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顏明真的面紗從臉上摘下來,頓時房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臉上。
見自己的光彩又被顏明真給遮掩住了,尤其是在看到顏如玉和楊老太君兩個人在看到顏明真臉上在傷疤上的妝畫顏的時候的讚賞的笑容,明華心中充滿了憤懣。
這個醜丫頭,怎麼她臉上的疤痕反倒是成了大家關注、欣賞的地方了?
由於心中不高興,精神沒有集中,顏明華手上的動作禁不住也有重了一些,給了塵大師斟茶的時候壺嘴和瓷碗一碰,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尤其在這人人都看向顏明真臉上的妝畫,沒有人說話的時候,這聲響就顯得更大了。頓時就將上了些年紀,神經衰弱的楊老太君嚇了一跳。
女子,尤其是養在深閨中的女子,講得就是儀表行爲。顏明華這樣連一杯茶都倒不好,肯定是被人詬病的。
想着顏明華怎麼總是在有人的時候出狀況,楊老太君的心中就有幾分不悅。一回頭,又正好看到了顏明華臉上還沒有來得及收起的厭惡的表情。
見此,楊老太君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一個嫡姐,自己的庶妹出彩,她反而不高興。楊老太君心中對顏明華也就更多了幾分不喜。
當看到了塵正在仔細的看向顏明真,似乎並沒有注意的這邊的動靜,楊老太君也就低聲說道:“你退到一邊去吧,斟茶自有下人做。”
一聽自己的討好反被楊老太君嫌棄,顏明華不反思自己,卻反而將這帳記到了顏明真身上。她認爲如果要不是顏明真有意排擠自己,自己能落到這個地步嗎?
她心中恨着,但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顏如玉,也就勉強笑着給自己找臺階下,說道:“謝謝祖母的體貼,能爲長輩們操勞,不辛苦!”然後退了幾步,就站到了楊老太君的身後。
而這邊,了塵的仔細的看着顏明真臉上的妝畫,她沉聲問道:“小丫頭,你臉上爲何作畫?”了塵當然已經看到了顏明真臉上的傷疤,只不過從來沒有見過女子在臉上作畫的,也就問上一聲。她更想知道的是,顏明真臉上的傷疤是如何落下的。
“回大師,”顏明真恭敬的說道:“我臉上有一處疤痕,不想驚到人,就用了這個法子遮掩一下。”
了塵一聽不禁皺起了眉頭。看着顏明真臉上的妝畫爲一支兩寸多長的花枝,這麼說來,那傷疤也有兩寸多長了。這麼一道傷疤長在一個妙齡少女的臉上,確實讓人頗感惋惜。
只不過看着顏明真並未十分在意的模樣,想來這傷疤的時間已久,再加上她心中十分的豁達才能如此吧。
“大師,”一旁的宇文姨娘一點也不想讓了塵和顏明真多做接觸,此時開口說道:“你還沒有說爲什麼小女和她的嫡姐的出生爲什麼相差了半個時辰,命運卻是如此相差之大?”
對宇文姨娘的話聽若未聞,了塵仔細的看了顏明真一眼,目光又轉向了顏明華,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
房間中的其他人見此,心中不解,也就將目光在顏明華和顏明真的身上來回打量。
這麼一看之下,就對比了不同。顏明華雖然裝扮的雍容富貴,但卻缺少了一些自然天成的氣度。而顏明真雖然低調、素雅,但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從容不迫的優雅神韻卻讓人禁不住矚目。
宇文姨娘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麼一點,衆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講顏明真給拉出去,也就想着法子將房中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此時,她禁不住將手緊緊握住,提聲對着了塵說道:“大師,還請你爲我解惑。”
見了塵的目光直視在顏明華和顏明真身上打量,根本不理睬與宇文姨娘。
而宇文姨娘受了冷落,還不自覺,連番出言打斷大家的思緒,楊老太君生氣了,也就橫了宇文姨娘兩眼。
可偏偏宇文姨娘根本不往她這邊看,讓楊老太君乾生氣卻又沒有辦法。
在宇文姨娘要再次問出口的時候,了塵大師終於開口了,她卻沒有回答宇文姨娘的問話,而是一指顏明真問道:“貧尼問一聲,這小姐臉上的傷疤可是九年前冬日碰下的?”
“是,”見了塵相問,楊老太君直接搶在宇文姨娘前面說了出來。雖然一直看好宇文姨娘,想着讓她做自己二兒子的正妻,但畢竟她現在還是妾室的身份。在外人面上一直讓這麼一個妾室說話,楊老太君這個十分注重規矩的人,心裡那能舒服呢。她看向了塵微微一笑說道:“素心,你真是有神通,這樣的事情竟然也能掐算的出來?”
顏明真被毀容的事情雖然在京城不是秘密,但了塵常年在外,就不一定得知了。
再說,當初顏明真被毀容的時候,還只是個幾歲的孩子,本來就是一個孩子,很少出門。因爲臉上的傷疤,顏明真就慢慢的更是鮮少在人前露面了。
而外面的人們知道顏明真被毀容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了。所以很少有人清楚的知道顏明真是何時面容損壞地。
而了塵她現在一下子說出了具體的時間,當然會讓楊老太君等知道內情人不覺起敬。
“施主讚譽了!”了塵臉上的表情一整,對着楊老太君雙手合十,然後又飛快的伸出右手掐算了起來。
見了塵突然以此對自己相稱,楊老太君臉上的笑容一頓,但轉而想到或許是了塵習慣了這麼跟人打交道才衝口而出,也就釋然了。
而宇文姨娘這邊被楊老太君搶在了前面,心中明白她這是生了自己的氣。但此時情況急迫,她不得不冒着被楊老太君厭棄而打斷了塵。
只不過宇文姨娘剛出口叫了一聲大師,就見了塵冷厲的目光掃了過來。
她冷冷說道:“將軍府上的嫡女和庶女兩人雖然只差了半個時辰,但卻在不同的時刻裡,當然命運不同。再說,個人的命格天成,除了個人上輩子的修爲之外,還有祖宗父母爲他們積下的福分。施主的二女兒麼,”
了塵沉吟了一下,看着宇文姨娘念出了四句:“浮華一時終寥落,富貴榮華非圖謀。機關算盡成空談,姐妹最後也成仇。”
她這話一出,房中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又都看向了顏明真。
了塵這話如果要是靈驗,那顏明真以後的日子何其悽慘。想想也是,一個面容被毀的庶出女子,還能好到哪裡?
楊老太君和顏如玉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覺皺起了眉頭。
顏明華臉上則是轉惱爲得意,她吧不得顏明真的下場悽慘纔好。
而顏明真的心只覺得拔涼拔涼的,她懶得去看房中其他人的表情。富貴榮華什麼的,她不在乎,機關算盡成空談,難道自己心中心心念念想着報的血仇只能是空想嗎?這麼一想,她只覺得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
不對啊,自己不是宇文姨娘的親生女兒,那是不是就不會應了塵大師的話語。這親生女兒和毫無血緣關、只是頂着名聲的養女難道還能一樣?
這了塵不會名不副實吧?
原本顏明真還有些擔心了塵看出自己身上的玄機,此時見她不僅沒有看穿自己並不是宇文姨娘的親生女兒的事情,反而直接讓自己頂着宇文姨娘的女兒給算下了命運,不覺直接將了塵看成了騙子。
如果了塵根本是騙子的話,那她的話就不足以爲信了。由於心中有了對了塵的質疑,顏明真原本提着的心不覺也就放鬆了很多。
而此時,了塵卻又轉向了楊老太君,對着她說道:“貧尼再贈送將軍府上的嫡女四句。”
說着,她的目光在顏明華和顏明真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沉吟了一下念道:“風雨過後天更晴,偶遇坎坷道途通。險惡設計成助力,有驚無險心事成。”
聽了了塵對顏明華的語言,顏明真不覺心中冷笑。原本還以爲她是一個得到高僧,這麼看來,也不過如此。
想想也是,了塵以前曾經預測出顏明華是富貴命格,她如果要是再踩低顏明華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過了十幾年,依舊要用花言巧語來圓自己以前說過得話,也真不嫌累啊?
冷冷一笑後,顏明真是真的對了塵這個所謂的大師失去了興趣。
而顏明華徹底興奮了起來,她得意的掃了顏明真一眼,馬上低下了頭。如果要是沒有顏如玉這個未來的婆婆在場,她絕對會高興的跳起來。
只不過,讓顏如玉能聽到這麼的話,那是不是她會更對自己高看一眼?
還有楊老太君這個祖母,前一段時間不是對顏明真改變了看法嗎?怎麼樣,以後有出息的還不是自己?看她以後還會不會因爲顏明真的幾句巧言令色而冷落自己?
顏如玉和楊老太君兩個人的目光則是禁不住在顏明華和顏明真兩個人的身上流連。尤其是楊老太君,再看到顏明真身上的目光裡顯然少了幾分慈愛。
“大師,”原本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到表情的宇文姨娘此時開口了。她進走幾步,來到顏明真的身邊,伸手拉住顏明真的手,聲音裡帶着幾分感傷,說道:“求求你幫助我這個可憐的女兒改改命,她一個月前剛剛恢復了正常,如果在受這樣的打擊,我真的怕她再也支撐不下去。”
她的話頓時得到了楊老太君和顏如玉的點頭稱讚。
而顏明真則只想將宇文姨娘的手甩開。這個女人真是會當衆做戲,明明對自己根本沒有一點慈愛之心,偏偏要做出這樣的舉動,真是也不嫌自己噁心。
再說,自己已經看穿了了塵披着光環下的真實面目,才懶得配合着她們演戲呢。
了塵將房中那個各個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中,她搖了搖頭,面色一正,開口說道:“宇文施主,你是真心的關心你身邊的這個丫頭嗎?”
“那是當然了!”宇文姨娘一聽了塵帶着疑問的話,馬上擡頭說道:“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會不關心呢?”
聽着宇文姨娘的話,顏明真心中不屑。只不過了塵突然說出來的話讓她不覺驚異,這個老尼姑不是一個騙子嗎,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一旁的楊老太君的心也被了塵的話抓住了吸引力。顏明真要是隻作爲孫女,她不太關心,反正自己的孫女又不是一個,嫁出去也就基本上跟顏家沒有什麼關係了。
可如果要是作爲女兒的兒媳婦,那她當然希望她的命格好些,即使不能爲女兒的府上增加福祿,也不能做了拖累啊!
如果真是她的命運不好到成了夫家的拖累,楊老太君還真要仔細想想。她甚至馬上想到,大不了將顏明真和沐天華兩個人的婚事給取消掉,直接將她送到家廟裡,讓她不修今生,也好好的修修來世吧。
心中雖然是那麼想着,但楊老太君開口卻說道:“素心,若是真的能爲老身這個孫女修改命格,那還請你千萬不要推辭。”
對着楊老太君擺擺手,了塵帶着幾分高深莫測的表情冷笑了一聲,說道:“出家人不打妄語,那麼就讓貧尼,”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宇文姨娘猛然給打斷了:“大師,我十分想知道小女能不能改命運,還請暫時不要說與此無關的事情。”
被宇文姨娘姨娘這麼一打斷,房子裡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宇文姨娘。了塵則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看向宇文姨娘的目光中帶了幾分不屑。
“宇文姨娘,”楊老太君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拍桌子說道:“還不退到一旁,大師要說話你也敢打斷。”這個女人,還真因爲自己的擡舉忘了身份,那她不介意提醒一句。
見楊老太君動怒,屋子裡顏家的小輩都不覺身子一震。房間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幾分。
正在此時,只聽到外面一個婆子奔了進來,稟告說靜心庵的主持無心求見。