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是各分東西的季節:
找工作的不停投簡歷、面試、實習;考研的每天就三點一線——教室、宿舍、食堂;大家各忙各的,每天出沒的地方各不相同,就算是同樣是找工作的,因爲面試的時間、地點不一樣,走出學校時也是各走各路,所以一個宿舍的人經常是除了晚上回宿舍睡覺,白天幾乎都不打照面。
正在談對象的,如果感情不怎麼好了,到了大四顯然是分手的最好時節,反正到了畢業時離愁肯定是少不了的,再多一份失戀之痛頂多也只能算是雪上加霜而已,還不至於“全世界都倒塌了”的樣子。如果感情很好的,那如果現實點的,畢業後住在不同城市的,也可以考慮和平分手了。沒有數據統計來說明異地戀的成功率是多少,但是稍微想想就知道這種艱苦的異地戀的成功率肯定很低。所以更多的人選擇“長痛不如短痛”的分手。
一羣註定不會永遠在一起的人,總會迎來離別的時刻,而大四,就是各奔東西的季節。
404宿舍的親密室友們也開始感受到了與以往不同的氛圍。
司寇美玲自大四起幾乎就沒在宿舍裡出現過,主要是因爲大四的課已經很少了,大四上學期就只有3‘門’課了,所以司寇美玲來學校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了。而據說司寇美玲的家裡早就給她安排好了工作,只等畢業了。所以司寇美玲同學也不必有什麼追求,她只需要‘門’‘門’課考60,英語四級考60,畢業論文總評60就行了。
林佳意和薛雨三天兩頭的往外跑,因爲要經常面試,她們現在的穿着打扮與以前在學校裡有了很大的不同,雖然只是穿着廉價的職業套裝,揹着廉價的單肩包,腳蹬着還不熟練的高跟皮鞋,但已經儼然一副新生代白領的樣子,只不過,身材高挑一點的薛雨看着更像是都市麗人一些,而身材嬌小的林佳意還是有點像裝大人的中學生。
大學生找工作的確完全不像十年前那樣容易了,但是大學生找工作遇到的一些奇葩事情卻可以成爲轟動一時的新聞。比如:本科生爲了得到正式編制而去當清潔工啊;比如某公司招‘女’前臺,要求‘女’生報上自己的‘胸’圍,於是被說是“不管北大人大,都不敵‘胸’大”;又比如某名牌大學的大學生畢業後當起了屠夫賣起了豬‘肉’,等等。
每當看到這類新聞,404宿舍的‘女’生總忍不住在夜間臥談時品論點評一番。有一次說到大學生爲了正式編制而扎堆應聘清潔工時,大家都很不屑,看來這不符合404宿舍的價值取向。
“正式編制能管多少用?這年頭,錢多才是王道。”姬恬靜說道。
“錢多就行?錢多你就什麼都願意幹?”薛雨有些不贊同。
“對啊,只要是合法的工作就行。你要給我月薪十萬,讓我掃廁所都行。”林佳意笑着說道。
“哎喲,哪兒的廁所那麼金貴,請個清潔工得月薪十萬?我看掃人民大會堂廁所的都沒那麼貴啊。”卓瑩瑩調侃道。
“哈哈哈……”衆人一聽頓時笑開了。
鬱拂霞則專心致志的複習考研,大四上學期是考研前最緊張的衝刺階段,她不僅要自己看很多書,還要去上各種考研輔導班,什麼“全程‘精’華班”、“考前衝刺班”等等的,忙得鬱拂霞幾乎是連逛一次街都覺得是奢侈。江湖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找工作的人累的像狗,保研的人睡得像豬,考研的人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鬱拂霞現在覺得這話實在是太‘精’闢了。雖然鬱拂霞是學霸,考個研雖不至於難於上青天,但誰讓她不想考本校的研究生非要考外校的呢,自討苦吃也怨不得誰。
同樣過着豬狗不如生活的還有卓瑩瑩,她除了狂學英語,還得學韓語,而英語和韓語是兩種不同的語系。韓語的語法和結構與中文、英語都不同,學起來着實費勁,光那些“敬語、謙語”、“對客用語、對己用語”就夠她一個頭兩個大的了。不過因爲心裡有着“一定要出國留學”的無比堅強信念,卓瑩瑩還是咬牙‘挺’住了。
過得最“不知死活”的或許就是姬恬靜了。她不考研,家裡已託人在幫她找工作,可是姬恬靜似乎完全不想畢業去工作的樣子,更關鍵是事,她大二大三時掛的三‘門’課,到現在還沒重修過關,大四是最後的機會了,可她卻不把心思放在這上邊。而是又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方哥哥——方國棟身上了。因爲上了大四不久,姬恬靜就打聽到方國棟和她的‘女’朋友分手了。原因不詳。不過從公開信息來看,這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本科畢業後,方國棟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據說還要讀博;而‘女’方在北京找不到如意的工作,家裡人又強烈要求她回家鄉,據說給她安排了一份在事業單位的工作,又輕鬆又不少拿工資,總之結果就是‘女’方回家鄉去了,然後脆弱的異地戀很快就土崩瓦解了。這個事情再一次向人們證明:導致戀人分手的,往往不是“我不愛你了”或“你不愛我了”,而是“我不能愛你了”。而這件事也讓姬恬靜再度燃起了新的希望。
姬恬靜的執着讓林佳意唏噓不已,林佳意想起了大一時在學生會裡聽學長們討論追‘女’生,說如果自己喜歡的‘女’生已經有男朋友了的話要怎麼辦?當時有學長就開玩笑的這樣說過:有男朋友怎麼了?可以分嘛。現在的方國棟的這個事情,似乎正是印證了這句話,只不過‘性’別得反過來說:有‘女’朋友怎麼了?可以分嘛。
不過也不都完全是各奔東西。經濟系一向有“出反例”的傳統——這正像是所有經典的經濟學定律都可以找到悖論一樣。在其他情侶紛紛分手,或準備分手,或考慮分手的時候,經濟系的一對男‘女’生在大四的時候高調地以行動宣佈:他們在一起了!男生叫李時強,‘女’生叫蕭薔薇。系裡的同學們都戲稱這是本系的畢業末班車“強強聯合”。不過這樣的強強聯合的事件實在是讓人覺得意外。
嗯。這的確讓人感到意外,讓人感到意外的不僅是他們決定在一起的這個時間點,而且還有他們在“外在”上的巨大不搭調:‘女’生比男生高、比男生壯實;男生是外地的、農村的,而‘女’生是北京的,市區的;‘女’生長得很粗狂,男生長得很秀氣。
這對在大四橫空出世的情侶,迅速成爲本系各個宿舍夜間“臥談會”的最熱‘門’話題。經過大家熱烈的議論,很多人認爲這個事件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兩人之前的三年多時間裡都沒談戀愛,現在再不談,大學就都畢業了,所以要趁畢業前趕緊談一把,趕一趕這最後一趟末班車。至於畢業以後怎麼辦,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管它的呢!
這個話題也成爲404宿舍夜間臥談的常用話題。這天夜裡,大家躺在‘牀’上,本來想早早睡去,但是樓外又有男生還“夜半歌聲”了。各種各種的歌都有,有傷感的情歌,有武俠電視劇的的主題曲,甚至還有兒歌。宿舍外的歌聲此起彼伏,讓404宿舍的人都不能順利入睡,於是話匣子就打開了。
“哎,你們說咱們系現在的幾對情侶,到最後畢業時還能剩幾對啊?”姬恬靜首先把話題挑起來了。
“是啊,不都說大學戀情是畢業死嗎?你看咱們學院前幾屆的師姐,好幾個都是畢業前分手的,或是畢業後沒多久就分手的。估計啊,咱們系的這幾對,肯定有分手的。”薛雨說道。
“就是就是。咱系的‘女’生,兩個班的,一共二十多人,一大半是有男朋友的。有的是咱們系裡內部消化的,有的是和外系的男生談的。仔細數一數的話應該會有十幾對吧。比例可是很高的。”林佳意說道。
“不過也難說,你看那對強強聯合的,不就反其道而行之的嗎?”卓瑩瑩也湊熱鬧的加入話題。
“我看張開金和劉心蕊還是一直很好的樣子啊,估計他們這對應該沒問題吧。”鬱拂霞說道。
“嗯,我也覺得他們這對是最有希望修成正果。他們這些年曲曲折折的,但是一直沒分開過,感情不一般啊。”卓瑩瑩說道。
“哎,我覺得那對強強聯合吧,真的‘挺’‘浪’漫的,要不他們怎麼會這會兒纔在一起呢?我覺得他們那樣說不定也能成呢。差距那麼大都能成,哇塞,好‘浪’漫!”姬恬靜又開始犯‘花’癡了,只不過立刻遭到了全體宿舍人員的“無情嘲笑”。
“切,你這是什麼理論?差距大就叫‘浪’漫啊。”卓瑩瑩打擊道。
“哈哈哈,就是就是。”衆人紛紛贊同。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東家聊幾句,西家聊幾句,不知過了多久,大家才漸漸睡去。畢竟畢業季的畢業生還是很忙的,有好些事情要去忙碌。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的。最忙碌的大四上學期過得這樣快,快得似乎讓人還來不及體會,就已經成爲回憶了。直到一切開始塵埃落定的大四下學期的到來,大家纔開始覺得時間像被放大了一般,無比清晰的顯示它是如何流逝的。
日子就像是鐘錶上的秒針,讓人眼睜睜地看着它一日又一日的走過。如果說之前忙碌的時候人們習慣於一週一週來計算着時間流逝的話,在大學的最後這個學期,人們更願意帶着無比留戀和珍惜的心情,一天一天的計算時間的流逝。“還有XX天我們就畢業了”越來越成爲大家唏噓感慨時說的語句。
在塵埃落定的大四下學期,最先明確了去向的是林佳意和薛雨。她們都分別在北京找了工作,不過最大的遺憾就是這兩年經濟環境不是很好,加上北京嚴格限制外地生源落戶北京,而經濟學在那年不屬於優先允許落戶北京的緊缺專業,而她們又是‘女’生,就業形勢比男生更困難些,所以她們雖然找到了工作,工資收入也還算可以,但是卻不能解決北京戶口。不過林佳意和薛雨還是選擇了留在北京。林佳意自然是爲了**。而一直是無戀情、無曖昧、無緋聞的“三無產品”薛雨,選擇留在北京是因爲“喜歡北京的人文氛圍”。
卓瑩瑩的去向最終也在大四下學期開學後不久就有了着落了。她向漢城大學(後來改稱爲首爾大學)提‘交’的留學申請已經通過了,只要她畢業論文成績在80分(等級:良)以上,她就能順利進入漢城大學並獲得全額獎學金。而畢業論文80分對於卓瑩瑩來書並不是難事,尤其是系裡的老師都知道了卓瑩瑩申請留學的事,系裡還以此爲榮,自然知道分數在其中的利害關係,老師們都會在合規的範圍內儘量錦上添‘花’的。所以卓瑩瑩去韓國留學的事基本就是已經敲定了。
國內大學的研究生最終錄取結束要晚一些,國內考研的“國家線”在3月份公佈。4月份時,各高校就會陸續進行面試。5月份時,就會開始發放錄取通知書。鬱拂霞在5月份時終於拿到了期盼已久的錄取通知書,緊繃了近兩年的神經纔算是徹底放鬆了。
而一項大大咧咧粗線條的姬恬靜在這個時候卻開始學會了“神秘”,當宿舍裡的人陸陸續續有了畢業後的方向時,而每次問姬恬靜她的情況,她總是語焉不詳,支支吾吾地說:“還沒定的”或是“正在找着的”。總之就是沒個準信。問了幾次之後,大家也就不再問了。
在經歷了最忙碌的大四上學期之後,大四的這羣即將畢業的學生們終於重新迎會了難得的輕鬆和悠閒。在上半年這個學期裡,看看校園裡走過的學生,你甚至可以準確的說出他們是那個年級的:一臉青‘春’洋溢無憂無慮、走路連蹦帶跳的,不用說自然是大一的;還是青‘春’洋溢、帶着一份悠閒自得和自信的,應該基本都是大二的;而揹着鼓鼓的書包行‘色’匆匆的,如果沒有意外就是大三的;而帶着一點老氣橫秋和一點灑脫不羈的,大體都是大四的。
林佳意自從工作確定下來之後,她就專心的在學校完成最後的事,沒有再去打工,所以經常可以悠哉的在學校裡漫步。這天傍晚,林佳意又一個人在校園裡漫步,看着校道兩邊的銀杏樹,林佳意不由得感慨:這銀杏樹長得可真慢啊,記得大一那會兒來的時候它們就是又瘦又小的,四年過去了,它們好像還是那麼又瘦又小。銀杏樹的葉子已經長得很茂密了,這是夏天到來的標誌之一。盛夏很快就要來了,眼看着天氣越來越熱了,這也就意味着,離畢業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