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清搖頭以示不知。
書生接着道:“這長春館可是江南最大最出名的青樓,每年,他們都要從各地精心挑選二十名稚齡少女,專門派人培養她們琴棋書畫、歌唱舞蹈,等到這些少女碧玉年華之際,從中選出容貌才藝最出色的四名出來拍賣花紅,這尹煙兒,就是今年要出來拍賣花紅的四名女子中的一名。”
沐若清作恍然大悟狀,慨然嘆道:“如此說來,那這尹煙兒必是容貌出衆,才藝超絕之人。”
“不錯,”書生點頭,接着又神秘地湊上來,嘴巴幾乎要碰到她的臉頰,小聲說道:“我聽說,今天連護國大將軍都派人來參加競標了!”
鼻間竟傳來些許脂粉香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白臉,沐若清強忍着扭開頭的衝動,脖子僵硬着聽完他這句話,趕緊側過身子,強笑道:“哦,那今日可有好戲看了,呵呵呵。”
嗯?護國大將軍?貌似在哪裡聽到過?
沐若清凝眉一想,啊!想起來了,那個“活春宮”!
一想到這裡她禁不住有些臉熱,重重吐了口濁氣,打開扇子,“唰唰”朝自己猛扇幾下,往四下無意識地張望一下。
這一張望,卻猛然發現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冷冽森寒地注視着她,眸底冰冷似有萬千霜雪,令人不寒而粟!
呵,怎麼又變成一座冰山了,誰又惹着他了?
沐若清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趕緊把視線移開,某人變冰山的樣子實在不宜多看,否則會讓人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此時一個穿得花紅柳綠的老鴇滿面笑容,擺着腰肢走上高臺,先朝下面微微一福,揚聲說道:“各位大爺,我們翠紅樓請來了江南長春館最有名的花魁尹煙兒坐陣,今天就在此公平拍賣尹煙兒的花紅,一切照老規矩,價高者得!哪位大爺若有意於我們煙兒,就請盡情出價,誰出的價最高,今夜我們煙兒就歸誰!”
老鴇話音剛落,下面一片喧囂。
“咱們要先見見煙兒!”
“是什麼模樣還不知道呢!”
“讓她先上來跳個舞給爺們瞧瞧!”
沐若清暗暗搖頭,這都是些什麼人呢!萬惡的封建社會啊,女人的尊嚴就這樣被無情地踐踏!
轉頭看了看那座冰山,他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個視女人爲弊履的人呢?
此刻蕭逸塵面無表情,沉默負手肅立,,就象一個無意間墮落凡間的神祗,冷眼注視着腳下蒼白渺小如螻蟻的人羣。
“今天既然是要各位大爺出錢競標,少不得要讓煙兒出來見見各位,好讓大爺們知道咱們翠紅樓的姑娘有多美,煙兒到底值不值大爺們出的價。”老鴇說完,笑盈盈扭着腰退了下去。
片刻之後,只見從樓裡蓮步款款走出來一位身着淡黃長裙的妙齡女子,這女子面覆輕紗,無法觀其容貌,但從其裸露在外的皮膚來看,卻是瑩白如玉,細滑如脂,不僅毫無暇疵,還隱隱透着一層珍珠般的光暈;黛眉微蹙,好似凝着淡淡的哀愁和情思;一雙幽潭般的黑眸,深不見底,寂然無波。再觀她走路,輕盈似蜻蜓點水,嬌弱如弱風拂柳,長裙曳地,更顯得身姿頎長挺拔,儀態萬方。
原先喧鬧不已的大廳突然靜了下來,無數道熱烈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而那女子卻恍如未覺,依舊冷靜沉着地緩緩走上高臺。
只憑這份嫺雅淡定的氣度,沐若清已經知道這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而她雖以薄紗覆面,但只看她顯露在外的輪廓膚質的,已經可以確定這是個姿色不在自己之下的絕色女子。
大廳重新開始發出嗡嗡的議論聲,氣氛愈加熱烈起來,已經有人在高聲呼喝,躍躍欲試想要準備出價競標。
那尹煙兒卻猶似不覺,優雅端莊坐於高臺上的瑤琴前,輕擡素手,按捻挑撥,一曲衆人皆知的名曲《知音》,如小溪流水,潺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