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
“範飛,範飛,我是韓龍……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兩艘紅色的防汛衝鋒舟在水面上疾馳着,衝出了排排浪花。
在前面的衝鋒舟上,一名身穿迷彩服的軍人負責開船,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身材很魁梧的中年大漢站在他身後,一邊藉着衝鋒舟上的燈光四處觀察着,一邊拿着一個擴音器不停地嚷着。
這中年大漢正是範飛的師父韓龍,此刻他一改以往笑眯眯的模樣,臉色頗爲陰沉,也用上了部隊裡的對話方式。
在韓龍的身旁,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中年女子穩穩地站在船上,不停地用手中的電筒照向水面和河岸。她那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眉目間滿是煞氣。
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韓龍身旁這位自然就是鳳姨了。
後面的一輛防汛衝鋒舟上,則站着兩個穿着迷彩服的軍人,他們正各拿着一個強光手電筒,不停地掃射着河岸和水面,試圖發現範飛的身影。
“就是這裡了,慢點開。”鳳姨仰頭看了看羅家祠堂附近的那片斷崖和上面明晃晃的燈光,對開船的軍人脆聲說了一句,然後更仔細地搜索起水面來。
兩艘衝鋒舟很有默契地往左右一分,沿着左河岸和右河岸搜索了一陣,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一定是順着水流漂下去了,往前面追!範飛,範飛,我是韓龍……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韓龍當機立斷地說道,然後繼續在擴音器裡不停地呼喚着範飛。
“龍哥,龍哥,快停船,帶上我,我也要去找範飛!”
兩艘船開了幾百米後,一個驚喜的聲音忽然清脆地在河岸上響了起來。
“是丁詩晨,丁易的女兒。”韓龍用水電筒照了照右河岸,扭頭對鳳姨低聲說道。
“嗯,捎上她吧,她對阿飛有意思,也算是阿飛的一道護身符了。”鳳姨略一沉吟,便點了點頭,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於是衝鋒舟靠到岸邊,接上了丁詩晨和齊風。由於這種衝鋒舟只能坐六個人,陳梟又不肯放下手中的沉重鐵槍,於是陳梟便上了另一艘衝鋒艇。
“龍哥,趕緊去找範飛。要是你能先找到他,我就……我就……”丁詩晨一上船,就心急火燎地說道,但話說到一半,她的臉一紅,就說不下去了。
“哈哈,就怎麼樣?嫁給我……”韓龍故意沒心沒肺地開了句玩笑,並刻意把最後一個字拖得長長地。
“撲通……”
韓龍正笑得起勁,忽然被鳳姨飛起一腳踢下了船。
韓龍反應也快,身在空中,便趕緊把電筒和擴音器往後一拋。
“爲老不尊,調戲民女,活該!”鳳姨敏捷地接住了電筒和擴音器,板着臉對駕駛衝鋒舟的小戰士說道,“小金,別管他,開船!”
“喂,小鳳你幹什麼?”韓龍在水裡靈活地翻了個身,鑽出水面,一邊踩着水追過來,一邊抹了把臉,嚷道,“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就嫁給我們家範飛……”
“不幹什麼,讓你到水裡涼快一下。來,上船吧!”鳳姨頓時笑嘻嘻地蹲下身子,把手伸給了韓龍。
丁詩晨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兩個爲老不尊的傢伙,臉上緋紅一片,卻又愁眉不展。
“喂,小丁啊,你別發愁了,我保證把一個生龍活虎的範飛還給你!”渾身溼淋淋的韓龍跳上船後,也沒向鳳姨動手,只對着丁詩晨嘿嘿笑道。
“別廢話,挑緊要的問!詩晨,你說的先找到範飛是什麼意思?還有誰在找?羅家?”鳳姨白了韓龍一眼,又扭頭問道。
“我爸……”丁詩晨苦笑道。
“趕緊開船!”韓龍和鳳姨都是心中一凜,異口同聲地嚷道。
小金剛把衝鋒舟開出去,他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龍哥,我們部長找我……”小金看了看手機屏幕,趕緊說道。
“別接!”丁詩晨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嚷道。
“是縣武裝部的謝部長,我找他幫忙借了這兩艘船來找範飛,估計是有新的指示。”韓龍在一旁解釋道。
“那就更別接,我爸和謝部長關係很好。”丁詩晨趕緊說道。
“嗯?怎麼回事?”韓龍忽然笑了起來,眼中卻寒光閃爍。
“我爸……反正不能接!”丁詩晨欲言又止,她蹲下身去,忽然伸出右手,把小金的手機搶了過來,並強行關機了。
她的動作很快,小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到了她手裡。
“喂,你……”小金頓時大驚。
“沒事,繼續開吧。”韓龍目光閃爍地盯着丁詩晨和齊風,淡淡地說道。
鳳姨也默契地蹲下身去,從甲板上摸出把寒光閃閃的東西,背在了身後,警惕地看着丁詩晨和齊風。
“龍哥,我來告訴你吧……”一旁的齊風見了鳳姨手上的那把菜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拉着韓龍走到衝鋒舟後面,嘀咕了好一陣。
韓龍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光着腳坐在船上發呆的丁詩晨,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笑容裡甚至還很難得地透出一絲慈祥。
韓龍在鳳姨耳旁說了幾句悄悄話後,鳳姨馬上把菜刀扔下,一腳踢到陰暗的角落裡,然後眉開眼笑地拉着丁詩晨的手,和她說笑起來,那股親熱勁兒,竟像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兒媳婦,倒把丁詩晨弄了個大紅臉。
…………
“呂哥,醒醒,有人來了!”範飛使勁地拍着呂恆的臉,焦急地叫道。
呂恆一直在強打精神和範飛說着話,但到了後來,他終於也因爲失血的原因撐不住了,竟是昏迷了過去。倒是範飛在昏迷過一次後,精神和力量都勉強恢復了一點,於是分出一隻手來扶着呂恆。
就在範飛也快撐不住、迷迷糊糊地要再次昏迷時,他忽然聽到了遠處發動機的聲音,而且前後都有,於是趕緊拍醒了呂恆。
“什麼情況?有船?”呂恆醒來後,也仔細地聽了一陣,然後喃喃地說道,“深更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也沒看見水庫,怎麼會有船?”
“難道羅家追來了?”範飛皺眉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恐懼。現在他們這樣子,也就是被人當下酒菜的份。
過了一陣,幾艘船便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他們的身後是兩艘紅色的衝鋒舟,前面則是五艘快艇,其中一艘是灰色的全蓬大快艇,上面至少可坐8人,航速也快,大約每小時有五十公里,一馬當先地衝在最前面,它的身旁則是四艘小快艇,一字排開在河面上,開足了燈光掃射着水面。
茫茫黑暗中的這兩排燈光十分刺眼,所以範飛和呂恆都看不清船上的人,心中驚疑不定。
幾乎是在同時,前後七艘船都發現了漂浮在水面上的範飛和呂恆,於是開足了馬力衝了過來。
“範飛,是範飛嗎?我是韓龍,我是韓龍,快往回遊,快往回……”韓龍焦急地在擴音器裡叫道。
“師父,是我!”範飛頓時精神大振,一邊高高地揚起右手,一邊用盡全力地叫了一聲。
“是範飛!範飛,範飛,我是詩晨呀!”丁詩晨頓時驚喜地跳了起來,揚着右手拼命地嚷道。
“詩晨……”
範飛頓時愣住了,他拼命地扭着頭,眯着眼看着後面那個火紅色的模糊身影,臉上綻出了狂喜的笑容。
而聽到韓龍這句話,那幾艘快艇立即加足了馬力,全力疾駛過來,眼見就要先駛到範飛身旁,如果再不來個急剎,或許就會和迎面疾馳而來的衝鋒舟撞上了。
“你白癡啊!”沒等韓龍說完,鳳姨一把搶過了擴音器,厲聲叫道,“我們是縣武裝部的,正在執行軍事任務,對面的船隻請立即停止前進,停在原地,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砰……砰砰……”
聽到最後一句話,韓龍也反應過來,趕緊從小金腰間撥出一把手槍,對着天空連放三槍,頓時驚飛了遠處的一羣飛鳥。
那幾艘快艇上的人聽到這動靜,頓時慌了手腳,趕緊剎住了船,並緩緩向後退去。
“我們是長河水庫水上游樂場的工作人員,是幫丁易來救範飛的,我們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全蓬大快艇上的擴音器裡傳出一箇中年男子有些惶恐的聲音。
而趁着這幾艘快艇猶豫的時機,小金駕駛的衝鋒舟已衝了過去,擦過範飛和呂恆的身旁,然後急停下來。
這陣動靜掀起了一片大浪,把範飛和呂恆拋了起來,又落進了水中。
這一下無異於滅頂之災,本來範飛正揚着右手和韓龍、丁詩晨打招呼,結果一個大浪過來,他抓着泡沫塑料的左手用勁過猛,竟將泡沫塑料硬生生地捏碎了,也和呂恆忽然分開了……
我靠……救人而已,又不是搶親,這麼猛.幹什麼?
本來就奄奄一息的範飛捏着手裡那一小塊泡沫,一下子便落向水底,被連嗆了兩大口水,腦子也更加昏沉起來。他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只鬱悶地在心中咒罵着開船的人,同時四肢努力地划着笨拙的狗刨式。只是這一下突如其來,他心裡一慌,嗆了兩口水,身體一緊張,反而怎麼也劃不到水面去,同時肺裡漸漸沒了空氣,頓時眼冒金星,命在旦夕。
就在這時,一個柔軟的身子忽然緊緊地抱住了他,同時兩瓣柔軟而溫暖的嘴脣也堵住了他的嘴。
範飛剛愣了愣,就覺得一片像小魚兒一般嫩滑的舌尖強行挑開了自己的嘴脣,然後一股氣體被強行吹進了自己的嘴裡。
空氣!
生命中一刻都不能缺少的空氣!
隨着這一口空氣下肚,本來已快昏迷的範飛頓時神清氣爽,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壓迫在自己胸前的那兩團飽滿而柔軟的東西,那種感覺異常奇妙……
詩晨……
範飛猛然睜開了眼睛。
水底很黑,什麼也看不見,範飛的視力異能也已經暫時失去,更沒法在水裡嗅聞對方的體味。但他的第六感明確無誤地告訴他,抱着自己的這個女人,一定就是丁詩晨!
這算初吻麼?
想不到我的初吻竟然是在黑暗的水底,用水下人工呼吸的方式來完成,哈哈,真是太神奇太刺激太浪漫了……
就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吧,這一刻便是永恆了……
範飛幸福地想着,然後整個人都徹底放鬆下來,只輕緩地用腳蹬着水。
他知道,被人在水裡救援的時候,一定要放鬆身體,不能使勁地抓着對方的手腳,否則兩個人都可能被淹死。
只是範飛的身體此刻實在是太虛弱了,神經也繃得太久了,所以這麼一放鬆,就放鬆過頭了,在他即將被帶出水面時,他肚裡那口渾濁的氣再也撐不住了,於是忽然昏死了過去。
等他重新睜開眼睛看見滿天星斗時,一張俏麗的臉龐忽然出現在他的上空,並笑靨如花地說道:“小子,剛纔是我救了你一命,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鳳姨!
天啊,難道剛纔救我的人不是丁詩晨,而是鳳姨?我神奇的初吻啊,就這麼貢獻給了未來的師孃?蒼天啊,這都是神馬和神馬啊……
範飛胃裡頓時一陣翻騰,一個翻身,趴在船板上乾嘔了起來。
“你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鳳姨擠了擠眼睛,得意洋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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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週六起,這幾天每章都是三四千字,每天都七千字以上,如果拆成兩千多字一章,就是每天三更了,也算小爆發了吧,呵呵。不過我懶得拆,只是儘量讓每章的字數更充實一些。這周裸奔中,求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