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範飛單挑羅家之後,一直沒弄明白羅四方的本意到底是暗算他還是暗算呂恆。而經過這三天的連續偷聽和對羅四方兩兄弟的審訊後,範飛才終於弄明白,原來這事竟然也與徐中友有關。
徐中友雖然只是常務副市長,但他分管的人事工作也算是個利器了,在市縣裡都有很廣的人脈,各方各面都得給他一個面子。因此一旦羅千鬆縣長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把徐中友搬出來,就基本能擺平。
上一次範飛和王劍辰聯手收拾了奪走他們保送名額的羅勇,是依賴了王劍辰在明珠市公安局當刑警隊長的舅舅劉朔。
劉朔是個血性漢子,他聽說自己的外甥受了委屈,頓時火冒三丈,發誓要爲他報仇。於是在範飛提供了消息後,劉朔便先用掃黃打非的名義收拾了羅勇,之後又用打黑除惡的名義,安排了一些刑警守護着王劍辰一家和市電視臺,等着羅家的人去明珠市自投羅網。
但事實證明,劉朔還是把羅家想得簡單了些,不知道羅家的水到底有多深。事實上,羅四方藉着自己各方面的關係,擺平了羅勇一事之後,並沒有直接追擊王劍辰,而是找到了徐中友求助。
僅僅是幫助羅千鬆當上縣長這件事,徐中友就從羅四方兩兄弟這裡得過一百多萬元的好處,之後又陸陸續續地收了不少感謝費,他早已把羅四方他們當成自己的心腹,現在羅長德的兒子出了這個事,徐中友自然要幫這個忙。
徐中友給明珠市公安局局長金軍打了個電話,不久便以目無紀律、私自行動的名義把劉朔給停職反省了。
劉朔被停職之後,王劍辰的靠山也轟然倒塌,不免心中惶然。而這時,金局長便以調查劉朔私派警力越境辦案的名義,對劉朔和王劍辰進行了詳細調查,並輕而易舉地查出了範飛這個始作俑者,然後向徐大市長詳細彙報。
範飛當時自以爲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羅四方他們依託了體制上的威力之後,能力是他難以想象的。範飛這些花招雖然當時奏效,但不過是小兒科,只不過擼掉了羅勇的保送名額而已,掀不起更大的浪花,反而將他自己置身於險境中。
從那以後,羅四方便惦記上了範飛這個始作俑者,要找機會置他於死地。只不過徐中友特意叮囑過,讓他悠着點,所以他當時也沒有立即展開報復行動,而是略緩了那麼幾天。
當然,有羅縣長和徐市長撐腰,羅四方的底氣很壯,對於他來說,範飛這個愣頭青即使有幾分心機,也不過是一碟小菜。
機會很快出現了——範飛那天在怡香園小區找史亦和郭琴追債時,呂恆也出現了。而羅家的一個青年正好在怡香園小區當保安,見到這兩個仇敵先後出現,便暗中通知了羅四方。所以當範飛和呂恆飯後散步時,羅四方便派出了青龍堂的一個混混去打探動靜。這個混混便是綽號爲“笛子”的狄姜,並與範飛、呂恆打了個照面……
之後,羅四方聽說範飛、呂恆混在一起,似乎成爲了朋友之後,便和軍師張邈緊急商量了一番。張邈迅速地想出了一條毒計,並讓親信羅水強叫上他老婆劉翠和狄姜一起,準備製造一個搶包的誤會,讓呂恆出面干涉,再製造一個他最拿手的羣體性.事件。
當時,張邈已經準備了兩個麪包車的親信,準備在幹趴羅四方的仇人呂恆的同時,來一個混水摸魚,把和呂恆一起的範飛給解決掉。
爲了應付意外情況,張邈還安排了另外幾步棋,包括那些拿槍的護礦隊員,只不過不到最後時刻,張邈是不準備運用槍支的,因爲那會讓羣體性.事件變得更像一場蓄謀已久的暗殺。
只是張邈沒想到呂恆會和範飛銬在一起,而且呂恆的自行車竟然踩得和摩托車差不多快,於是索性隨機應變,讓麪包車上的人遠遠跟在後面不動手,讓羅水強和狄姜把呂恆、範飛直接引進羅家,來一個更大的羣體性.事件。
當呂恆幹趴羅水強和狄姜時,坐在麪包車裡的劉翠自然是及時趕到了,於是一場羣體性.事件便轟轟烈烈地上演了,差點把呂恆和範飛同時滅掉,幸虧範飛發揮出強大的潛能,這才逃過一劫……
而就是在範飛單挑羅家之後,羅四方、羅長德才終於認識到範飛的強大和可怕,同時範飛也通過丁詩晨獲得了丁易的支持,有了丁家這麼一個強大的靠山,使得羅家也得顧忌再三。迫不得已之下,羅四方纔在張邈的建議下,決定花兩百萬的巨大代價,請風火雷電這個超級殺手出馬,要利用自然事件將範飛一舉滅掉。
只是羅四方至今還不知道,風火雷電早已成了冤魂,和他通話的是範飛這個冒牌貨。而且範飛還潛入了他和羅長德的家裡,拿到了至關重要的證據,並一舉將他們擒下,佈置了這個迷魂陣,將他們的陳年舊事全部揭露出來。
當然,關於範飛的一切,包括單挑羅家那一次,還有關於僱請風火雷電來暗殺範飛一事,冰非墨都是在審訊告一段落之後,才另行詢問的,也是另行錄音的,這也是按範飛的意思進行的。畢竟範飛覺得羅四方、羅長德的罪行已經夠嚴重了,少這麼一檔子事無關大局,而且範飛始終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去,以免影響他一年上百萬的租金收入。
在範飛原先設想的計劃中,是想把這件通過饞公交給市紀委,但由於牽扯到徐副市長,自然不能再這麼樣做了。
範飛也想過像收拾羅勇時那樣,把這些證據給放到網上去,但按照呂恆的分析,這樣會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會打草驚蛇,一些犯罪分子會串供和毀滅罪證,還有一些犯罪分子會趕緊逃跑,對案件的處理十分不利,所以範飛最終否決了這個方案。
而現在,當饞公問他怎麼辦時,範飛一時間也有些左右爲難……
“這種事,不需要認識誰吧?”
就在範飛束手無策時,冰非墨忽然說了一句話。
“怎麼說?”範飛頓時來了精神。
“查辦犯罪案件,本來就是公安局的職責,我們只要把證據和犯人交給公安局就行了。”冰非墨答道,“這種事,走常規的解決方法就行了。”
範飛眼睛頓時一亮,沉吟道:“這個方案我們早就想過,就是還有些顧忌,怕這個徐市長的能量太大,所以如果交給市公安局的話,一定會有人通風報信,一方面想辦法救羅四方,一方面報復我們。不過,如果交給更高層次的公安局呢?冰兒說得對,我們不需要認識誰的,這是他們的職責嘛,這麼大的事,沒有誰瞞得下來,而且層次越高,反而越好辦!”
“更高層次?你是說省公安廳?”熟悉公安局體制的呂恆頓時反應過來,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徐市長在省裡也一定有人,怕就怕官官相護……這種事情難說得很,還是容易出問題。”
“那就公安部吧。”範飛忽然想通了,呵呵一笑,說道,“或者中紀委也成!”
“直接交到京城去?那就捅破天了!”呂恆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那又怎麼樣?我們就是要把天捅破,動靜越大越好!既然省裡都不敢完全相信,那就直接捅到皇城根下去。”範飛笑道。
“可你也知道,你們……現在可是假冒警察來辦這個案子的,這事要是讓公安部知道了,我這警察也幹不成了,你們也會受到嚴厲追究的,搞得不好就要坐牢。”呂恆擔心地說道。
“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我們不會出面的。”範飛笑道。
“這倒沒錯。你原來提這個方案時,我就說過這事太冒險。你一直說你有辦法解決,不會讓我暴露。可既然要把人送到京城去,總得有人出面的。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怎麼還不告訴我,到底有什麼辦法?”呂恆疑惑地問道。
“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我自然有辦法的。”範飛眯着眼睛說道,“現在的問題,是交給公安部好呢,還是中紀委好?據我所知,普通的刑事犯罪歸公安管,官員受賄之類的經濟問題歸中紀委管,這案子兩個方面都有,似乎交給誰都可以……”
“當然是公安部!他們手裡有幾條人命,人命關天,更容易引起重視!”呂恆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這案子牽涉極廣,他們也很可能聯手辦案的。”
“行,聽你的,那咱們就去公安部。”範飛笑道,“正好我也沒去過京城,順便旅遊一趟吧。”
“行啊,我沒別的意見,就一個意見。”一直靜靜聽着的饞公似乎猜到了範飛的辦法,只笑呵呵地拍了拍肚子,說道,“我餓了,現在要大吃一頓!”
“好,咱們開車出去吃夜宵。呂大頭,你守在這,一會我們給你帶一份回來。”範飛也覺得餓了,於是站起身來,對呂恆說道。
“等等!這就拍板了?”呂恆頓時急了,一把扯住範飛,怒道,“你還真敢去公安部?你這計劃漏洞百出,羅四方一說出今天的事情,我們都會被你害死的!”
“放心吧,我有辦法的。”範飛猶豫了一下,笑呵呵地在呂恆耳旁說了幾句話,又叮囑道,“保密!”
呂恆愣了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放開了範飛,追問道:“真的有把握?”
範飛重重地點了點頭,又對饞公說道:“爲防萬一,饞公,你再用你的爪子去點羅四方兩兄弟一下,別讓他們緩過神來。”
“沒問題。啊米豆腐,這事我在行。”饞公摸了摸光頭,飄然閃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