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顯得不夠長,不過對於那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年輕小情侶來說,有時候會顯得度日如年。不管怎樣,暑假如期的來了,又如期的走了。
孤家寡人的薛雨開學回到學校後,難得的幽默了一把,故作憂鬱的的‘吟’詩道:“輕輕地,暑假走了,?正如它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邊的雲彩。”‘吟’唱完這首“暑假版”《再別康橋》後,薛雨裝腔作勢地重重嘆了口氣:“唉!”以此悼念她逝去的暑假。
“?悄悄地,暑假走了,正如它悄悄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姬恬靜也在後面裝腔作勢的跟着‘吟’唱了幾句,然後也重重地嘆了口氣,引得宿舍裡的人都哈哈直笑。
“哎,恬靜,你嘆什麼氣啊,你暑假回家可以追你的方哥哥,開學來了還可以追你的方哥哥,哪哪都能追的啊。哦,對了,你們進展怎麼樣啊?”薛雨難得八卦一回,把其他人的興致也勾了起來。
“是啊是啊,怎麼樣了啊?”林佳意也問道。
“唉,還那樣唄。”姬恬靜無奈地說道。
“還哪樣啊?”林佳意不滿意這個答覆,說等於沒說嘛。
“唉~”姬恬靜還是嘆氣,“就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起來確實‘挺’挫了,都已經一年多過去了,她都不敢真正去面對方國棟,拿到他的手機號碼也已經有近一年了,她也只是給人家發發短信,連電話都不敢打幾個,就算是有時候鼓足勇氣打了,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手足無措的狼狽掛掉。所有這些,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林佳意看姬恬靜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具體到底情況如何,但也猜得到是“情況不妙”了,估計“還那樣唄”的意思就是沒什麼進展,原地不動了?
“哎,恬靜,你這樣不行啊,要不你就努把力,反正你都‘女’追男那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步吧,你約他出來一起吃吃飯啊什麼的。你看人家小霞,見一次面就搞定了。”林佳意鼓勵道。
“什麼見一次面就搞定了?我們認識很久了好嗎?”鬱拂霞有些不滿的說道,林佳意的說法讓她覺得他和周節恩之間過於隨便,她不喜歡。
“哦哦,失言失言。我是誇你魅力大啊,哈哈。”林佳意也發覺話說得不妥了,於是趕緊道歉和奉承兩句。鬱拂霞這才滿意地笑了。
“不過恬靜,你就是得和人家面對面的啊,要不你老這樣,神神秘秘的,那哪行啊。”林佳意繼續攛掇道。
“嗯,對。我覺得你們還是得見面才行。”鬱拂霞沒有再跟林佳意計較剛纔的話,倒是爲姬恬靜出謀劃策起來。的確,這個建議由鬱拂霞來提似乎是最有說服力的。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林佳意接過鬱拂霞的話說。
“哦。”平時總是嘰嘰喳喳的姬恬靜倒是難得的深沉了一會,面‘色’嚴肅,似乎在認真思考什麼,雙手握着手機默默的瞪着手機。
晚上熄燈後,就在大家都已經快要睡着的時候,姬恬靜突然大喊了一聲:“同志們,我決定了,明天約方國棟!”
“啊?!”原本已經睡意朦朧的大夥兒瞬間被這半夜驚雷給驚醒了。
“什麼情況?”林佳意邊打着哈欠邊說道。
“我明天就打電話給方國棟約他!”姬恬靜重重的說道。林佳意似乎都能感覺到她在黑暗中揮舞着的拳頭,以此來自我鞏固她的決心。
“好啊,我支持你!”鬱拂霞說道。
“嗯,支持!”“支持!”大家都紛紛表示支持。
“那,你們說,我明天見他的時候穿什麼好?”姬恬靜興奮的說。
“啊~~~你慢慢想啊,我好睏,先睡了哈。”卓瑩瑩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說。
“明天再說唄,睡覺睡覺。”薛雨今天在學生會忙了一晚上,此刻也困了。
大家都各自重新睡去了,只有姬恬靜一個人躺在那裡浮想聯翩,久久不能入睡……
有時候自己覺得很複雜很艱難的事情,其實在真正去做的時候並沒有那麼複雜那麼艱難。姬恬靜幾乎一夜未眠,絞盡腦汁想要怎麼給方國棟發短信、方國棟會怎麼回覆、然後她再怎麼回說、萬一方國棟拒絕的話要怎麼繼續邀請,等等等等。第二天,姬恬靜把‘精’心編寫的短信發過方國棟之後,忐忑不安的等待,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分鐘方國棟就回復了,很簡潔的直接答應了。這讓心裡一直繃着一根弦的姬恬靜差點反應不過來,直到又發了一條短信去確認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時,方國棟依然簡潔直接的答應了,姬恬靜那一顆有點不敢相信的心才猛的落地了。原來,事情有時進行得比想象中的容易太多也會一時讓人接受不了。呵呵。
見面的地點約在學校的茶餐廳,時間是晚上8點。這個時間是晚飯後的時間,茶餐廳是個可以簡單喝水聊天的地方。姬恬靜覺得選在這裡可以避免一起吃晚飯而帶來誰來買單的兩難困局,而且選在這裡也可以淡化“一男一‘女’約會”的情景氛圍,因爲這裡也經常會有同學來談工作,或只是純粹打發時間,所以選在這裡的話不會讓大家太尷尬和太侷促。
姬恬靜穿的衣服是宿舍成員集體表決後選出來的,是一件仙逸飄飄的長裙配上一件粉‘色’的T恤,姬恬靜膚‘色’白,這樣的穿着使整個人看起來很提‘色’很淑‘女’——當然,前提是姬恬靜靜止不動的情況下。
薛雨看着姬恬靜站在沒有鏡子的宿舍中央來回轉動、自我欣賞她的衣着的時候,開玩笑道:“真好,俗話說得好啊,一白遮百醜,恬靜你皮膚白,穿什麼都好看。”
“呵呵,謝謝哈。”姬恬靜美美的沒仔細想就回答,但她原地轉了一圈之後忽然醒悟過來:“哎,什麼叫一白遮百醜啊,我有那麼醜嗎?”
“哈哈哈哈~”衆人對於姬恬靜的反應慢半拍都笑了起來。
“我這是誇你白。”薛雨忍住笑繼續說道。
白?白癡的白?薛雨這話明顯有歧義啊,也不知道薛雨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衆人又是一陣哈哈笑:“對對對,你白,你白。”
這回姬恬靜反應比較及時了,不悅的說道道:“什麼嘛?你們這是嫉妒我!”
“沒有沒有,真心覺得你皮膚白。”林佳意看姬恬靜快要炸‘毛’了,於是趕緊扭轉輿論導向。
“對啊對啊,就是這個意思啊。”大家紛紛擺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
“哼,這還差不多。”姬恬靜又在原地扭了兩圈,這纔算滿意了。
晚上,姬恬靜提前十幾分鍾就到了茶餐廳,選好了位子坐下來。她選了一個容易辨認的位置,把自己的位置發短信告訴方國棟,然後坐下來坐立不安的等待。
當方國棟踱着方步進來的時候,姬恬靜一眼就認出了他。而方國棟顯然是不認識她的,他進來後四處張望了一下,用眼光搜尋短信裡姬恬靜說的那個位置。他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與短信中所說的相一致的位子。橘黃‘色’的燈光下,一個頭發剛剛齊肩的‘女’生低着頭坐在那裡看手機,遠遠的看不清臉,方國棟頓來一下,緩緩地走過去。
姬恬靜在方國棟一走進來的時候就低下頭假裝看手機,她耳朵裡清晰的聽到方國棟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等聽到方國棟走到離她大概兩三米的時候,她才猛地擡起頭假裝纔看到他的樣子,緊張地站起來,羞澀地招招手道:“嗨~~”
“嗨!”方國棟倒是完全沒有一點緊張或侷促的樣子,一副豪放不羈的樣子。
“你,你好。”姬恬靜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說這個。
“你好。”方國棟一副考量的眼神看着姬恬靜,眼睛裡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十分隨意輕鬆的樣子,然後不等姬恬靜說請坐,也不等姬恬靜坐下,便自顧坐到了姬恬靜的對面。
姬恬靜看到他坐下,也自己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冷場了好幾秒,姬恬靜纔有些侷促的說道:“你,你喝點什麼?”
“都行,呃,可樂吧。”方國棟答道。
姬恬靜於是招手叫來了服務員,要了兩杯可樂。
要完可樂,又是一陣冷場。姬恬靜更緊張了,不知道要如何打破這種僵局,她把放在自己的‘腿’上緊張的絞着手指。
“你說你和我是同一個高中的?”方國棟也有些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主動開口說道。
“啊,是啊。”姬恬靜急急的回答,彷彿率先開口說話的方國棟就是冷場救星一般。
“是嗎?哪個班的?”方國棟隨意的問道。
“198班。”姬恬靜答道
“198班?那跟我同一屆啊,可你之前說你現在大二?大三?”方國棟納悶地問道。
“這學期大三。”姬恬靜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我復讀了一年。”爲了你而復讀的。但是姬恬靜沒有勇氣把後面的這句話說出來。
“哦。”方國棟似乎是瞭然的點點頭。
又沒話說了。兩人之間又沉默一會。
“你畢業了是考研還是找工作啊?”姬恬靜拼命想終於想到了一個話題,不過很快又懊惱的想敲自己的腦袋,人家想出國的嘛,她不是早知道的嗎。
“哦,考研。”方國棟答道。
“是嗎?”這個答案倒是讓姬恬靜吃了一驚,“你,不是說要出國留學的嗎?”
方國棟聞言眉‘毛’一挑,微微有些驚訝,嘴角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說:你倒是都知道啊?
姬恬靜一說完這話,心裡的懊惱真是無以復加。她這麼一說,不就擺明了前面那句話是明知故問嗎。姬恬靜在心裡直罵自己太笨。
“不了,太難了。”方國棟漫不經心地說,似乎說的是別人的事,也似乎說的是已經過去很久了的事。
啊?早說啊,害我還一直看GRE的。姬恬靜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那……考哪個學校啊?”姬恬靜趕緊問。
“工程大學。”方國棟淡淡的說道。
“啊,‘挺’好的呀,很好的學校。呵呵。”姬恬靜誇讚道,工程大學的土木專業在國內大學中也算是一流的。
“還行吧。”方國棟不以爲然的說。
“……”姬恬靜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沉默了一會,姬恬靜暗暗深呼吸了一下,艱難地說道:“聽說你還沒有‘女’朋友?”
“嗯,快畢業了,不打算談了。”方國棟還是淡淡地說道。不過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哦……”姬恬靜的神‘色’一下就暗了下來,像是蔫了的氣球。
“那什麼,沒什麼事我要回去了,我還要複習考研的呢。”方國棟忽然說道。
“啊,啊,好的。好。”姬恬靜被突如其來的散場‘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這麼說了。
於是方國棟迅速地站起身走到前臺,快速地結了賬,把兩人點的兩杯可樂的錢付清,然後回過頭對姬恬靜說道:“那我走了。”
“哦,那,拜拜。”姬恬靜失落地揮揮手,看着方國棟瀟灑的離去,自己又重新跌坐回剛纔的座位。桌上,方國棟那一杯只喝了一小半的可樂還在那裡。可樂那暗沉的顏‘色’,此時簡直就是姬恬靜的暗沉的心情的寫照。
在這之後僅僅過了兩個多星期,姬恬靜就看見方國棟摟着一個‘女’生在校園裡走。那個‘女’生雖然皮膚沒有姬恬靜白,但也不黑,但關鍵是‘女’生的五官比較漂亮,身材也不錯,基本可以稱得上是個美‘女’。方國棟親密地摟着‘女’生的肩膀,而那‘女’生則小鳥依人的偎依在方國棟的身邊,完全一副甜蜜熱戀的樣子。
姬恬靜看到他們倆時震驚的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讓那個‘女’生都察覺到不對勁了,一臉疑‘惑’地看看姬恬靜又看看方國棟。而方國棟則是故意假裝不解的說:“怎麼了?”
那個‘女’生用眼神示意方國棟,方國棟瞟了一眼姬恬靜,風輕雲淡的說:“哦,一個老鄉。”然後望向姬恬靜似有似無的笑了笑,便繼續摟着那‘女’生走了。
此情此景讓姬恬靜恍然明白那所謂的“不打算談戀愛”其實根本就是一個藉口,其實真正的意思是“不打算和你談戀愛”,說白了就是“看不上你”。難點和重點在於:方國棟能先發制人,在對方即將“發難”時就已經先把對方擋在遠遠的防線之外,從而成功避免不必要的糾纏。這說好聽點是“避免雙方尷尬”,其實就是“避免麻煩找上‘門’”。
姬恬靜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雖然之前她知道方國棟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但那是在她還沒考進這所大學時就開始的事,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況且還可以以“我來得晚”來自我安慰一下。但是現在,單身狀態下的方國棟用一個不容商量的理由拒絕了她,卻轉身擁抱另一個‘女’生,**‘裸’地表明他對她說的話完全就是一個藉口。這怎不叫人既傷心又難堪?
那一晚,姬恬靜買回了一小瓶紅酒,一個人喝完。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喝紅酒。
一連幾天,姬恬靜都每晚一小瓶紅酒,大家勸她也不聽。直到薛雨說了句:“你這麼自虐,他也不知道啊,有什麼意義呢?白白‘浪’費錢和‘浪’費表情。”
姬恬靜這才終於不再這麼頹廢了。現在的她反而不知道要做些什麼纔好。以前不管做什麼總是能和一個目標聯繫起來:爲了能和方國棟在一起。而且爲了這個目標,可以衍生出很多事情來做,比如不停的散步然後假裝偶遇,比如滿世界的找地方上自習希望製造巧合,比如狂背英語單詞爲了能像方國棟一樣出國留學,比如一字一詞的反覆推敲應該怎麼發一條短信……但是現在,這些事情都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姬恬靜覺得心裡像是一下被挖空了一大塊,居然覺得“無所事事”起來,甚至原來一直在她心中是“完美白馬王子”的豐碑瞬間崩塌了。她已經習慣了一直想念一個人,可是現在她就算想繼續思念一個人,也覺得沒有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思念的對象。所以姬恬靜現在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的,從裡到外都是萎靡的。
鬱拂霞作爲旁觀者默默的看着姬恬靜的這一切,覺得這像極了一首歌裡的一句話:相見不如懷念。
一直得不到想要得到的,或許並不是最痛苦的;有時候,知道想要得到的已經屬於別人了,纔是更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