不在,今晚你就死定了。”
“什麼?”柳承厚一愣,這纔想起這小子進門時所說的話,便是好像知道神蹟一般,心裡一動道:“你知道那是什麼?!”
“當然。”姜小凡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失憶!”
柳承厚大喜之下沒有聽出那話外之意,搓手大嘆:“這就好,這就好了!”現在的他,真的是有根稻草就能當木棍來救命,完全忽略了理智上對於這個男孩的判斷。
姜小凡哼了一聲,不冷不熱道:“你沒聽到我說的?找不到那小子,你今晚就死定了。”
柳承厚臉部一僵,似乎想起什麼,苦着臉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他應該會來廟裡。”
“你確定?”
“差不多吧,早上我們就是打算來這裡的。”要不是那兩個警察突然過來…….
姜小凡皺了皺眉,又聽柳承厚道:“小夥子,實話說,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不長。你就算把我當人質,他也不會爲了我出來的。”
“人質?”姜小凡莫名其妙道:“你有病吧?”
“啊?”柳承厚愕然:“不是你說的?找不到他,你就把我…….”
姜小凡張大嘴半天,隨即瞪着眼大吼道:“我哪裡長得像個暴力分子?你給我說出來試試!!”
現在就挺像!柳承厚咧嘴笑了笑,也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被比自己小了七八歲的男孩唬住…….
輕咳兩聲,又打了個哈哈,柳承厚才道:“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誰讓你說是那小子的朋友…….
哼!姜小凡坐在那裡生悶氣,年輕的臉上露出一些孩子氣的神情,這人八成是常年接觸神經病自己腦子也不正常了!
悶了一會,柳承厚心裡畢竟不踏實,試探着問道:“那神蹟…….究竟是怎麼回事?”
“玄生。”
“玄生?那是什麼?”不是鬼嗎?
“吃人的東西”姜小凡心裡不快,也懶得多做解釋,只是道:“所以,你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那小子!不然,就自求多福吧。”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找到張璋?是因爲兩個人手心都有這符字嗎?還是因爲那東西是兩人引出的,便熬兩個人在一起才能再消滅?啊!平時看的鬼片太少了!
“爲什麼?”姜小凡突然覺得這個大夫好唐僧,煩悶的吼道 :“這東西日夜受着廟裡香火供奉,力量很強!你想讓我一邊對付它,一邊保護你嗎?!”
柳承厚不說話了,是氣的!現在的年輕人,自我爲中心慣了,簡直拿別人的命不當一回事!感情要找那小子就爲了讓我們倆人多力量大?
然而,當他看到姜小凡雙手交握,憑空在空氣中凝出一團藍色的火苗,一一將他買來的幾個辟邪之物一一燒灼得瑩潤如玉後,他腦子裡便什麼都不想了!
就算傻子都看的出來,那些本來不過頂多算是工藝品的器物被那藍色的火苗一烤,便成了真正驅邪避兇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