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侍從帶了一個人進來。
那人中等身高,體型較胖……像是一孔武有力之人。
那人也是一個“三碗酒”,而且正是那當初派去襲擊唐公子的那個人。
因爲主力多用來對付灰衣人,所以襲擊各種的多是四碗以下的刺客。襲擊唐府的人員和劫持二寶的陣容相同,也是由一個一碗酒的刺客和一個三碗酒的組合。
其中,那個一碗酒的負責放火,但不想在放火時出了意外,被唐公子發覺……一刀殺死。然後揹着那假女人逃出了火海。
這唐公子逃出火海,便遇上了那三碗酒的殺手。
這唐公子前世武功覺醒不久,尚不純熟……而之前所練的唐家刀法,簡單平常,沒幾回合便被人看清了刀法路數,被打倒在地。
這唐公子火海救人之時,以用面紗遮住鼻口以利呼吸。
而那三碗酒的刺客打敗了唐公子,卻不殺他,像是有事要做。就在這時,卻突然見唐公子眼睛極美……便有心想在殺她之前看看他的面容,不想一揭之下驚人天人……被她美貌震的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這美人瞅到機會,乘勢一拳擊出……將他重創,那人負傷後不敢再戰,只得離去。
此人敗於唐公子之後,只得回門中交差。
管事問他爲何失敗之時,這人卻說是那二人借火勢逃之夭夭……這刺客被美人一拳擊傷,這事若傳出去豈不是令天下人笑話?
由於羞於啓齒,故而在交差時隱此去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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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王這時,轉過頭對林先生說:“你說你輕敵託大,但其實在派你出去之時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但可惜情報出了問題。
“與你對戰的兩個人,一個是有一身奇怪武藝的孩子,另一個則是隻有一隻左手厲害的女人。即使是普通人與之對戰,也可能促不及防。更何況你這麼一個馬虎之人?
“你生性隨便,做事懶散,派你出去時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所以你若是做事糊塗,責任也該由派你出去之人承擔。沒有必要爲已經衆所周知的事情對你責罰。
“沒有人知道那姓唐的女人已經覺醒,而且武功怪異,功力深,武藝弱。全身功夫集中在一隻左手之上。若是尋常度之,自是難免中招。
“但問題的關鍵是沒有人告訴你這姓唐的女人武功厲害,要你小心。”
說到這裡,酒王轉過頭,對那曾伏擊唐公子的刺客說:“林先生此敗,在於情報不足。你若是如實上報,整個行動也可能轉敗爲勝。這樣不單林先生可以不必喝酒,所有人都可能不必賭酒。”
那人一聽,頓時嚇得全身一軟,面如金紙。
酒王使了個眼色,趙金會意,將面前那碗毒酒遞到那人面前。
那人見狀,知大限已到,也不說話。
只是伏拜於地,淚流滿
面……趙金過來時,直接將毒酒端起,一飲而盡。
不久那人全身顫動,倒地抽搐幾下……便氣絕身亡。
酒王看着他的屍體,輕輕點了點。
這人雖說因好面子隱瞞不報,但真正領死時倒也安靜從容……果然不愧是喝過三碗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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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中事務處理完畢,那林先生跪地叩頭,拜謝離去。
諾大個大廳,終於只剩下酒王和趙金兩人。
樑夢鬼坐在地上,隨口叫趙金上前。
趙金急忙上去,伸手按住酒王后背,將真氣源源不絕的輸入進去。
不一會兒,樑夢鬼身上便泛起白色的霧氣,只見他臉色變得血紅……一股熱浪從他身上擴散開去。
整個大廳像是處於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
終於,這酒王一口血吐出,連吐了幾口血。最初血色發黑,如墨一般。最後吐出的血色鮮紅。
這還算是淨化了全身的惡毒,但仍有餘毒未盡。
趙金心疼,眼中淚光盈盈:“門主,你是這何苦?”
酒王慘然一笑:“門規如山,如不能令行禁止,這‘三碗酒’也就算喝完了。但幫中剩下的這些兄弟,哪個不是患難中過過命的……你讓我如何下得手去?”
趙金哽咽的說:“門中兄弟,雖然不多但也夠用了,哪比得上門主的身體。之前跟司空遇龍、曹滅秦、澹臺花錯……連番死鬥,已經元氣大傷。這回又替兄弟們喝酒……”
酒王苦笑一聲:“門中兄弟,已經不多了。”
趙金說:“可門主用性命去博,實在是不值得。”
酒王超然一笑,灑脫的說:“我這命,本來就活不長了,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做些我真心想做的事而已。”
趙金聽這話,頓時如被雷擊一般,雙眼淚如泉涌。
門主,你真心想做的事兒,難道就是替這幫生死弟兄喝毒酒嗎?
忽然,那酒王一笑:“我剛纔燒那紅籤,自是想在酒衆前顯示寬厚之意。但現在想想,我既然決意要替人喝酒,自己卻減少這喝酒的機會……倒像是耍小聰明瞭。”
趙金含淚笑着說:“只怕門中兄弟,不會有一個人這麼想。”
然後,他又補充道:“咱們的門主心懷坦蕩,捨生忘死。門中兄弟哪個不佩服?怎會有小看之心。”
酒王隨意的一笑:“其實我也是看到魏先生竟然抽到了籤,這酒實在遞不過去。這才替他喝的。”
趙金說:“魏先生,咱們虧欠他太多。這酒如果我遞,估計也會替他喝的。”
但之後他皺了下眉,說:“但那叫狼頭的青年,這酒就真不該替他喝了。像他這般情況的酒衆不少,如果都由門主替酒,這門規還有什麼意義?”
樑夢鬼自嘲一笑:“你說的在理,我今天也確實是衝動了。一來喝完了魏先
生的酒,好像有些意有未盡似的。二來……我確實喜歡這人。”
說到這裡,酒王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也許,這就是緣份吧。”
趙金聽了,也是呵呵笑着。但掌中氣息輸送卻無關點含糊,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將內力送得差不多……再送下去,只怕會危機自身性命。
但趙金唯恐酒王看出來後會令自己停手,故表面裝作輕鬆隨意。
酒王繼續說:“我硬着頭皮,喝了兩碗酒,但第三碗實在是喝不下去。於是找了個由頭,把那碗酒硬是送到‘該喝之人’的面前……死,其實我也是怕的。”
酒王說到這裡,呵呵笑了起來。趙金心裡佩服,也陪着笑了幾聲。
過了一會兒,那趙金嘆道:“我若知門主決意喝酒,早就該先把這酒換了。”
“萬萬不可”酒王打斷了他。
他接着說:“這門中兄弟,多是奸險之徒,你若心存機巧,而小聰明,他們縱然不會識破,也會心存猜忌……須知真相從不重要,敗事的從來都是從猜忌開始。”
趙金心中歎服。
酒王說道:“這奸惡之人,也絕不可能心中無一善念。萬惡不赦之人,卻也可能是個大孝子。只要你有威,可令他們敬服。這時再待之以誠,那時所謂的壞人,也會待你如兄弟。”
說到這裡,突然長嘆一聲:“我創門之初,意氣風發,這‘第三碗酒’的規矩定得甚是唐突。真正入門之人,須殺血肉至親。
“我以爲你能證明你的忠誠,便是我的兄弟。誰知這證明之道,也是叛逆的開始。那曹滅秦打上門來時,若是兄弟同心,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偏偏那時大家離心離德,一鬨而散……這才令‘三碗酒’盛極而衰。”
這二人說話,竟如朋友一般。
這酒王武功蓋世,做事公平……且仁心仗義,平易近人。難怪能攢出三碗酒這麼大的家業。
而且幾經風雨頂住了道宗、武宗甚至全天下武者的圍攻,甚至還能在三大高手連番死鬥之後仍然香火不絕,確實與這樑夢鬼其武功、做人有極大關係。
……難怪這趙金對他肝膽相照,
這鬼王,真是恩怨分明。
對門中酒衆,那是義博雲天,情義如山。但對門外萬物,卻一概視之爲芻狗。
這時,那酒王突然開口問道:“目前轉生人還有幾個?”
趙金說:“目前還有七人,分別爲唐家夫妻,常家父子,灰衣人、黃老大,還有坤縣一個賣燒餅的。”
幕簾後的人說:“坤縣那邊,爲何沒有下手?”
這時,趙金突然咧嘴一笑:“坤縣那賣燒餅的,只怕不需要咱們動手了。”
那酒王聽了這話,點點頭,卻也不問原委。只問了一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你看那剩下的五個人中,有誰是咱們‘要找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